亞細亞東南面海域,在群島之間隱身的船隊,時不時的歡呼聲,起哄聲,被死鐵秋千彈飛出去的人撲通撲通落水。
因為某副鐵甲的堅持,他們現在已經不比誰飛得遠了,現在的規則,比誰砸下去濺起來的水花更高。
透過漫天飛濺的水珠,春末的陽光剔透,打在甲板上。
韓青禹纏著一身繃帶,在船頂躺著曬太陽,他現在受傷后已經不再會蛻皮了,但是身體修復的速度依然很驚人。
只不過這次傷勢有點嚴重了,所以大概還得一兩天時間。
朦朧中突然感覺光線被擋住了,韓青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有一張臉在正上方,湊得很近。
這要是賀堂堂或者溫繼飛、小王爺之類的人,他們肯定當場就飛出去了。
但是,是米拉。
你要知道她的金棕色的長發,雪白的皮膚和藍色的眸子在陽光的射線里有多好看。
韓青禹覺得就像小時候撿到的玻璃珠子一樣好看。
“干嘛?”他聲音冷漠問。
“嗯”米拉發出一個嬌弱里帶著哀求的鼻音,撒嬌的同時眼神可憐兮兮的樣子,望著韓青禹。
她想做那個手術,為此已經跟韓青禹申請過至少十次了,嘗試過各種方式,但是無一例外都被拒絕了。
要不然堂堂米拉隊長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沒門,想都不要想。那個…太費源能塊了。”韓青禹說著側身,不看米拉。
“啊…”這次是一個很急的哭腔,米拉挪過來說:“可是其實就算只剩一條手臂,我也可以正常生活不是嗎?而如果成功的話,我們就會有兩把無盡的槍…我相信手術一定會成功的,折醫生那么厲害。”
“屁,她根本就沒做過那個手術知道嗎?如果你仔細問了,就會知道事實那只是一種可能性而已,是她胡亂琢磨出來的。”
“可是折醫生還是很厲害啊,她是最厲害的,不是么?讓我試試吧,我真的很想再端起隊長小姐,站在你們身邊,青子…青子。”
韓青禹一個反向翻滾,站起來就走。
“青子大人。”
米拉撲過來抱腿…
“嗖…”
落水的水花很大!
“誰,誰掉水里了?!”溫繼飛和賀堂堂快步沖到船舷邊上問。
“好像是米拉隊長。”吳恤淡定看著海面說,然后伸手指了指腦后高處,意思米拉是從上面飛下來的。
所以具體是什么情況就不用問了,溫繼飛和賀堂堂轉頭互相看看。
“服氣嗎?”
“服氣,至少在這方面,韓蜻蜓早就已經人間無敵了。”
“嗯,回頭想想,前幾天他還去萬軍叢中牽人家手腕呢…”
溫繼飛和賀堂堂聊了一會兒,看到米拉爬上來,看了會兒…準備回去老位置,跟小王爺一起欣賞其他船上的比基尼跳水。
溪流鋒銳當然也是有女戰士的,而且數量并不算很少。但是恰因為這樣,他們身為“干部”,連看都只能偷偷躲著看。
當然這一條規定主要是為了防小王爺。
“等一下。”吳恤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通常當一個人喊別人等一下,都會有一個高音,而吳恤的死人音給人感覺就好像他是在說:等一下,跟我去黃泉吧。
溫繼飛和賀堂堂回頭。
“怎么了?”
“想貓了?”
“叫你不帶她。”
“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看?”
吳恤搖搖頭,“我是在想,我們這樣直接公開了,阿方斯會不會跑啊?世界這么大。”
世界對于吳恤真的太大了,畢竟他連不義之城都走不出來。
“不會。”溫繼飛眼神冷冽,嘴角笑一下。
“首先他一旦跑了,第三固定探索地肯定會被整個翻過來,那樣不可能找不到一點證據。之后他再被找到,就是徹底孤立無援的狀態了。
其次從邏輯上來說,以咱們溪流鋒銳,尤其是你和韓青蛇的成長速度,事情越往后拖,情況只會對他越不利。
所以大概率他這次會借著是在主場,跟咱們做最后一搏。當然以他的品性和對死亡的畏懼,他一定不會那么老實等著我們去的,一定會設法折騰點什么。”
“哦。”吳恤點頭,松了一口氣。
“那這么說,為什么我們不再等幾年呢?”賀堂堂接著問。
“因為已經三年多了,不想再等了。更因為你不能給一個已經自知必死的人幾年時間去做狗急跳墻的掙扎,尤其當這個人是那樣陰冷可怕的魔鬼,那樣的后果是我們誰都不能預想,也無法承擔的。”
溫繼飛剛說完。
恰好韓青禹的身影出現在高處,俯身喊:“瘟雞你上來一下,涂紫剛發來一個東西。”
涂紫發來的東西是一份很簡短的通氣文件,華系亞方面軍本身并沒有收到,而其他各方面軍大部分都收到了。
文件的發信方以法蘭西方面軍為主導,他們聯合了幾個歐羅巴小國一起發聲,內容和他們的議員在聯盟議會上說的幾乎一樣。
我們不得不提醒一下各位,現在的情況,是一個已經不是蔚藍的人,在威脅要殺死我們的初代星耀。
聯盟議事會,原本已經漸漸一邊倒的形勢,因為法蘭西代表的這句話而出現反撲和逆轉。
“如果蔚藍連自己的初代星耀都保護不了,那么保護這個世界,大概就是一個笑話吧。”
原本已經被駁斥得有些氣餒的那名議員又站起來了,覺得自己站在了絕對穩固的立場上。而后,紛雜的贊同的聲音響起。
他們嘗試把這件事和蔚藍的名譽及存亡聯系在一起。
“難道蔚藍現在還不是一個笑話嗎?”
混亂的現場,突然一個挺著大肚子的白人議員站起來,沉聲開口。
他叫做邁恩,是聯盟新聞部的副部長,他手下的戰地記者艾希莉婭和伊恩,正是三年前那篇著名的星辰不再的作者。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邁恩!”議員憤怒地伸手指向他。
現場安靜下來。
因為邁恩的這句話,實在太傷人了,它傷及了在場每一個人。
就連主席臺上的幾位都皺著眉頭,把目光轉過來,看向站著的邁恩。
“邁恩你剛才說…”議長開口。
“我說蔚藍是一個笑話,而且早就已經是了,議長。”
邁恩抬頭,不回避任何一道目光。
然后他繼續。
出身是新聞播報員,邁恩的聲音沉穩而有力:
“三年前就是了,當那時的我們品嘗著喜朗峰戰場勝利的喜悅,而忘記了那個在峰頂上浴血的人,剛開始一場流亡,我們就是一個笑話。”
“后來更是…”
“當后來我們的科研部門,因為那艘被留下的大尖主艦而碩果累累,激動慶祝,那個為我們留下主艦的人卻已經杳無音訊,身陷流放之地,我們是一個笑話。”
“當我們所謂的調查團三年來沒有任何進展,對真相的探究卻從沒有成為必然的使命,我們是一個笑話。”
“當南極洲的戰事如火如荼,戰士在流血身亡,我們卻還在這里爭論誰才是蔚藍的人,我們是一個笑話。”
“他本應該在南極續寫傳說的!他本可以支撐信念!他曾經愿意為這個世界流血,記得嗎?”
“好吧,我這里還有一個大笑話,就這里…”
“當我們無能迅速撲滅熊占里的分裂行為,卻在事后,在這里討論應該怎樣去阻止那個為我們平定叛亂的人…我們,蔚藍,是一個超級超級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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