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耽擱了時間,到達濟城的時候,車隊是擦著快關的城門進的城,若不是城中的掌柜早在城門口候著,只怕當天是進不了城了。
蘭萱直到若舒快歇息了才回來,蘭芷問餓不餓,她說在那邊吃過了,還準備說兄妹倆的事,蘭姨催她去歇息,說明日天依舊會亮,蘭萱聽了臉色一紅,回了房間。
留在屋內的三個人笑了笑,各自歇下。
第二日,等若舒吃過早飯,盧三爺前來回話,說杜若遠的妹妹是受了風寒,已經請了大夫,昨晚發了一晚上的汗,已無大礙,并將杜若遠的契書拿給若舒過目。
若舒見上面真的寫著終身為奴,不要工錢等等字眼。一問盧三爺,盧三爺說這是杜若遠親筆寫的。
若舒要盧三爺按青州盧氏的規矩簽契書便是,今日她準備在城里好好逛逛。誰知晚間回來,盧三爺說杜若遠不肯改名叫杜玖陸。
若舒一聽覺得好笑,昨日說得那樣好聽,今日就變卦了。正與盧三爺說著,外面說杜若遠求見少東家。
盧三爺說改名這事從來都是自愿,既然他不愿改名便不能簽死契。只是他這個年紀也不適合幫工,莫如等他妹妹病好了,就給些銀錢打發他們走。
若舒自然同意。
誰知杜若遠依舊在門外站著,一再堅持要求見東家。
若舒今日又逛又吃,早已經疲累得很,只想迅速解決。便要盧三爺叫他進來,打算將此事處理了好早些歇息。
杜若遠進得門來,嗵的一聲跪在地上,對著若舒磕了三個響頭。
若舒也沒跟他客套,等著他磕完,便將盧三爺的意思說與他聽。
杜若遠聽完,便說自己不是不愿意改名,實在是不喜歡玖陸這個名字,顯得過于傻氣。
盧三爺說這是青州盧氏的規矩,眾人皆是如此。
杜若遠想了一下說那能不能叫柒玖或者壹伍?
若舒一聽,與盧三爺對望一眼,兩人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盧三爺說玖伍以前的都已被別人占了。
杜若遠又想了許久說:“那我叫雙玖。”
盧三爺說:“那以后來的人若占了玖陸、玖柒、玖捌可就排你前頭了。”
杜若遠站在那里猶豫了許久,最終挑了個玖柒。
名字定了,杜若遠還是一副不肯走的樣子。若舒便說,其實改名這種事,三爺就可以做主,不必經過她。
杜若遠說:“我知道,我之所以定要見東家,是想當面對東家說,東家買了我,日后一定不會后悔,我定能幫上東家的大忙。還有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我妹妹若嫻不簽賣身契。”
若舒一時不知如何回他,只能說:“本就沒這一說。”
杜若遠接著問道:“我辦差的時候,若嫻能找個老嫗照顧嗎?工錢我付。”
全然忘記了自己早前說過不要工錢的話,幸得在場的也沒人與他計較。
若舒答道:“在路上蘭姑姑會安排人照顧,回到青州,就歸葶姑姑管了,你到時候自去找她便是。”
說完,起身離開。
接下來又連著趕了幾日的路,終于在11月上旬到了京城。
若舒本打算落腳在衣帽行,但是盧二爺非說會館三樓已經弄好,但還未使用,很寬敞,他們一行人多,衣帽行后院狹小,再者光顧衣帽行的多數是京里的達官顯貴,還是小心為上。
若舒也想去看看按自己心意修葺的成果,便同意了。
一行人從后門進去,再從后院直通二樓的樓梯上去然后再轉去三樓,蘭萱一下子就看見了正直挺挺站在一間隔間門口的秦東和秦西,忙用手扯了扯蘭芷的衣服,蘭芷只撇了一眼,就拉著蘭萱上了三樓,走在后面的若舒身穿斗篷全然不知,蘭姨見這兩個小妮子今日怎的如此的沒有規矩,搖搖頭,準備上去后要好好說說。
上得三樓,若舒脫下斗篷,將三樓逛了個遍,更加的得意。
最后,尋了最里面那間雅居坐了下來,笑著說道:“這間屋子我畫的時候就最滿意,如今看這實景,比畫中更舒服。”
蘭萱說道:“少東家,那不如就留下來,每次來的時候就住這一間。”
若舒笑道:“不必,我們來京城的機會并不會多。”
盧三爺帶著護院并馬車去了衣帽行,夏蓮她們抱著行李上來,杜玖柒將妹妹帶上樓后,尋了個地方給她坐下,便懷里抱著一把樸刀守著樓梯口。
蘭萱見了,想牽著杜若嫻去玩,被杜玖柒制止了,說不必管她,她不會亂跑,要蘭萱自去忙自己的,別亂了規矩。
蘭萱一下子被踩了痛腳,臉色一變,哼了一聲,就轉身走了。
這一切都被蘭姨看在眼里,回房告訴了若舒,若舒一聽,便要蘭姨去將小女娃領進來。
杜玖柒見是少東家的安排,用眼神示意妹妹要聽話后,便依舊保持姿勢站在原地。
若舒見了小女娃,嬌嬌嫩嫩的,見誰都是一臉的笑,就是問什么都不說話。
蘭姨見了一下子起了憐憫之情,抱在懷里,從食盒中拿糖來給她吃,小女娃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頭卻是搖的。
蘭姨要她別怕,不苦,是甜的。
誰知小女娃一下子從蘭姨身上滑下來,跑出去了。
蘭芷趕緊跟出去看,見她原來跑去了兄長跟前,依舊坐在原來的位子上。
杜玖柒見了,回頭望了一眼妹妹,又望了一眼,身子卻依舊未動,只是嘴唇抿得緊緊的,有些發紫。
蘭芷看了一眼便回來告訴了若舒。
若舒也只當是她怕生,并不在意,倒是蘭姨拿著糖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