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近海拘留所。
經過一天的斡旋調解,因為“非法駕駛、搭乘黑車、車速過快”而被判處十五天行政拘留的歐陽睿,總算是獲得了組織上的寬大處理。
他拿回了自己的手機、錢包等隨身物品,比那群被他連累的難兄難弟們提早十幾天走出了拘留所的大門,重新呼吸上了高墻外的新鮮空氣。
不過,歐陽睿的心情卻輕松不起來。
他這次因為貪玩被抓,已經嚴重地耽誤了教授交給他負責的生意。
雖然教授的主業不在于此,教授本人也對這樣衍生出來的小生意看不上眼,但歐陽睿作為教授麾下專門負責暗殺項目的小馬仔,卻是不得不將此事重視起來。
“唉...”
“早知道有嚴打,我就不開車了。”
歐陽睿有些后悔地嘆了生氣,又神色糾結地自言自語道。
“還好,只關了兩天就給放出來了。”
“現在重新開始執行任務,說不定還來得及補救回來。”
想到這個,歐陽睿又隱約地有些頭疼:
他跟裴常樂根本就不認識,全靠中間人牽繩搭線才能湊到一起。
而為了安全起見,他之前和裴常樂打電話用的都是打完就扔的一次性電話卡,在約定好碰頭時間后就各自銷毀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按照業內不成文的規矩...
如果雙方在碰頭時出現了什么問題,那他們這次所商議的項目就會被默認取消,交涉雙方也會主動隱去行蹤,互相保持距離。
他這次莫名其妙地失去蹤跡,那裴常樂很有可能會誤以為他這邊是出了什么大事,就此取消任務,甚至逃之夭夭。
想到這里,歐陽睿便又是一陣頭疼:
要是雇主就這么被他嚇跑了,那他回去之后交不上任務報酬,肯定免不了受到教授的一番責罰。
“我得想個辦法,趕快再聯系上他。”
歐陽睿正心中這么想著...
他的感知范圍內就驀地多出了一陣威勢不小的魔氣波動:
“這?!”
歐陽睿臉色一滯:
這股魔氣波動煊赫狂躁卻又不顯失控,顯然是魔修同道才能散發出的氣息。
而且,它的距離還離自己這么近,近得就好像...
在背后?
他驀地回過頭去,一眼就望見了一個容貌十分陌生的男人。
“歐陽道友。”
那男人一見到他,就十分淡定地說道:
“別慌,是我,裴常樂。”
“額?”
歐陽睿微微一愣,有些震驚地問道:
“你在這等我?”
“等等...你怎么找到我的?”
“呵呵。”
“裴常樂”冷冷地笑了笑,有些不滿地說道:
“歐陽道友!”
“你這還好意思問我?”
“堂堂一個魔修,竟然落在了掃黃大隊手上。”
“如果我不是知道你的名字,而且還時時監視著地方警局的動向,我可都要以為你是被獵魔部隊請去喝茶了!”
“怎么樣?”
“裴常樂”頓了一頓,便氣勢十足地說道:
“你已經耽擱了兩天時間...”
“現在,總該能把該做的生意做下去了吧?”
“唔...”
歐陽睿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對不起,我這次的確...”
“是出現了一些問題...”
“不過...”
他稍稍調整了一下狀態,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裴常樂”的表情,便十分警惕地問道:
“你真的是裴道友?”
“聲音和電話里不一樣,而且,看起來也感覺比想象中的年輕不少啊!”
當然年輕不少。
因為這個“裴常樂”根本就不是裴常樂本人,而是余慶喬裝打扮的假貨。
對于身具靈氣的修行者而言,易容術原本就不是什么很難掌握的技巧。
余慶從李悟真那里拿到易容術的教材,臨時抱佛腳地突擊了一個晚上,便掌握了用靈氣微調五官、改變聲線的易容偽裝技巧。
不過,這易容術到底還是有不少限制的:
沒辦法改變體型、身材,只能對容貌進行微調。
而且,余慶年齡太小、膚質太嫩,很難偽裝出那種中年人滄桑暗沉的感覺。
即使加上了一些后期化妝的輔助,余慶現在看上去也就最多只有三十出頭,和裴常樂的人設有些不太符合。
“哈哈。”
面對歐陽睿的質疑,余慶只得故作鎮定地輕笑起來:
“不一樣就對了。”
“如果沒有這種易容換貌、偽裝變聲的本事,我又怎么敢這么高調地出來行走江湖?”
“再說...”
“你要是有所懷疑的話,只要看看這個就知道。”
說著,余慶便從隨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沓寫滿了他父母個人信息的打印資料,還有一顆閃爍著璀璨光芒的黑色魔氣結晶。
這些都是裴常樂當初交給他的東西,現在都被他原封不動地交到了歐陽睿手上。
見到這些東西,歐陽睿的眼神中馬上就少了幾分警惕。
但他也沒有直接給出答復,只是從余慶手上接過那顆魔晶,開始小心翼翼地查驗起來。
“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帶來了。”
“現在還有什么問題嗎?”
余慶故作不耐地催了兩句,心里卻是隱隱有些發虛:
在來之前他就知道,這此任務是存在極大風險的。
他那天誤打誤撞地假扮成歐陽睿完成了接頭,其實就是稀里糊涂地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要圓一個謊,就得用更多的謊來圓。
而在這個圓謊的過程中,可能被人找出的漏洞也會越來越多。
比如說:
歐陽睿和裴常樂到底是不是在單線聯系,歐陽睿背后的勢力是否和裴常樂有直接交流,裴常樂到底知不知道歐陽睿被捕的消息,他又會不會再想辦法主動聯系...
這些問題,余慶全都不知道。
他能做的就是硬著頭皮試一試,壯著膽子湊上去忽悠:
成了,他就能順藤摸瓜地從歐陽睿身上撈到更多情報。
要是不成,那他的麻煩可就...
額...
他好像沒什么麻煩,倒是歐陽睿的麻煩大了:
如果歐陽睿沒有當線人的利用價值,那他就只能被獵魔部隊抓回去嚴加拷問了。
要知道,作為和入魔者這種怪物只有一線之差的存在,魔修可從來都享受不到什么人權關懷...
“咳咳。”
為了歐陽睿的生命安全著想,余慶再次不耐地催了一催:
“怎么,還有什么不對嗎?”
“不。”
歐陽睿搖了搖頭,輕笑道:
“裴前輩很有誠意啊!”
“您給的魔晶質量上乘,雇我們兩次都是綽綽有余。”
“這單生意,我歐陽睿接了。”
他言語之間,已然沒有了任何對余慶身份的懷疑。
畢竟,身份做得了假,但魔氣波動做不了假,這只有種魔邪法才能制作出來的魔晶就更是做不了假。
“好!”
余慶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旁敲側擊著問道:
“那...”
“我這次的任務要求,你應該都明白吧?”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可以確定的是,歐陽睿手上絕對有什么特殊的暗殺法門。
不然的話,只是殺兩個普通人而已,裴常樂自己就能輕輕松松做到,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去請一個職業殺手?
挖掘出這內在的隱情,正是余慶此次前來的目的。
而他只是試探著一問,心情大好的歐陽睿就真地往外漏了一點消息:
“哈哈,還請裴前輩放心。”
“兩個普通人而已,我保證能把他們的死弄成意外,讓外人一點都看不出來!”
“恩?”
“意外?”
余慶微一沉吟,便繼續試探道:
“你確定能做到嗎?”
“我給你的魔晶可不是什么劣等貨色,你可不要信口開河。”
“當然沒事!”
歐陽睿自賣自夸道:
“雖然暗殺不是我們的主業,但我們的特色業務就是‘完美謀殺’。”
“任務過程中我都不會親自出面,只會在暗中操縱別人動手。”
“到時候,就算警察出面...”
“他們也只能查到一個‘精神病患發瘋殺人’的結果,保證挖不到背后的你我。”
“哦...”
余慶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也就是說...”
“歐陽道友你是有什么精神攻擊法門,可以操縱精神病人替你下手?”
“恩?”
聽到這個,歐陽睿馬上就警惕起來:
“裴前輩,你問這個干嘛?”
“隨意打探別人的修行法門,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啊!”
他冷冷地回應了余慶兩句,又緩和下語氣說道:
“放心吧...”
“我會給你一個新的電話號碼作為聯系。”
“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雖然語氣緩和,但言語中表達出來的提防之意卻是絲毫沒有松懈。
余慶碰了個軟釘子,只好回道:
“那好,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
“那么...”
他頓了一頓,再次試探起來:
“你準備什么時候下手?”
“事情可都已經耽誤兩天了,能不能盡快辦好?”
“放心!”
歐陽睿笑了一笑,胸有成竹地答道:
“在裴前輩你和我們聯系的時候,前期準備就已經做好了。”
“我保證——”
“這兩天就把那余慶的爸媽殺了!”
“好。”
余慶不露聲色地,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悄悄望了他一眼:
“那可真是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