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去路讓出來了。
以白色板擦為開始,人如水浪一般分開到道路兩側。而后或故意走得很慢,或干脆明目張膽地站下來,擁在道路兩旁等待后續。
韓青禹漸成標志的藍色星光柱劍還在墨綠色篷布里裹著,在他肩后。
現在只有那把之前被抹去了刀刃的死鐵直刀在他手里。
“你們看,原來他剛才拿在手里的,一直都是無刃刀。”
“…嗯。”
道路兩旁,各種語言的低聲議論,語言不通的相互比劃…場面漸漸有些嘈雜起來。
既然已經把路讓開了,不管事情接下來怎么樣,他們準備先把這場戰斗看完。
他們都是戰士,是精銳戰士。而這,可是TheKing的戰斗。
關于韓青禹的戰斗特點,銹妹梨渦斬現在早已經不是秘密了,也有很多人在戰場上見過。
但是關于那把藍色星光柱劍,在場絕大多數人都只聽說韓青禹用它,曾經在喜朗峰環形陣地上轟破過泛藍大尖群,在華系亞全軍大會上斬斷過葉簡雙刀,但是沒有親眼見識過。
現場。
韓青禹…直線,沙石殘草的路面延伸…臨時機場。
筆直的方向上,視線豁然展開。
朝霞在遠天高處掛著,光彩成束出云的場景燦爛。
千多米外,直升機頂部螺旋槳正在由慢而快轉動。地面草葉傾倒,風沙被卷動起來,篤篤篤篤…螺旋槳的響聲漸大。
“謝謝。”韓青禹說了一句。
同時間,遠處直升機上的夏爾.阿方斯一把拉住了爺爺德尼.阿方斯的手臂,雙眼驚恐無比地看向這邊,看過分開兩側的人群,看過直線敞開的通道,看見站在那里的韓青禹。
韓青禹也在看他,或者說他們。
“他們…讓開了。”目光對上的一瞬間,夏爾歇斯底里地喊叫起來:“爺爺,父親,你們快看,他們讓開了!他要來了…”
“頌!”紅色的天光下,一聲磅礴的源能震響,響徹整個機場范圍。
韓青禹身前沙土如卷,地面上十塊蔚藍勛章重新翻滾向前。
“他在頂級之上了。”旁邊的人說。
“嗯,才一年多。難怪傳言說阿方斯一家因為那件事一定要他死…現在好了,成死仇了。”
是的,死仇。
阿方斯家族陰謀出手在先。
而The青少校的報復,來得很快。
“頌、頌、頌!”
當場,韓青禹沖出。吳恤、銹妹和溫繼飛隨之啟動裝置。
四人持刃奔襲,如四道流光,直沖機場。
懸崖邊的直升機機尾抬起了一下。
機艙內,夏爾的狀態依然歇斯底里,諾諾地嘀咕著,滿眼恐慌。
“快!快點!起飛!”埃里克不斷地催促著前方駕駛座上的家族死士飛行員。
而德尼.阿方斯在機艙門口,低頭站了起來,伸手臂源能鼓蕩大聲向外吼道:“攔住他!快,攔住他!”
一個靠掠奪別人生命源能茍活的家族,在這一刻完全暴露了他們品質里的怯弱。
初代星耀家族三代人,在這一刻驚惶失措的表現,讓現場許多人感覺錯愕和荒唐。
在他們原本的認知里,就算韓青禹再強,這個擁有輝煌名聲的家族也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站在現場的尼泊爾戰士們大多都不自覺低下頭去。他們中的多數人其實和阿方斯家族沒有什么具體關系,更沒有太多親切感。
那只是一個在他們版圖上獨立而高高在上的特殊勢力而已。
要說一定有點什么,大概之前有些崇敬和自豪。現在沒有了,這一刻他們開始愈加想念鳥布德雅亞將軍。
但是,當德尼.阿方斯的喊話聲音落下的那一刻。
就是從他們站立的位置,從他們的身邊,“頌頌頌頌…”連續的源能爆發。
當場道路兩側,橫向不過兩三米距離內,十數名身穿尼泊爾方面軍作戰服的人突然從側面沖出,挺刀直刺前進中的韓青禹四人。
同時,從機場方向又是數十人從兩邊匯集,而后正面截殺而來。
一時間源能鼓蕩,如林的刀刃破風。
“這不對啊?!他們這是要下死手。”
道旁的曹敃著急向隊長盧成中說了一句。
如果把這些人定性為蔚藍精銳小隊戰士,他們之前從上級接到的指令十分明確,是阻止。
而眼前這些人,他們分明是在刺殺,是想要韓青禹四人的命。
他們是蔚藍里忠誠于阿方斯家族的戰士嗎?
答案其實很明顯,是否定的。
尤其在場那些還在發愣的尼泊爾戰士們,他們最有體會,短暫的分辨后他們立即發現了一個共同點:這些人幾乎都是進入蔚藍之前就已經擁有源能武力的。
所以,很大概率,他們本就來自阿方斯家族,只是提前被安插在方面軍里。
現場死鐵交擊的聲音傳來。
刺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韓青禹瞬時間幾人兩面受敵,不得不出手防御,前進之勢暫時被阻滯了一下。
沈宜秀身上鐵甲“吭吭吭…”連扛數記側翼刺殺,撞進敵群。
“怎么辦?要不我們去幫忙吧?!”
曹敃問話的同時,不遠處墨西哥奇琴伊察小隊的人已經集體抽刀了。
反倒是之前帶頭放棄阻攔的白色板擦,全體站在那里,看起來無動于衷的樣子。
“怎么幫?!”一起都發生得太突然了,盧成中不及多想,倉促間右手直接握上刀柄,同時問道。
“假裝去砍青子。”
曹敃眼神里滑過對加入戰斗的炙熱渴望,而嘴角泛起來一抹狡猾和得意。
說罷他抽刀,“鏗”一聲,就要沖出去。
一只手從后拉住了他,“謝謝,別!不用。”一個聲音響起在他身側。
曹敃扭頭向側后方看了一眼。
溫繼飛站在那里。
作為四人中實力最弱的一個,同時右臂還不能動,在連槍都幾乎用不了的情況下,溫繼飛一如過往那樣,在情況發生異變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撤出來了。
“可是…”曹敃扭頭示意一眼前方戰圈,神情猶豫了一下,因為溫繼飛剛那句話的措辭,先說的是別,然后才是不用。
其中急于阻止的意味更重。
馬上,曹敃就這是知道這是為什么了。
這時候,從機場方向正面撲來的人群中,有一個一邊沖殺,一邊突然用不算太熟練的中文朝韓青禹大聲喊了一句:
“韓青禹!你敢殺戮蔚藍戰友?!”
這就是溫繼飛對曹敃說“別”的原因。現場敵方這些人一早鋪墊了身份,殺了,殺多了,事情就會由韓青禹幾人與阿方斯家族的私仇擴大化,會很麻煩。
而長刀和奇琴伊察這些小隊,他們如果也卷進去,麻煩就會直接牽涉到他們身上,同時會更進一步擴大化。
終于想通的一剎那,曹敃抬眼再次看向溫繼飛,既有些感慨,同時又為他們感到憋屈和無奈…眼神糾結問:
“那青子他…殺嗎?”
“嗯。”
韓青禹的聲音。
但是曹敃知道他不是在回答他。
而是當對方在這種情況下,在這么多人前,故意大聲喊出來作為脅迫,說:“韓青禹!你敢殺戮蔚藍戰友?!”
韓青禹給出回答:“嗯。”
這個字落下的同時。
“嚓!”
距離至少還有三百多米,一柄斜向飛旋而來的死鐵直刀,直接斬破喊話那個人咽喉。
人在前沖的過程中猛然倒下。
人們這才發現,韓青禹拔了第二把刀。
這一殺,正面數十人腳下稍有停滯。
“頌!”黑色病孤槍已到,如龍翻卷,刺進人群。
吳恤雙手持槍暴力橫擺,掃蕩一片的同時,“當”一聲,用槍尾把凌空飛旋的戰刀向后磕去。
韓青禹前沖,接刀。
腳下沒有半分停滯,左右手各一把死鐵直刀反握,身體前趨同時速度再次爆發,徑直拖刀撞進敵群。
在他身后,沈宜秀鐵甲回身,擋住后方來敵。
又三百米,距離又拉近了一些。
但是至少還有幾百米外,機場那邊,直升機已經離地了。已經升空十余米,二十米…
他們要沖出去。
“擋住他!擋住!”
德尼站在機艙門口,一邊繼續大聲喊著,一邊目光看著斜下方戰團。那里,韓青禹三人雖然強悍無匹,但是在短時間內,依然被數十名死士硬生生用命拖住了。
德尼腳下的直升機仍在不斷攀升,三十米,四十米…百米,地面的人影漸漸開始變遠了。
“砰!”突然一聲槍響。
溫繼飛在人群后單手開槍,有些困難。
德尼在機艙門口抽刀。
“當!”
戰刀精確將子彈劈飛。
而后,德尼臉上露出來輕松的笑容,轉頭向埃里克和夏爾笑了一下。
直線距離,再加直升機與地面的距離…他們逃出生天了。
心底的恐慌在這一瞬間徹底松弛下來,德尼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說過的一句話:“那將是多么值得欣賞的痛苦啊,要是可以,我真想親自向他揮手道別。”
他把戰刀收起來,右手拉著機艙門,向外伸出左手。
笑著,德尼向地面上的韓青禹揮手。
地面上的所有人都仰頭看見了這一幕。
“The青少校來不及了。”這一瞬間基層指揮官們在慶幸,事件終于沒有到最壞的情況。
而更多的人在心里說:“這就是阿方斯家族…瞧瞧他們的表現吧,從剛才到現在,他們讓我覺得不齒。”
斯特凡妮亞代表了另一批人,向著身邊的隊友,委內瑞拉姑娘目光心疼說:“他現在一定很憋屈,這樣艱難地來了,卻…”
“嚓!”
其實沒有聲音。
沒有人能聽到兩百多米上空刀鋒劃過的聲音。
但是他們能看見。
德尼.阿方斯伸出來揮手的那條手臂,突然斷了。
斷臂掉下來。
而斬斷手臂的刀,依然在機艙門前,飛旋而上。
沒有人想到現在韓青禹銹妹梨渦斬的襲殺距離可以到這么可怕的程度,弧度控制可以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死鐵直刀是從直升機下方繞上來的…
什么時候來的?!
就是溫繼飛開槍的那個瞬間。
“嘩!”遲鈍了兩秒的喧嘩和驚呼響起在整個臨時機場四周。
畫面中,
死鐵戰刀升到頂點開始回落。
空中血雨紛揚。
德尼的一聲痛苦的慘叫響起,全場清晰可聞。
就像是在回應他剛才的那個微笑揮手,韓青禹人站在戰圈中,抬頭笑了一下,笑容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