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六章 醫莊煙火
“更合適的手段？”
“蒼璩！”
“他的種玉功真是棘手，蓋聶先前送來的大光明劍道手札，莊，你可有參悟所得？”
“狼神所修為浮屠之法，對于種玉功也有克制。”
“若可兼融修煉，或有更好的針對之法！”
縱橫棋盤，以身入局。
生死兩難。
這…這的確非鬼谷平和之道。
多年來待在莊身邊，對于鬼谷之道，也有所知，鬼谷所行，陰陽相隨，潛藏出入相圓滿。
天樞就在腳下。
進退自如，來去隨意。
圓方門戶，只手掌握。
縱橫棋盤？
的確太危險，成了，還好說…可以將蒼璩解決掉，果然不成，就損失極大了。
半年前，蓋聶曾來過一次，待過數日，留下他所修的一門劍道真意，對種玉功有克制之法。
為大光明劍道。
也只是有克制。
至于克制的強大、弱小不好說，蒼璩修行又有突破，也許克制的力量也小了許多。
蓋聶將浮屠大光明之法化入劍道所成，自己也有翻閱，也可修煉，先前礙于突破關卡不能修煉。
如今可以修煉了。
莊，也有翻閱，不知可有修行。
其實。
狼神所修也是浮屠正法。
自西域修行歸來，狼神也一改往年的性情，雖然還是很少說話，但…多了一些其它的動靜。
比如。
會時常待在后方院落的安靜之地，執筆書錄一些修行之法，基本上都是浮屠的修煉手段。
其余也有一些浮屠夾雜諸夏修行的融合之法。
加起來，一共寫了一二十種。
弱一些的，可以修煉到化神層次，強一些的可以直入玄關，還有一門…可入合道境界！
自己翻看了，看不懂！
還是莊平日里指點自己的言語聽著比較明白，浮屠之法…不太適合自己。
狼神所言，她們都可修行，流沙也可以，這倒是一個好消息，好歹可以增強流沙和紫蘭軒的力量。
如此動作。
如此大方。
就連那些直達玄關的修煉之法都可傳開，著實令人驚訝了，放在諸子百家，都足以世代傳承的。
紫女姐姐所言。
也許是異邦浮屠欲要提前傳道之用，先前的佛家之地被蒼璩滅掉，浮屠失去一個很好的傳道之地。
諸夏這么大，又是一處文風鼎盛的教化之地，數百年來，諸子百家一直在傳播各自道理。
異邦浮屠也是那般心思。
只是暫時不能直入諸夏傳道，唯有間接求之。
如此的話，倒是可以明白。
想來也是西域浮屠對狼神的一些吩咐，畢竟…得了人家的傳承，做事也是應該的。
既然可用。
那就用了，一些不錯的修煉之法，已經落入流沙，已經有人在修煉了，再等數年，當為不小的助力。
“道！”
“鬼谷，已然大道。”
“七卷秘藏自有玄妙！”
輕呷一口茶水，衛莊抬首看了一眼紅蓮。
參悟浮屠之法？
兼修別家之道？
別人可以！
自己不行。
師尊將鬼谷交給自己，傳承交給自己，自己要將鬼谷發揚光大，鬼谷…數百年來，不弱于諸子百家。
以前如此。
以后，也是如此。
種玉功雖強，也只是諸道之一。
只要將鬼谷所修足夠，足堪應對。
于此，衛莊無比相信。
至于借鑒修行之意，也許將來可做，那要等自己將鬼谷傳承盡數通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好吧！”
紅蓮無奈。
莊的心思，自然知道。
蒼璩和鬼谷的恩怨，不希望摻雜別的東西。
鬼谷傳承，自然是一等一的。
自己也相信只要莊將鬼谷傳承盡皆通曉，盡皆修煉，絕對可以鎮壓蒼璩，鎮殺也不難。
只是！
眼下而觀，兼修更為直接的克制之法，更有效果。
似乎…不合莊的心思。
看似有變，實則…心間深處還是當初的莊。
希望莊早日將鬼谷七卷傳承修煉完畢，好了結當初的恩怨，蒼璩…早該死了。
一直活到現在。
他的命，還真大。
紀嫣然。
下次，紀嫣然也無用了。
江南的人，似乎也不會出手。
“莊！”
“以蒼璩的性情，下次…若是沒有絕對的把握迎戰，只怕難以將他解決。”
紫女將遠處長案上的香爐侍弄著，最近新制作了一種香，莊覺得不錯，剛才都燒差不多了。
莊的修行，一直在精進。
鬼谷傳承博大精深，足堪一生所修。
蒼璩的天資…更勝傳聞。
非如此，不能夠兩次都沒有聯手鎮殺成功。
下次，蒼璩很有可能不會將自己陷入極大的危險，果然蒼璩踏足合道，就更加難以處理了。
“所以！”
“那一戰…他不能跑！”
“他也跑不了。”
衛莊頷首。
沉聲一語，體表自動掠過澄清黑白分明的道韻玄光，蒼璩…的確難以解決。
一些手段，必須為他準備。
“蒼璩，魔宗！”
“莊，你為鬼谷掌門也有多年了，暫時真的不考慮收下門人弟子？”
紫女也坐于案側，從紅蓮手中接過一杯茶水。
鬼谷傳承！
這件事數年來時而和莊說過，莊…一直沒有那樣的心思，蒼璩…魔宗立下已經不短時間了。
魔宗的名氣也越來越大。
門人弟子也越來越多。
若然將來門中有一二驚艷的存在，也是隱患。
鬼谷！
也需要幫手。
蓋聶雖為鬼谷弟子，而莊更是鬼谷掌門。
至于流沙、逆流沙、紫蘭軒那些力量，可為用，卻不適合為鬼谷傳承弟子。
蒼璩！
他的性情…注定他不是輕易會死的人。
下一次。
縱然自己相信莊和蓋聶聯手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鎮殺蒼璩，然…也許在蒼璩眼中，他也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無礙。
魔宗日漸強盛。
就連江南的那位武真郡侯都有收下門人弟子，連十歲都不到，便是已經修煉到化神絕巔。
玄關也可隨時踏出，更是得武真郡侯的真傳。
當初桑海之地的時候，那個少年人也才先天境界吧。
仙山之地，如此造化？
眼下，正在諸郡之地行走，一些消息也有所知，為道家天宗的那位宗全子領著。
宗全子！
一身之力，也非凡。
根據紫蘭軒這里的武真郡侯卷宗，宗全子他們…當初是隨著武真郡侯從天宗走出的弟子之一。
多年前，就已經踏足化神了。
弄玉她們都能夠得到助力，他們也不會少，應該…也早早踏足了玄關境界。
曉夢子也有弟子！
那位生有異象的少女許莫負！
聽弄玉說過，許莫負的資質絕高！
也許接下來也可收一二弟子，傳下鬼谷所學，以為后手，當為一件極好的事情。
而莊…一直拒絕。
“莊！”
“要不挑選幾個？”
紫女姐姐之言，自己是同意的。
鬼谷當收弟子。
否則，威名遠揚的鬼谷派…只有莊一個人？嗯，還有蓋聶，蓋聶也是鬼谷弟子。
多有孤單了。
也不太符合鬼谷派的名聲。
紅蓮小口喝著茶水，看向此刻又在翻閱竹簡文書的莊。
“待接下來的事情結束再論！”
衛莊沉吟片刻。
終于。
一語道出。
“嘻嘻，莊…你也要有弟子了！“
“不知道何人會有那個機緣！”
紅蓮歡喜。
莊既然這樣說，沒有直接拒絕，那就表明…事情可成的機會很大，實則，鬼谷再收弟子，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如今的天下局勢較為安穩，欲得弟子…不為當年諸國還在的時候輕松。”
“嬴政，為秦國！”
“還真是盡心竭力了。”
“立國六七年，都已經出咸陽巡視很多次了。”
“一次次安撫駐地，希望將諸郡之地穩定下來。”
“中原之地已經有不小成效。”
“齊魯之地，自扶蘇那件事后，也沒有大事發生。”
“楚地，一直安穩。”
“江南，本為新立之地。”
“這一次燕趙巡視，也當有所得。”
“匈奴，咸陽那里的消息，再有數月，秦國要對匈奴主動出擊，將匈奴這個隱患解決掉。”
“秦國！”
“論國域廣闊，遠超上古三代以來的任何一段歲月。”
“嬴政的力量，也超越任何一位天子。”
“三皇五帝。”
“始皇帝！”
“這個局勢…再持續十年，天下真的要承安了。”
“數百年戰亂不休，真的要一統于秦，大治于秦？”
鬼谷傳承！
就算自己和紅蓮不說，想來莊心中也是有數，也會在合適的時候…收下合適之人，傳承鬼谷絕學。
鬼谷！
數百年的歲月，揚名赫赫于諸子百家。
戰亂諸國，力功爭強，勝者唯右！
鬼谷弟子，合縱連橫，大展才學于天下。
如今，天下歸一，鬼谷弟子施展才學的地方還小，卻小了很多，若蓋聶那般…縱橫勾連西域七十國！
莫大之功。
再有其余的鬼谷弟子？
就難以做到那般事了。
一個安定、平和、昌盛的秦國…并不適合鬼谷的傳承光大，紫蘭軒這里…若非一些緣故，只怕也早早有災劫前來了。
都已經去了那么久，至今仍有余蔭落下。
天下歸一，法道行之。
是他的愿望。
流沙！
還在。
一直都在。
“十年！”
“再有十年！”
紅蓮俏麗的面上頓生黯然。
十年。
再來十年，秦國長久承安？
大治！
這非所愿。
也非自己希望看到的場面。
自己的力量有事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成兒。
韓國的一些人，一直在等待，子房也在等待，等待著良機，等待著再現韓國。
還有另外一些諸國殘余之人，他們逃往箕子朝鮮，也在等待機會，希望可以歸來。
難道？
真的沒有機會了？
機會…越來越小了。
“秦國。”
“嬴政可以掌控駕馭。”
“別人…就不一定了。”
“也許，還有機會。”
“也許，嬴政會為他的帝國選一個不錯的繼承之人。”
“你剛突破，去穩固境界吧！”
衛莊合上手中的竹簡文書，自案后起身，略有轉身，一步踏出，消失不見，留下虛空淺淺之言。
“嘻嘻，蓋先生，今兒你又釣了這么多魚！”
“交給我，我去處理一下。”
“蓋先生，今兒的魚準備如何吃？”
“紅燒？”
“清蒸？”
“還是做成魚塊？”
“還是取下魚肉做魚丸？”
大日升起，不為最高，依稀過半。
道道溫熱之光普照諸夏大地，驅散凜冬之時的天地寒氣，使之充盈暖和之氣，籠罩萬物。
此地。
群山疊嶂，水韻環環，又有大湖、小湖交錯相連，又有沼澤淤泥之地間接點綴其中。
冬日里，叢林有枯黃，依稀還剩下些許蔥郁堅韌之植株。
時而，數只鳥兒飛掠其中，鳴聲傳蕩，激蕩起灌木叢中的一群群野雞、野鴨之物。
更有平靜的湖面、水面有水花蕩出，一條條魚兒的身影若隱若現，一個翻滾，便是消失不見。
方圓數百里皆此般地形，越是向外，浸潤通暢之風，再加上水道、河道有改，進出之人有之。
山林不顯，云霧難存，多人氣炊煙升騰。
縱深處。
大日高懸，方位難辨，縱有司南，地下仿佛又有影響之物，稍有不慎，便是迷失其中。
山水相間，寒風淤積，云霧凝而不散，飄蕩于曠野，極目而視，難以遠觀。
這里。
足印不顯，人跡難見。
巳時正刻有余，卻有道道言笑之音傳出。
看著蓋聶先生從外垂釣歸來，明顯…滿載而歸。
一手拎著五六條色澤形體皆不一的魚兒，每一條魚都很大，小一些的也有尺半有余。
大一些的，也二尺有余。
還在掙扎，魚尾還在不住擺動，還挺有力量。
另一只手則是拎著魚簍，里面也傳來一道道熟悉的聲音，明顯也是小魚兒還在蹦跶的聲音。
正在院中晾曬野菜的沫蘿忙迎了上去，明日之下，隨意梳成一束的金發生光耀眼，滿面含笑，腳步添為輕快。
“蓋先生，回來了。”
正在院中處理藥材等物的房羽、清兒等人也是笑語看過去，近前一禮，幫著將東西取下。
“我都可以！”
“你們想吃什么就怎么做！”
“蓉兒的氣息…應該差不多要醒了，做的豐盛一些。”
身著一件尋常的云白色輕便長衫，不為錦繡，皆普通的棉麻所成，行入院中，看著沫蘿三人，伸手將魚獲遞過去。
自第一次同蒼璩交手之后，自小莊他們離開咸陽之后，和蓉兒師徒也沒有在咸陽多做停留。
便是前來鏡湖醫莊。
一晃！
都差不多一年半了。
閑暇在這里無大事。
唯有自找一些事。
或是替鏡湖醫莊上下里外好好修繕一下，這里的材料極多，俯拾皆是，當年在鬼谷修行的時候，類似之事都做過。
不為陌生，似乎…做的也不錯。
或是替醫莊采買一些日常所需。
米、面、糧、油、鹽、茶…皆在其中，為此，專門前往南昌之城，采買上佳之物。
至于財貨？
西域那里帶回來的寶石…隨意一把都能吃許多年。
以自己的修行，倒是方便，廚房那里的小庫房，都沒有空過，為此事，蓉兒還常揶揄自己。
周圍的野雞、野鴨等野物都抓了許多，吃不完，也都專門圈養起來了。
一年前，還抓了幾只野豬，大的直接殺了，小的…也圈養起來了，如今也長得很大。
觀其肥壯…也快到殺的時候了。
牛羊之物，也有專門買來一些，醫莊的人不多，除了房羽、靈幻、沫蘿三人外，也來了另外兩位女子。
是蓉兒早年在蘭陵城收的記名弟子，得知蓉兒歸來，央求許久，蓉兒才同意，讓自己帶過來了。
醫莊大了許多，東西多了許多，于房羽她們而言…擺弄起來還是輕松的。
周圍的一些空地，也被自己以劍道之力直接梳攏了，從江南采買了一些合適谷物，早早種下了。
都收成一次了。
谷物種子極佳，醫莊這里又有肥沃之土，收成的有點多，為此，將一些多余的東西…都以極低的價格散賣出去了。
自己之意，直接送給周圍一些貧苦之人就好了，蓉兒所言，憑空白白得來的…有人不會珍惜。
收一些財貨，就不一樣了。
是那個道理。
魚獲脫手，靈覺有動，感知蓉兒的動靜，微微頷首，閉關三日了，氣息…快醒了。
境界？
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