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邊,孤獨站立。
龐經合其實很想過去和韓青禹他們幾個打個招呼,說聲好久不見。不過他現在沒空,他要幫他們壓制阿方斯。
“沒想到一來就是這樣的大戰…阿方斯啊,你涼的,也不知道比渠宗興強多少,能不能砍得過。”
龐經合擔心想著,其實難免會有些緊張,但是一年多來養成的高手的氣度,讓他保持住了平靜的姿態。
這一年多來,老龐在華系亞方面軍并沒有接觸唯一目擊軍團,議事會行政系統好不容易撿到一個跟陳不餓沒關系,而且好像也不崇拜陳不餓的超級戰力,像寶貝似的藏著守著。
連當時說好的1777,上層最終都沒讓他去。
直到這次,龐超級得到一份并不確定消息后,連番主動申請要來不義之城,說他的朋友可能在這里。他們沒法攔他。
這一年多時間,老龐養成了高手的氣度,還有責任感,以及超級高手神秘裝逼的腔調等等…
“嚯喲,阿老狗知道我么?!竟然真的沒動。”
龐經合發現,好像壓制住了,他一個人,壓制住了一支船隊,壓制住了阿方斯。
他帶來的十幾個軍官士兵也這么想著…
對面,遠處停泊的船隊。
主艦的船頭,阿方斯依然站著,目光陰沉,手在大腿邊攥起拳頭,攥了幾次都又放開。
只差一點,他就可以為子孫完成報復,同時相比報復還有更重要的事,是他可以得到韓青禹的尸體,甚至可能是活體。
現在只能指望西奧爾多能帶著尸體殺出來了…
“那個人,確定是炎朽…”
可是,阿方斯知道,岸上有人在等他。120多年的人生經驗,讓他在剛才行船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整個戰場的外圈,有大量人馬和高手在埋伏。
答案只有一個:束幽。
曾經的那艘船上,唯一活下來的那個士兵,現在是他的死仇。而且如果沒什么意外的話,他也是炎朽…
“當年竟然被我錯過了。”
“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我不是?!”
“命運沒給我的,我只好自己去拿,你們不能怪我。”
他想要那種天賦…現在,阿方斯有得到至少兩具炎朽尸體的機會,但是他不敢下船。
他不知道束幽的人為什么這么快就到了,但是很確定,束幽在等他下船…
當年的小兵現在已經成長得很可怕了,也許還差他一點,但是那點差距,擋不住一個愿意同歸于盡的超級巔峰。
束幽會愿意同歸于盡的。
當他當年,曾瑟縮在角落,咬斷牙根親眼目睹阿方斯的人將他的哥哥,隊長,女友的尸體,封入生命源能提煉裝置。
而這里,是他的地盤。
“然后那個人,他是誰,站那干嘛?華系亞的超級嗎?!”阿方斯看著有些困惑。
但是無疑,龐經合獨自一人在海灘上的平靜站立,強化了他絕不下船的決心。
同時間,束幽也在想同一個問題:他是誰,他在干嘛,華系亞的超級嗎?
要對付阿方斯,你讓他下來啊!
情緒急切到幾乎要流淚,但是束幽暫時什么都做不了,更不能出去把人拽回來。
他一點都不關心此時戰場上的激戰。
“轟!”又一次,韓青禹從空中被轟落下來。
四對一的戰斗,他們依然處于很大的劣勢。
“每次都是他。”
“是啊。”
每次都是TheKing在頂西奧爾多風暴般攻勢中藏的殺招,他的狀態看起來早該站不起來了,但是偏又一次次地站起來,一次次撲上去,一次次被轟擊。
換成吳恤、銹妹、小王爺去擋那些殺招,他們會死。
“他不會想在這砸出一個湖來吧?哈哈!”地面上的沙坑確實越來越大了,一個穿著華麗的中年人,指著調侃了一句,然后大笑。
“你應該對這樣的戰士保持尊重。”旁邊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說。
站出來指責中年人的,是一群三個少年中的一個,他們衣著破爛。
今晚來看煙火的孩子不少,他們心理和思維上的很多東西都在這場掙扎的戰斗中被重塑,尤其這三個,他們曾經在第三街區側面的高樓上,看過TheKing第一次震撼這座城市的表演。
今晚,他比他無敵時候,更值得他們崇拜。
“嘿,你特么哪來的窮小子…”中年人一下惱火起來,伸手要去抓少年的衣領。
少年沒躲,目光倔強地看著他。
周邊一群稔的目光瞪過來。
“他說得對。”有人說。
很多人附和。
中年人訕訕地縮回了手,躲回人群里。
小插曲并沒有引發太大范圍的騷動,因為此時,現場很多人的目光,都已經轉向了另一邊,那里有一場相比超級和四名頂級的戰斗,更令他們不解和震撼的表演。
槍?!
沙坡上站立的側影嘴里叼著煙,人們看到煙頭偶爾明亮一下。
黑色金屬線條冷酷的狙擊長槍端在他的手里。
他剛告訴對面一千個人,你們不能動,因為不被允許。
槍?!
這個世界的人們不怕槍已經很久了,哪怕在蔚藍源能槍械出現后,消息傳來,人們也只恐慌了很短暫的一段時間。
他們在知道槍械的大概數量和缺陷后開始笑話和輕視它,這種情況就像有人說那里出來一個高手的時候,他們常常不屑說:呵呵,高手,打得過束幽嗎?
他們因為這樣的邏輯而趾高氣揚,哪怕他們自己,其實都扛不住那樣的一槍。
“第五槍!”有人仔細回憶,數出來。
“為什么會有第五槍?!”更多人困惑,難道之前的消息是錯的。
這時,300人陣對面,終于還是有人開口了,“不可能!他不可能再…”
喊話的人站在兩個人身后。
“砰!”最前面的那個倒下。
第二個往左閃,說話的人遲疑半秒往右閃。
“砰!”他死了。
僥幸生還的那個剛長出了一口氣。
“砰!”
…倒下。
米拉教溫繼飛開槍的時候,要求子彈要先做到精確穿過己方戰陣人群,再精確命中移動中的大尖,它的重心…
…這一瞬間,全場陷入死寂。
直到,“第幾槍了?”
“忘了數。”
“那把槍,那人…”
“記得嗎?之前他們來的人,叫那個人溫少尉…我好像聽說過一個姓溫的人。”
“擦車的事就不說了,我好像在他手里買過煙。”
“啊?哪?”
“第三街區的一個小賣鋪。”
溫小雞?溫少尉?!雜貨鋪的老板娘站在人群里,腦海中木然浮現他在柜臺幫忙,死不要臉,嬉皮笑臉的畫面,還有那天他笑著說:“我啊,姐,我是高手…”
“不要讓說話的人站在你身后。”溫繼飛抬頭,同時向對面說。
“砰砰砰!”話音落下第一瞬間,他猛地回頭,朝西奧爾多連開三槍。
再轉回,“咔”,合上彈夾。
這一聲并不太響,但是莫名,讓每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我們可能要加速了。”溫繼飛在狙擊鏡后沉聲說。
“嗯。”折秋泓握著空彈夾點頭,源能擊發后的彈殼,沒有一絲溫度。
此時,借著溫繼飛的三發子彈…韓青禹終于又在西奧爾多身上切了一刀。
仰面下落時,難得一次不那么狼狽,而是游刃有余…
他滿是鮮血的臉有些猙獰,但是得意地笑著。
“不殺他們我們全都要死,我們沒有…”黑手那邊陣中自然也有悍不畏死的人,這很正常。
“砰…砰!”喊話的人在急速移動中開口。
人倒下,第二聲槍響的子彈捕捉到了他扭曲的軌跡。
但是,他的意思已經傳達到了,他們這次出來,就不可能再回城,船隊在那邊,西奧爾多老大現在還占著絕對優勢。
“頌頌頌頌…”
一時間,瘋狂的源能裝置炸響。那人附近位置前排,接近三十人同時沖出,有人嘗試騰空變換軌跡,有人俯身低頭而來,有人直沖。
“砰!”第一個騰身的人,才剛沖起,離地一米,就仿佛被定格了…然后血雨炸開,下一秒他的整個身體被沖擊向后,砸回人群里。
這個畫面很清晰。
人們開始想象,那把槍突然充滿力量感。
“砰!”
“砰!”
“砰!”
每一個用槍的人都應該在這樣的沖鋒面前混亂,但是溫繼飛沒有。
他無法第一時間擊殺所有人,但是一槍一槍,每聲槍響,一定是沖在最前面的那個,一定會倒下。
人性無法違逆的規則開始出現,對面集群沖鋒,莫名漸漸變慢了。
血雨不斷炸開。
一路的尸體橫陳。
來了!
黑牙拔刀,準備斬出去…
“砰!”
這一波攻勢沖到最后,最近處的那個,倒下在他身前不足三米的地方。
“…小心對面那兩個頂級。”短暫的愣神后,黑牙依然緊張,提醒說。
“咔!”再一次合上彈夾,在全場依然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溫繼飛點了又一根煙,煙頭火光亮起時,他抬頭,“超級我都狙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