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亢龍有悔
三日后，朝議大殿開啟，百官意料的事發生了，本該被烹的陳平在秦王的親自護送下離開了朝議大殿。
回程也是乘坐王駕，讓百官看傻了眼，但是更刺激的卻是朝議大殿中，太子扶蘇率領各地賑災使跪在大殿上請罪。
“發生了什么，陳子平怎么走了？”御史臺的眾官員低聲問道。
“閉嘴，請罪吧！”淳于越果斷的跪在大殿上請罪。
雖然他恨陳平殺了那么多儒家弟子，但是對事不對人，這是這個世代的大儒還存留的秉性。
因此，相比于陳平救了趙之五郡百萬百姓，這一跪認錯，請罪，淳于越覺得是值得的，但是再有下次，他還是會參陳平一本。
御史臺眾御史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大老板都跪了，他們只能跟著跪了。
“退朝吧，寡人也要捋捋！”嬴政扶著額說道。
一連三天，聽了一堆天書，又不能說自己聽不懂，那怎么辦，只能繼續呆著，然后才發現，不止他聽不懂，呂不韋都在朝議大殿上躺平了睡著。
也就是李牧、王翦、蒙武這些大將們厲害，明明聽不懂，卻還能眼觀鼻、鼻觀嘴的不時點頭，仿佛自己能聽懂一樣。
要不是大長秋去叫醒了他們，都沒人注意到，這幾人居然是睜著眼睡著了，點頭是因為在夢中垂釣。
“你們聽懂了？”韓非抱著一堆的書簡，不給任何人去碰，看著李斯等人問道。
李斯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能說我沒聽懂嗎？”
“......”蕭何、曹參無語。
“原來不止我聽不懂啊！”曹參松了口氣，群地位最低，還以為是自己太差了，其他人都是大佬。
現在看來，只能說是陳子平太高了，他們只能望其項背。
“恐怕整個大殿，也只有國師大人能聽懂！”蕭何嘆道，反正他也是好多沒聽懂。
“本座也沒聽懂！”無塵子扶額走出說道，大方向上他是懂了，但是細節上，他是一點沒聽懂。
“本相睡著了，啥也沒聽懂！”呂不韋牽著扶蘇的手走出說道，聽不懂還裝懂干嘛，有人懂就好啦，所以，睡了睡了，人老了嗜睡誰敢說他什么。
“問題是他們全都跪了！”無塵子看著呂不韋指著所有九卿說道。
“全跪了？”呂不韋也呆住了，看著李斯、蕭何、曹參、蒙毅、韓非等人問道。
“相國大人沒看到我們都跪在殿下了？”李斯等人開口說道。
整個大殿，除了軍方的大將，所有文臣也就剩下呂不韋、陳平是坐著的了，其他人全都跪了！
“人老了，沒注意。”呂不韋搖了搖頭說道，他聽到說散朝了，才被扶蘇搖醒的，所以發生了什么，他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所以眼都沒睜開。
“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居然還錯過了這樣的盛況！”呂不韋一陣后悔，文臣百官全都跪了請罪，這是多大的盛況啊，居然錯過了。
李斯等人無語，想不到你是這樣的呂不韋，不管朝政了，居然想著看百官笑話。
“本座先回道宮了！”無塵子搖了搖頭，消散在了王宮之外。
“真羨慕國師大人！”李斯等人嘆道。
無塵子可以說走就走，什么都不用再管，但是他們回去，還得繼續研究陳平弄出知道這套施政體系，免得下一次朝議又被陳平群嘲。
“憑此功績，陳子平足以封侯了吧！”呂不韋突然開口說道。
兩族之戰，陳平作為后方穩定局勢的謀士，保證了大軍的輜重補給，要不是因為天災的突然降臨，就已經足以封侯了，現在又有如此大的功績，封侯也是鐵板釘釘的了，徹侯不可能，但是一個關內侯是跑不掉的。
李斯等人沉默了，他們現在爵位最高的事李斯，駟車庶長，然后是蕭何大上造，韓非和曹參同級少上造。
陳平原來就已經是光祿卿，因為穩定后方和科舉之功，封大庶長，現在再加上這一功績，封關內侯是足夠的了。
“不用我們考慮，封爵之事是光祿卿的事！”韓非嘆道，只是說完以后卻呆住了。
所有人也都停下了腳步，加官進爵是光祿卿的事，但是光祿卿就是陳平啊，因為陳平負責科舉之事，因此也接任了光祿卿一職，也就是說，封自己什么爵位，只要功績夠，那就是陳平自己說了算，只需要上報給秦王定奪就可以了。
李斯嘴角抽搐，他已經可以想象到陳平會怎么封自己了，絕逼是萬戶侯，無限接近徹侯！
“有珠玉在前，我等加官進爵是不可能了，不被陳子平削爵就不錯了！”蕭何嘆道，他混到大上造容易嗎，這下有陳平治災之盛，他們集體成了治災不力，少不了被削。
“這大災誰知道還要持續多久！”李斯嘆了口氣，持續的越久，他們的罪責相比于陳平的功績就越慘淡，到時結算，他們受到的處罰也就越嚴厲。
“關內侯？瞧不起誰呢？”光祿卿府衙，陳平看著屬官們搖了搖頭，要做他就做一票大的，直接封徹侯。關內侯他現在看不上了！
真以為他為什么在趙之五郡建立五個超大型兵工廠，不就是在等大災之后，秦國出兵一統華夏，到時他憑借五大兵工廠保證戰爭所用輜重戰馬，妥妥的能蹭到軍功，直接軍功封徹侯回咸陽！
至于參與收復天下的戰爭，他還是不去了，不然到時候，封無可封，他就涼了！
“嗯，到時候舉薦蕭何去參加滅燕之戰，曹參去滅楚之戰，李斯去滅齊之戰，不然整個咸陽只有我一個也太寂寞了！”陳平淡淡地說道。
光祿卿屬官們看著陳平，大人你這是飄了嗎，別人都在想著怎么干掉政敵，你居然怕自己在咸陽沒對手，給自己找幾個對手！
“你還住在光祿卿府中啊？”無塵子突然出現在光祿卿府中，看著陳平問道。
陳平表情一滯，為什么自己在裝逼的時候總會遇到師尊呢？
“見過國師大人1”光祿卿屬官都是急忙行禮道。
無塵子點了點頭，看著陳平道：“跟我去長安縣吧！”
“好的師尊！”陳平立馬變成了一副乖寶寶的樣子，跟在無塵子身后。
“你覺得，大秦朝堂需要幾個丞相？”無塵子慢慢地走著，似隨意的問道。
陳平愣住了，然后看向無塵子，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實際上他不是不知道需要幾個丞相，而是不知道無塵子說這話的意思。
“兩個，一個是你，一個是李斯，但是不是左右丞相！”無塵子繼續說道。
“師尊請明言！”陳平沉默了一陣說道。
“你和李斯的性格不一樣！”無塵子看著陳平認真的說道。
“華夏一統之后，我會向大王舉薦你接替呂不韋成為秦國相國，然后平定天下紛亂，鎮壓一切的動蕩！”無塵子繼續說道。
“之后，你就跟我會太乙山著書立說吧！”無塵子看著陳平說道。
陳平看著無塵子，無塵子是在將他當成了秦國之劍，一把殺戮之劍，斬殺一切的動蕩叛亂，然后在天下局勢平定之后，秦國之劍也就需要歸鞘了，所以他也就要跟著無塵子回到太乙山，將整個平定的天下交給李斯去管。
“蕭何、曹參、蒙毅、蒙恬、李信都是大王留給扶蘇的班底，在大王還在位的時候，他們不可能成為丞相、國尉，大王在位只有你跟李斯，你就是大王手中的劍！”無塵子看著陳平嘆道。
讓陳平背上天下罵名，李斯來摘桃子，他也不知道陳平愿不愿意，畢竟是自己的弟子，他也尊重陳平的選擇。
陳平捏著拳頭，心中很不服氣，憑什么罵名都是自己來背，好事全給了別人，他是道家弟子，但是在遇到無塵子之前，他的前半生是儒家啊，重視名聲的儒家。
“一切聽從師尊安排！”陳平最終松開了拳頭，他知道，因為趙之五郡之事，天下人都將他當成了酷吏，秦國的劍，大王也必然會把他當成一把平定天下，斬殺貴族的利劍，但是劍終有歸鞘之時，到時候秦國一統，天下需要的是休養生息，他這把劍也需要歸鞘了，太乙山成了他最好的歸宿。
“自古以來，位極人臣者罕有善終，你也學過易經，知道為什么九五，飛龍在天之后還有上九，亢龍有悔和用九，群龍無首嗎？”無塵子突然問道。
陳平搖了搖頭，他只是讀過易經，還沒有資格去鉆研，因此只知道大概，具體原因卻是不知道。
“飛龍在天回頭望，亢龍有悔悔終生！”無塵子說道。
“飛龍在天表示你已經位極人臣，那時候你要記得回望自己一路走來，然后望峰息心，急流勇退，不要走到亢龍有悔的地步，不然到了那時，悔之晚矣！”無塵子嘆道。
“弟子明白了！”陳平認真地點頭。
“你不懂，所以你要學學呂不韋，你以為呂不韋為什么敢在朝堂上呼呼大睡？那是他故意的，就是為了讓大王和百官看到他已經老了，沒有精力再去管秦國之事了，之所以還占著相國之位是因為沒人能接替他。”無塵子現身說法舉例說道。
陳平看著無塵子，背脊發寒，他一直以為呂不韋是真的老了，卻想不到這是呂不韋故意的，難怪大王一直沒有再動呂不韋，任由呂不韋在朝堂上胡來，這一切都是呂不韋故意做的。
“多謝師尊提醒！”陳平這次是真的認可了，若是他還是一個愣頭青的樣子鉆進了死胡同，以為憑著跟大王是同門師兄弟的關系就能安穩無憂，那下一次的請烹陳子平，他就真的要被烹了。
“我不說，以你的才智，將來也會懂的，我只是提前跟你說，不想你走到亢龍有悔的那一步！”無塵子說道。
以陳平的才智，真到了那一步，是會看得出來的，但是他也不敢賭，畢竟權力會滋生欲望，多少人杰就是到了最后放不下手中的權利，最終落得晚年慘淡。
他會來找陳平也是因為最近這幾天對陳平的觀察，發現了陳平開始飄了，他過早的達到了別人一輩子到不了的高度，又跟嬴政是同門師兄弟關系，所以，沒有再將別人放在眼里。
“跟我回長安道宮修行一段時間吧，之后再回邯鄲！”無塵子拍了拍陳平的肩膀說道。
道家經典最大的作用就是能讓人平心靜氣，沉下心來思考自己的作為。
“可是朝議這里！”陳平看著無塵子，朝議都是要弄死他，他走了朝議也就沒有人了。
“我帶你走，誰敢管？”無塵子反問道。
陳平無語，還說我飄，師尊你才是真的飄啊，直接把秦國九卿之一帶走，假都不請，也就師尊你能做的出來了。
“你不想早死的話，就好好跟著為師修行，說不定將來還能帶你下去謀個一官半職！”無塵子笑了笑說道。
“......”陳平更加無語，師尊你這是對我有多大的愛啊，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嗎？
“不開玩笑的，等你下去了，真給你謀個一官半職，下邊為師也有人！”無塵子笑著說道。
“師尊開心就好！”陳平無奈的說道。
師尊是真的飄了，陽間不好玩了嗎，開始去陰間幽冥玩了，你咋不說上邊也有人，帶我上去呢？
“你現在才修行是有點晚了，所以咱們不差事，大道杏果你拿去，堆出個天人為師還是能做到的。”無塵子說道，以前窮的時候都能堆出雪女，現在有錢了，堆個陳平也是可以的。
陳平麻木了，師尊你開心就好，我反正無可反抗，既然放抗不了，那我就躺好，姿勢師尊隨意。
“陳子平被國師大人帶去道宮了？”整個咸陽都愣住了，把他們帶進了戰時臨時經濟管理體制之后，所有人都在等著你囂張呢，你居然跑了，那我們找哪個爹玩去？
“不愧是無塵子！”呂不韋卻是笑了，別人不明白，他卻是知道，無塵子是要把陳平帶出這個風波之外，敲打陳平。
“你的相國之位要在陳平之后了！”呂不韋看著李斯說道。
李斯點了點頭，他也不傻，明白了呂不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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