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一夜喧囂已盡。
韓王在宮殿之中,殿宇中的宮人正準備早食。
“父王!”
悅耳的聲音響起,韓王抬首,看著自己最為疼愛的女兒,面露笑顏。
“紅蓮,來,和寡人一起進食。”
紅蓮乖巧地坐在了韓王身邊,相比于這位受寵的公主,韓非在下,則顯得規矩得多。
“父王,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們經歷了什么?那個少女被劫持的案子,還是我和九哥一起破的。”
韓王對于一件案子,其實并不關心,只是當做與女兒在早餐時的談資。
“哦?紅蓮,這件案子你也參與進去了么?”
“那是!父王,你都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多么危險,要不是我”
紅蓮滔滔不絕地講述著,順便為自己和韓非請功。只是,韓非在下,卻是面色相當嚴肅。
作為一個看客,韓非將昨晚的事情盡數看在眼里。
老實說,這場爭端,無論是夜幕勝利還是墨家勝利,韓非都不在乎。
只不過,這場爭端的結局,卻是以這種樣子收場,韓非的心中憋著一股氣。
“老九,看來昨夜你還真是辛苦了。聽紅蓮的敘述,你好像很擅長查案。這樣也好,別整天混跡于市井花叢之中,寡人會給你在朝廷上安排一個職位。你年紀也不小了,好好用心朝事,跟你四哥學學。”
韓王不過是聽了紅蓮的話,心中有些歡喜,例行安撫一下自己的兒子。可是,對方卻沒有他想象之中那么感恩戴德。
“哥哥!”
紅蓮不明白,自己的哥哥是怎么了,多好的機會,為什么不謝恩?
韓非拱手,微微俯身,而后沉聲言道。
“父王,昨夜既然已經命雪衣侯白亦非徹查墨家會館,又為何中途制止?”
盡管自己兒子話音有些不對,韓王還是解釋了一番。
“墨家聲顯著,怕是不會參與這種事情。白亦非所奏,未必詳實。”
“既然未必詳實,便更應該查清其中關鍵。父王既然已經下令徹查,無論墨家是否與之相關,都應該查清真相,還墨家,還百姓一個公道。豈有中途收回王令之理?”
韓非見證了,白亦非與墨家大統領,是如何將這位高高在上的韓王操控于鼓掌之中,也因此,心中越加憤恨。
“夠了!”
韓王一手拍打著桌案,怒喝一聲,他身旁的紅蓮嚇一跳,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父王如此模樣。
“國事復雜,牽扯繁多。事實哪有像你想的那么簡單?”
紅蓮趁著這個空檔,給韓非使了使眼色。那意思在說,哥哥快給父王陪個罪啊,這事也就過去了。
只不過,韓非仿佛沒有注意到紅蓮的眼色一般。
“朝令夕改,王道之威何存?”
韓非的質問聲,仿佛一把尖刀一般,刺破了韓王心中最為脆弱的角落。
“反了,我這個韓王,干脆讓你當好了!”
“父王息怒,哥哥不是故意的。”
紅蓮眼前自己父王真的生氣了,立馬打著圓場,可韓王的氣卻沒有就此打消。
韓王揮了揮手,招來了侍衛。
“九公子韓非忤逆君王父,將其押往冷宮,靜思己過。”
“姬無夜,你這個大將軍是怎么當的!”
朝堂之上,韓王的怒意深深,剛剛從許地趕回來的姬無夜只能以首叩地,不敢發一言,聽著韓王把話說完。
“我堂堂大韓的國都,竟被賊人肆虐。你一個大將軍,查案無功,還被賊人毀了府邸。我韓三軍將士,顏面何存?我大韓國威何在?”
韓王這幾日,心中怒火一直消不下去。于是,他將這火發在了姬無夜的身上。
“王上恕罪,臣一定傾力,捉拿賊人。”
“限你十日之內,抓到賊人。不然,革職拿辦!”
韓王氣呼呼地走了,留著還跪在地上的姬無夜。
他能夠感受到,周圍不少人都在看他的笑話。只不過,姬無夜心中也憋著一股怒氣。
下了朝,回到了自己被毀了小半的府邸,姬無夜一路上積蓄著怒氣終于爆發。
“這個老東西,忘記了當初是誰將他推上王位的么?”
翡翠虎早已經在屋中等待,聽著姬無夜的牢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便在聽聞姬無夜府邸被毀的當夜,翡翠虎已然準備好了建材與工匠,替姬無夜翻修府邸。
如今這座還算完好的屋宇之中,翡翠虎小聲言道。
“府中人員蕪雜,大將軍說話還是小心為好。”
姬無夜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了酒樽,一口將酒水灌了下去。
姬無夜心中很是委屈,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這些日子,他在許地與新鄭來回跑,非但屁功勞沒有,房子還被人點了。
這樣也就罷了,一回來,他還招了韓王一頓罵,真是越想越氣。
翡翠虎在旁小心陪襯著,直到夜幕降臨,姬無夜府中工匠雜役都離開了府邸,白亦非的身影才緩緩到來。
“我們花了這么多力氣,才將那個女人推上去。她高高在上的,卻在關鍵時候什么忙都幫不上。”
姬無夜自然弄清楚了,那一夜的爭端,夜幕究竟輸在了哪里。
“墨家大統領的手段,的確厲害。她敵不過,也算正常。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韓王的心中,已經意識到,將新鄭的兵防大權全交給與墨家過從甚密的李開,并不妥當。相比不久,此事便有分曉。”
白亦非輕輕說著,轉而問道。
“大將軍在許地可有收獲?”
姬無夜揮了揮手,一臉晦氣。
“我本想要率軍截住東越那筆物資,可是四公子韓宇事事掣肘。我到了那邊,才發現,物資早就被墨家運走了。撲了空不說,還損失了幾名得力的手下。”
“哦?”
白亦非躲在暗處,坐在地上,微微伸直了身體。
“發生了什么事情?”
“有一個組織,叫做流沙,很是神秘。百鳥與其交手,都敗在下風。”
姬無夜此次前往許地,雖然沒有調動百鳥太多精銳,可是身邊的人手,身手也是不錯的,可與流沙交手,卻沒占到一點便宜。
“這個流沙組織與墨家有關聯么?”
“暫時沒有查到有關聯。根據我的情報,這個叫流沙的組織,行事風格、手段與墨家的理念截然不同,應還不是一伙的。”
姬無夜的話,白亦非聽在耳中,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置可否。
“看來這江湖上,有趣的事情與人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