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名刺秦

　　王翦和韓信的對話沒有避開其他人，因此，嬴政也是第一時間知曉。

　　“王翦將軍什么都好，就是太老成了，把寡人當成那些庸君了！”嬴政笑著搖了搖頭，但是對王翦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

　　“想要收服燕國，楚國才是關鍵！”無塵子笑著說道。

　　“有族兄在，三面攻燕不是更快嗎？為什么要先打更強的楚國？”嬴政皺了皺眉問道。

　　楚國是剩下三國中最強的，而且地廣人稀，戰略縱深太長，跟楚國交戰至少要三四年，嚴重的拖緩秦國一統天下的進程。

　　“就是因為楚國最強，所以才要集中兵力去攻打楚國，楚國一滅，燕國朝臣只能收起觀望之心，選擇站位。”無塵子說道。

　　“最關鍵的是，剛經歷了兩族之戰，我們沒有借口攻打燕國，但是我們有理由攻打楚國，還能讓齊國選擇坐視不管，甚至是與秦聯軍攻楚！”無塵子笑著說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嬴政想了想說道。

　　兩族大戰，各國都出兵出物，唯獨楚國選擇了沉默，沒有任何表示，自愿放棄了華夏之名，那就是在作死。

　　在天下大義面前，還想著騎墻，那就是在自取滅亡，如此理由足夠秦國發動對楚的征伐了。

　　甚至秦國還能以此名義拉上齊國一起攻楚，齊國想必也不會拒絕，畢竟秦齊聯軍也不是第一次了。

　　“老師以為什么時候開始發動對楚之戰？”嬴政再次開口問道。

　　“那就看天災什么時候過去，還有直道什么時候修好！”無塵子笑著說道。

　　一旦天災過去，以工代賑修建的各種大型基礎設施正式發揮功效之后，秦國就是要人有人，要糧有糧，要武器有武器，加上各個直道馳道的完善，運兵能力也是頂級。

　　就這，楚國拿什么來打？

　　“讓墨家和公輸家組建一直大軍吧！”無塵子突然想起了什么，開口說道。

　　“墨家和公輸家組建大軍？”嬴政皺了皺眉，非儒即墨，兩大顯學，儒家為各國君王服務，但是墨家就有些桀驁不馴了，墨子時代的墨家，號稱十萬劍俠，比當時的諸侯國還要強大。

　　現在讓墨家組建大軍，那不是讓有些疲軟的墨家再次走上雇傭軍的道路，秦國可不需要這樣的墨家。

　　“是的，專門負責秦國各地的道路、橋梁的修建，在攻打楚國之后，每占領一地，就把道路橋梁鋪設過去！”無塵子說道。

　　這就是后世的工兵體系，保證大軍的道路暢通，為大軍的行進做出保障。

　　“計然家、鑄家也都加入進去！”無塵子想了想繼續說道，橋梁的建設需要大量的計算和鐵器制造，而這些都是計然家和鑄家最擅長的。

　　簡單來說就是，墨家、公輸家出圖紙設計，計然家負責演算，鑄家負責提供主體所需的材料，然后再有大軍負責實施建造。

　　“這些不都是先鋒軍要做的？”嬴政皺了皺眉說道。

　　先鋒軍負責開道，肅清宵小，為大軍行進提供指引修路這些也是要做的。

　　“先鋒軍是要保證戰斗力的，最快與敵軍接戰，打亂敵軍的陣型，等待中軍到達，再去做這些就會影響到先鋒軍的戰斗力。”無塵子說道。

　　“老師的意思是要趁著天災，整頓秦國的軍隊體系？”嬴政想到的卻是更多。

　　“大王自己看著辦就行，我只是給個建議，具體的兵宮更加清楚！”無塵子笑著說道。

　　他也不是萬能的，提出建議，具體怎么做，那就是李牧該頭疼的了，誰讓他是秦國的國尉和兵宮宮主。

　　“記下來，回咸陽后讓國尉府拿出具體的整改方案！”嬴政看向章邯說道。

　　章邯點了點頭，算起來他也是軍方的，所以到時國尉府決議他也是要參加的。

　　“老師這次還要親自出征嗎？”嬴政看向無塵子問道。

　　三晉的覆滅可以說都是無塵子一手策劃的，因此對于滅楚，整個秦國都想著讓無塵子繼續擔任主將，因為不是誰都能做到戰爭越打兵力不減反增的。

　　“我要去百越了！”無塵子搖了搖頭說道。

　　“百越？”嬴政愣住了，七國未滅，去百越做什么，秦國還沒有那么大的能力再開百越戰場啊。

　　“邯鄲之時，我曾跟大王說過，會送大王一件禮物，現在是時候去兌現了！”無塵子笑著說道。

　　“老師的禮物不是魏國嗎？”嬴政再次呆了呆，魏國會投誠，是因為魏王降了，換取廉頗帶大軍出走草原向西，再立魏國，但是這一切都是無塵子進入大梁后發生的。

　　因此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無塵子說服的魏王，嬴政也把那件禮物當成了魏國。

　　“魏國是個以外，本來也是打算將魏國變成禮物獻給大王的，只是后來發生了意外，并不是我說服的魏王，而是魏王主動說服的我！”無塵子摸了摸鼻子尷尬地說道。

　　本來他也是想陳兵魏國邊關，再借齊國給魏國施壓，不戰而屈魏國之兵，結果誰知道魏王居然有那么大的魄力，讓廉頗帶走了魏國精銳和人才，遠走西方，另立魏國。

　　因此，嚴格來說，魏國會投跟他沒有太大的關系，若說有，那唯一的就是他是道家人宗掌門，能保證魏王投誠以后，還能好好的活著。

　　“老師需要多少人馬？”嬴政想了想說道。

　　百越雖然被韓楚滅國，但是百越本來就屬于是部落制度，即使百越王國沒了，百越依舊存在，依舊強大，強大到讓楚國也是想動有動不了的地步。

　　“暫時不需要，我手上有兩個人，用的好的話，說不定能不費一兵一卒，給大王一個強盛的百越。”無塵子笑著說道。

　　“如果有需要，老師盡管開口！”嬴政說道。

　　無塵子點了點頭，但是卻沒有開口要人，需要的人，他會自己去跟百家要，至少目前來說，還用不上秦國大軍。

　　三日后，秦王車駕從函谷關回到咸陽，所有人也都見怪不怪了，秦王每年都要外出巡視，每次帶的人也都不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是帶上軍方罷了。

　　“大王，有一人求見！”回到秦王宮后，咸陽令卻是上書說道。

　　嬴政皺了皺眉，李牧等人也都是看向咸陽令，什么人這么重要，當王甲衣未脫就來上報。

　　“什么人？”嬴政開口問道。

　　“狼孟縣亭長無名，親手斬殺了大秦通緝的要犯，長空、殘劍、飛雪，大王曾下過令，誰能緝拿這三大刺客，可上殿三十步，與君對飲，封千戶侯！”咸陽令開口說道。

　　“無名？”無塵子嘴角玩味，都過去這么久了，想不到他居然還沒放棄刺秦，即便是趙國已經沒了，卻還是在執行著趙豹最后的命令。

　　“那就宣吧！”嬴政想了想，說過的話是要兌現的，雖然知道所謂的殘劍、飛雪就是無塵子和曉夢，但是他也很好奇無塵子和曉夢為什么要助著無名。

　　李牧也是皺眉，他是知道趙豹最后做的事的，但是趙國都亡了，他還以為趙豹的這個義子已經放棄了，隱居山林，誰想到這個時候卻是跳出來。

　　“大王，能不能......”李牧看向嬴政開口請求道。

　　“牧將軍看著就好！”無塵子阻止了李牧的請求，他也很好奇，趙武怎么會還敢來咸陽，就算他真的刺秦成功了，趙國也是早已滅亡了，這么做又有什么意義呢？

　　趙武看著高大的并不精致，但是卻很磅礴大氣的秦王宮，在侍者的層層檢查下，換上了一襲黑衣，不帶片甲的來到了秦王大殿。

　　“好多高手！”趙武嘆了口氣，他知道此行很難成功，甚至他也沒想過能成功，卻沒想到，整個秦王殿上，高手如云，有章邯守護在嬴政身邊，旁邊還有儒家小圣賢莊二當家顏路保護，同樣還有著李牧、王翦等秦國大將、無塵子這樣的高手。

　　李牧看著趙武微微搖了搖頭，在秦王殿上想刺殺秦王，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無塵子不在，嬴政身邊也有顏路和陰陽家月神保護。

　　趙武看到了李牧的眼神，知道他認出了自己，但是卻是目光筆直的看向大殿中央高臺之上的嬴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就是你殺的長空、殘劍、飛雪？”嬴政看著趙武認真地問道。

　　“是！”趙武點頭，有侍者遞上了樂乘的斷槍和曉夢不知道去哪弄來的兩半斷劍。

　　“狼孟縣亭長，算是我大秦最小的官職了吧，憑此功，你可以擔任我大秦任何一郡郡尉，封千戶侯了！”嬴政繼續說道。

　　“身為秦人，自當為大秦效力！”趙武不卑不亢的說著。

　　“好，請壯士殿前十步與君對飲！”嬴政點了點頭吩咐大長秋賜酒賜座，殿前十步。

　　“此人殺氣隱藏得很好！”顏路看向無塵子說道。

　　“畢竟師從六指黑俠，還能跟曉夢交手，雖然是曉夢故意讓的，但是實力卻不差！”無塵子笑著說道。

　　“那你還敢讓他殿前十步？”顏路不解的看著無塵子問道。

　　“反正出事了，也是你的問題，要知道你現在是接替了蓋聶成為大王的貼身侍衛。”無塵子依舊是笑著說道。

　　“那你還拉我來這邊，這里離大王已經超過二十步了。”顏路無語，你是想害死我？

　　“這里角度不錯，適合看戲啊！”無塵子笑著說道。

　　顏路無語，不過也沒有擔心嬴政的安危，畢竟沒人知道，嬴政也是會武技的，師從無塵子，還接受了無塵子的一身修為傳承，手中還有和氏璧這中能鎮壓一切修為的鎮國之器。

　　“寡人給你個機會，飲罷這杯酒就回去吧，大秦任何一郡，你可以隨意選擇一郡為郡尉。”嬴政認真的說道。

　　趙武抬頭看向嬴政，最終嘆了口氣道：“大王都知道了？”

　　“因為寡人比你更清楚殘劍、飛雪的真實身份是什么！”嬴政說道。

　　“他們是什么人？”趙武開口問道，他也很好奇這兩個愿意資助他的人是什么人。

　　“道家兩大掌門，無塵子掌門即為殘劍、曉夢子掌門即為飛雪，并稱青衣客！而無塵子掌門也是寡人之師！”嬴政說道。

　　趙武徹底僵直了，面前的燭火不斷地晃動，即使嬴政知道他的目的，他的心也沒有亂，但是嬴政這番話，卻是讓他的心徹底亂了。

　　無塵子和嬴政的關系天下皆知，可是他為什么會幫助自己呢？只是尋遍了大殿，也沒有見到無塵子的身影。

　　“寡人很好奇，趙國已經亡了，你為何還要執意刺殺寡人？”嬴政問道。

　　“因為趙之五郡！”趙武說道。

　　“我的鍋？”百官中，陳平愣住了，看向趙武，那你找我不就好了，干嘛非要刺殺秦王？

　　“額，這位壯士，冤有頭債有主，子平的過就不牢大王替我受過了！”陳平出列，走到了趙武身前行禮說道。

　　趙武看向陳平，然后深深地行了一禮道：“一開始武也認為陳大人是五郡子民的仇人，但是這兩年，武遍走五郡，卻沒看到有子民死于饑荒，武是一介粗人，不知道大人做什么，但是武卻知道大人救下了趙國所有子民。”

　　“那你還要刺殺大王？”陳平也看不懂了。

　　“因為武必須死！”趙武認真的說道。

　　“為何？”無塵子也是走出了柱子后，看著趙武問道。

　　“整個天下，想要刺殺秦王者多不勝數，即使沒人成功，但是刺殺者卻是只會多不會少。”趙武說道。

　　“所以你是為了天下來刺秦的？”無塵子繼續問道。

　　趙武搖了搖頭道：“武，沒有那么大的抱負，只是希望大王能夠善待趙國百姓，趙國之事由武而止！”

　　“好！”嬴政揮手把長劍擲出，插在了趙武身前的地板上。

　　趙武撿起了長劍，看向無塵子，又看向嬴政。

　　“你只有一劍的機會！”無塵子看向趙武說道。

　　趙武點頭，瞬間朝背對著他的嬴政飛射而去。

　　“你們不擔心寡人的安危？”嬴政雖然背對著趙武，但是還是傳音給沒有任何阻止的無塵子和顏路問道。

　　“他一心求死而來，不會殺大王的，大王放心！就算真的被刺中了，道經的生之卷也能把大王救回，就是會疼一點！”無塵子笑著說道。

　　嬴政無語，真要刺來那是疼一點的事？好吧，生之卷連頭顱都敢砍，確實死不了。

　　然而趙武終究是沒有刺出那一劍，只是用劍柄頂住了嬴政的后背。

　　“從今日起，將無人再敢刺殺大王了，請大王善待趙之百姓！”趙武說道，轉身落下了大殿之中。

　　“你輸了，十金拿來！”無塵子笑著對顏路說道。

　　顏路不情愿的掏出十金給無塵子，郁悶地道：“我攢點小錢容易嗎？”

　　“我就容易了？”無塵子無語說道。

　　“你們......”嬴政無語的看著兩人，寡人都這么兇險了，你們居然在賭私房錢！

　　“大王，殺不殺？”章邯看向嬴政問道。

　　嬴政看著一身死志離開秦王大殿的趙武，然后看向無塵子和李牧，如果這兩人開口，是能保住趙武一命的。

　　“求仁得仁吧！”無塵子嘆了口氣，若是趙武沒有拔劍，他能救下，但是趙武拔劍了，就代表著趙武自己在求死。

　　以自己的死告誡天下刺客，秦王殺不得，他上殿十步，都沒能殺得了秦王，別人也不用想了。

　　李牧也沒有說話，趙武拔劍之后，就沒人能救下他了。

　　“殺！”嬴政終于是揮手下令。

　　羽林衛射聲營出動，看著趙武走到關閉的宮門前。

　　“放箭吧！”陳平看著射聲營眾將士，開口下令道。

　　“義父，我成功了，也失敗了！”趙武笑著看向射聲營，低聲說道。

　　什么為了趙國百姓，為了天下都是虛的，真正讓他會再來秦王宮的只不過是為了完成趙豹最后的命令和樂乘的遺愿。

　　“嗖嗖嗖”萬箭齊發，密密麻麻的箭雨朝趙武覆蓋而去。

　　“寡人說過的封賞不會少的，封無名為我大秦英雄侯！”嬴政礙口說道。

　　“諾！”陳平點頭答道。

　　封賞的是大秦狼孟縣亭長無名為大秦英雄侯，而非趙國趙武。

　　“厚葬吧！”嬴政再次開口道。

　　“諾！”百官點頭，都不是傻子，知道趙武是一心求死，用自己的命來換天下刺客不敢再入秦宮半步。

　　因此，趙武雖然死了，但是還是有秦國為他舉辦的盛大的葬禮，可惜趙豹一脈卻是自此無后。

　　“從此之后，恐怕也沒人敢再來秦宮刺殺了！”無塵子嘆道。

　　“這就是你當初的計劃？”李牧看著無塵子問道。

　　無塵子搖了搖頭道：“一開始我是這么計劃的，但是我以為他會放棄，會選擇一個沒人的地方，從此隱世不出，甚至我也已經忘記了這個人，卻想不到他還是來了！”

　　“他是陽泉君的義子，性格也跟陽泉君一模一樣，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的請求，才有了這一切的起因！”李牧嘆道。

　　要不是他去請陽泉君趙豹出手保住副將，趙豹也不會讓趙武刺秦，就不會有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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