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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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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這是挑撥離間!別忘了她是個心機深沉的蛇蝎女!”紅仙第一個怒叫出來。“她巴不得我們內哄,斗個你死我活自取滅亡,你們瘋了才會因此開會討論!你們都被她牽  著鼻子走,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夠了,紅仙。”紅鏡輕聲喝斥。

晚餐時間,向來是大伙最有機會團聚的時段,幾乎沒人會缺席,因此常常也會利用這時間來商議重要大事。目前來到臺灣的叛狼族人約莫有二十來人,晚餐總要準備兩大  桌的食物供人取用,然后各自有坐墊與小桌幾,像日本人用餐的方式進食,也方便開會。

紅鏡坐在首位,左右是風揚、路遙與紅仙,而星羅向來不愛這種日本式的擺設,逕  自拉了把椅子坐在食抬旁,在距離以外獨食兼旁聽。

他一向少發言,即使會議主題是他,他也是事不關己似的進食,彷佛別人討論的只是路人甲。在所有人把目光投注過來的此刻,他仍將一盤義大利面吃得見底,轉身再盛  第二盤。

  紅鏡輕咳了聲,讓其他人把目光轉回來,才道:

“我們不該全盤否定季小姐的言論。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叛狼族的存在,并且還得知星羅失憶,我們何妨大膽假設那些護令使者身邊,的確有我們無法探知的高人存在,而  那高人正是金狼族人。”

  “也許有人對她透露了什么!男人總是會在那種女人的狐媚手段下——”

  路遙截斷紅仙的言論——

  “你在說我嗎?”

  “我可沒說。”

  “那就是我嘍?”風揚冷笑地問。

“是誰他自己心里有數。也許我們該從季曼曼那邊問出來,就交給我吧!”紅仙自  動請纓牢頭任務。

  紅鏡斥道:

“你今天胡鬧得還不夠嗎?不許你再接近季小姐。我不希望她走出這里時,全身沒  一處完好皮膚。”

“我哪有胡鬧?!你這根本是歧視女人,我自認適任,你們這些男人別亂栽我什么  罪名!”紅仙強硬的辯解,偷眼看了下星羅,發現他像沒在注意聽,暗吁了口氣道:

  “回頭討論狼王令吧,別再談那女人了,她的話全部不必理會。”

  風揚輕笑。

  “接下來要談的,還是那女人。不想聽的人請離席,相信不會有人介意。”

  “我說過那沒什么好談的——”

  “紅仙,出去!”紅鏡沉聲命令。

  “我不!”她大怒。

“你是打算以將軍的身分抗命,還是以我妹妹兼女人的身分耍賴留下?”想要男女  平等,就別要求特權。紅鏡以其矛攻其盾,讓她啞口無言。

  “哼!”達達達!大小姐冷哼一聲后,皮鞋聲重重的踩在地板上,離開了。

  示意兩名手下跟隨而去,紅鏡開口道:

  “我們感應到的狼王令氣息并不完全,若那表示其一部份能量必須由星羅來驅動,

  或許是可以說得通的。”

“也許星羅未失去記憶前是金狼族內很有份量的人,他法力高強、武術卓絕不就是  最好的證明?”路遙點顫。

  “所以說韓璇他們一開始就鎖定了星羅,因為他們一直就在尋找他。”紅鏡猜測。

  “只是…季小姐為何要讓我們知道?”風揚不解道。

  “她希望我們讓星羅恢復記憶。”紅鏡確信她是這個目的。

“或者她想知道我們是基于什么情況讓他失去記憶,她還不能確定該不該與我們合作。”路遙一想到她那狡黠眼光,就覺得那女人從來不是善良之輩。“于是當她告訴我  們這個訊息,或許是想看我們接下來怎么對待星羅吧,防他、傷害他或消滅他?”

  風揚低笑。

“我懷疑有誰敢那么對他。”就算有心,也沒能力。他們一天天在退化中,但星羅  卻一天比一天強,搞不好一根手指就可以捏死叛狼族僅存的三百多名有法力的人。

眾人聞言亦笑著。若說世間有誰在了解了星羅的可怕后又不知死活敢惹他的,大概  只有三樓那個美麗的肉票了。雖然常被整,但她似乎還是不知“怕”字怎么寫。

  路遙嘆了口氣。

  “只是,我們該怎么讓星羅得回他的記憶呢?”這是個至大的難題啊。

  深夜,季曼曼被咕嚕直叫的肚子吵醒。顯然吃了一碗肉骨粥的能量維持不了多久。

而她的禁食令仍沒解除。她一向知道若論狠毒,女人向來比男人強,更厲害的是女人永  遠知道怎么有效的對付女人。

  噢!哇咧…好餓!

半坐起身倒了一杯水,正在喝時才發現床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人,黑抹抹的煞是嚇喝水的動作停住,幾秒鐘之后,她“噗”地一聲表演天女散花的特技,而那人更快  速的跳離她的暗器射程。

  “啪”地,燈光乍亮,把黑暗切換成光明。

  是星羅!

這就讓她不解了,他半夜不睡覺,夢游來她這里做什么?害她以為見鬼了,嚇了好  大一跳(當然,也可以說成是噗了好大一口水)。

  星羅瞄過她瘀青的左臉,淡淡一笑。

  “看來你是不會餓著了,左臉擺上一個肉包子很實用。”事實證明,美人被打腫臉,

  也是丑得像豬頭。

“是很實用。我不介意幫你擺兩個上去。你知道,男人的食量比較大。”她捂住左  臉,雖然不痛了,但她可不想讓人沒事瞅著她的臉研究變形的程度。

  “多謝,但不必。”他坐入沙發里,難得閑適的把雙腿擱上茶幾。

然后她順著眼光看過去,就看到了他大腳丫旁的一大盤義大利面。挺香的,雖然是  冷盤。

  咕嚕…

  她一路涎笑過去——

“哎唷!人來就好了,干嘛那么多禮呀,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唔唔唔!”由于已優雅  用起餐,話尾只好以喉音打發掉。反正他知道她的意思啦。

  “你搶了我的消夜。”他道。

  “嗯唔嗯。”少來了。

  “你吃到我的口水了。”

  “唔嗯唔呀…”又不是第一次。

  “吃相真難看。”他批評道。

  “比嗯哦啊一唔。”比你好看一點。

“若我沒猜錯,有人守在監看室看我們,而那人八成是一名女性。”他微笑,看來  和藹可親極了,還伸手替她拂去黏在臉上的菜渣。

由于兩人不知何時擠在一張沙發上,她吃了一大半的食物后,覺得口渴,探手越過  他胸膛,拿過床頭柜上的那杯水喝下,兩人看來親密得緊。

  “你真嘮叨。”她回他一句,又埋頭苦吃。誰知道下一頓在哪里!先填飽肚子再說。

“你期望我們起內哄對吧?”看不順眼她披頭散發的樣子(雖然在別人眼中看來充  滿了風情),他將她的長發全撥向另一邊,眼不見為凈。

“我何德何能?”她睜大無辜的眼。吃完最后一口面后,她嬌滴滴的把碗推到他面  前。“大哥,我要再來一盤。”

  “你以為我會理你?”他挑眉。

  “都送來第一盤了,無三不成禮嘛,對不對?”她整個人黏上他身側。既然有觀眾,

  自應更賣力演出。

  他無視于她的嬌姿美態,將她推開。

  “別忘了我不吃這一套。”

  “同理,我也不吃你那一套。”她又巴過去,并且還明目張膽的將他面孔轉向她。

這女人雖怕他又敢惹他,確實是少見的貪生怕死又膽大之輩。光這一點就值得他研究了。這或許是他愿意再來招惹她的原因吧?她導引出他對女人微乎其微的好奇心。就  這么任她餓死太可惜了。

  “你一副想吃了我的表情。”他提醒半陷入發呆癥狀的她。

  季曼曼這才想起韓璇有交代,有事沒事記得吻吻他、抱抱他,試探另類剌激記憶法。

  該不該現在行動呢?才想著呢,既然他提醒了,她也就不客氣了。

  “你昨天吻了我。”

  “所以?”

  “我要吻回來——”曼曼吻功,例不虛發!

他身體似乎抗拒了下,但并沒如她所料的將她轟到十八層地獄去反省,只是定住身  形,任她侵犯。

說不上喜歡,但不討厭。曾經,他厭惡透了女人軟綿綿的身體偎來的感覺,不過由于她胸部不大,所以還可以忍受。星羅訝異自己正在說服自己去忍受她…真是不可思  議!他從不委屈自己去忍受任何事的。

她吻得很盡心盡力,竟開始啃扯他唇瓣,似乎非逼得他開口不可…他眼中閃過挑  戰的光芒,突地反攻為守,欺身壓她于身下,給她徹底而火爆的回饋。

這女人雖然熱愛矯作假笑,但吻起來倒不會小家子氣的故作圣女無知狀。她也沒有被他吻得四肢無力,事實上雖然被壓在下方,她雙手十指可是牢牢揪住他頭發,像是激  情得不能自已,但更像死抓著把柄以防他更進一步的侵犯。

  長長…長長長的一個吻終于結束后,兩人都劇烈的大口補充氧氣進入體內!

噢!法式熱吻果然不是人干的!夭壽,害她都心律不整了。還沒來得及順過氣,她  忙不迭的問他:

  “怎樣?怎樣?有什么特別的感覺沒有?”

  星羅淡淡一笑。

  “有。”

  “是什么?快告訴我!”她抓住他衣領。

  “明天你就會知道。”他掃開她爪子,優雅的站起身,覺得今夜到此為止就好。

“什么嘛!這么吊人胃口!”她嘟嘆,斜瞄著他走出去的身影。如果此刻她手上有  朱自清的橘子,肯定整簍往他背影砸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傭人送來了一打青箭口香糖以及一張紙條,當場氣呆了季曼曼!

  上頭寫著:

經歷了那令人“回味無窮”的吻之后,本人非常確定你需要來一片青箭口香糖。請  笑納。

  嚼嚼嚼…

  仟么玩意兒!居然暗示她口氣不好!

  我嚼嚼嚼…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死德行!千百年來不近女色的人,口腔內八成都結蜘蛛網了,

  他才該大掃除咧!

  嚼呀嚼…不甜了,呸!再吃一片。

她耶,季曼曼桖BI臺北社交圈的名女人桖BI能被她親到都是三生有幸、十輩子積德  桖BI哼!要不是看在要助他恢復記憶的份上,把萬兩黃金鋪在地上求她一吻,她也不屑!

  (不過一定會把黃金拿去變現就是)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看在眼底!”怒火沖天的吼聲再度轟炸季曼曼的耳膜,極力提  醒她此刻房內不只她一人,她最好不要沒事就陷入發呆的癥狀之中。

  但那實在很難。季曼曼睞了紅仙一眼,最后看向風揚。

  “那個誰誰誰,請把你家的獅子牽回河的東邊。”

“我是風揚。”這是第N次的自我介紹了,這位美人是故意當成不認識還是真的不  長記性?

  “哦,風先生你好,初次見面。你確定這位女士適合與可憐嬌弱的人質放在一起嗎?

  會出人命唷。”她擔心的拍著胸脯,不時瞄一下紅仙手上的馬鞭。

“少廢話!你企圖勾引星羅!企圖煽動他離開我們。說!你有何目的?!”紅仙將  鞭子抵住季曼曼纖細的頸子。

  兩只青蔥玉指小心挪開了那充滿敵意的鞭子,然后退到風揚身邊。

  “我看這位女士特別鐘意這間房,我讓給她好了,你帶我到別間囚禁吧。”她建議。

  人質能有選房間的自由?她真那么以為嗎?風揚低笑:“抱歉,沒其它房間。”

  “有啊,就星羅那一間,想必我們小倆口住起來剛剛好。”

  鞭子不留情的甩來——“你別作夢了!”

  風揚拉住了欲傷人的鞭身,止住了力道才放開。

  “別忘了紅鏡讓你上來的條件:不可傷人。”

  “你們都護著她!天曉得這是為什么?!”

  “因為我是天下第一嬌俏古典美女,男人總是為我傾倒,連我自己都覺得好無奈…

  呀…”擺出羞卻的身段與表情,她偎在風揚肩上好不憐人。

風揚卻是難以消受美大恩,退開了一步,無言以對,只好面對紅仙那張已然抓狂的“紅仙,不是消滅了別的女人,他就會屬于你。最重要的是去追求他的心。你該明  白這道理。”

  “你胡說些什么?!我是公事公辦!”

“大聲不代表理直氣壯哦。請問此刻你是不是很心虛?”季曼曼閑著沒事煽煽風助  咻!鞭子再來一記——

  “紅仙!”風揚大喝。

“別管我!”最痛恨這種善于耍嘴皮子的女人,既然她用唇槍舌劍來攻擊,沒理由  自己不能以最擅長的武術來回敬。這是公平的戰役。

  季曼曼又蹦又跳的逃避鞭子的追殺。這女人真的抓狂了,真是要命的嚇死人哦…

  美女總是容易抓到護花使者,反正躲在風揚身后就對了。她不時探出頭道:

“勁道不夠、準頭不足,又不能趁其不備傷人于猝不及防的瞬間。我說——紅仙小姐,你干嘛硬是學星羅使用鞭子當武器?如果你問我,我會建議你改挑狼牙棒當武器比較好,然后再穿上原始人的獸皮,不時學泰山哦——伊哦伊哦的拍胸脯直叫,會比較搭  你的氣質呢。”

“你…去死吧!”再不理會風揚,就是拼了命也要打爛那女人的嘴,即使會傷到  旁人。

門板突然被撞開,沖入了路遙以及幾名強壯的勇土,不由分說全撲向紅仙,不再讓  她有撒野的機會。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制住她,準備將她抬出去。

  “等一下嘛。”季曼曼飛快的移身到門口,擋住他們的去路。

  路遙揚了揚眉。

  “想替她求情?”

這人在說笑話嗎?季曼曼哼了一聲,不回答這離譜的問題。她笑容可掬的走到紅仙  面前,嬌聲問候:

  “哈羅。”

  “你做什么?”紅仙冷哼。

“昨天你送了我一顆山東大饅頭,敝人覺得頗感激,基于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的道理——”啪、啪!迅雷不及掩耳的(甚至小人的連話也沒說完)在眾人錯愕不及防之  下,快遞了兩份好吃的鍋貼過去。

  小小的空間霎時充滿抽氣聲!

  “我殺了你!放開我!”紅仙發出女泰山的怒吼,險險要掙脫男士們的鉗制。

  季曼曼揮揮手。

  “快快快,把她運出去,不送。”

  很快的,小房間內得回它該有的寧靜。

  “你多打了一下。”不愧是蛇魔女。風揚指控道。

  “你們沒聽過我們人類有個上帝所發明的巴掌說嗎?”

“別人打了你的左臉,就把右臉湊過去叫打你的人幫你均衡一下?”路遙做了明晰  的解說。

“NO、NO、NO。”纖指擺到路遙面前左右搖動。“我們臺灣的‘剩’經是這么解釋  的:如果有人打了你左臉,就把右臉也一并打回來當利息。哎唷,打得我的手好痛哪。”

  兩人啞口無言了半晌,最后風揚開口示警:

  “小心紅仙真的會殺了你。我們并不常有時間守在這邊保護你。”

“所以我說把我送到星羅的房間嘛,如果真擔心我被殺的話。”她早住膩了這間房  “你是當真的?星羅并不好相處。”路遙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她點頭,撒嬌道:

“好嘛,送我過去嘛,有事我自己負責。何況我一直想法子要讓他恢復記憶,這是  對大家都有利的事。狼王令你我兩邊都想要,但前提是我們必須先讓令牌發揮功能才成,

  否則我們一切的努力都是白搭,不是嗎?”

她說動了兩人。于是幾分鐘后,她被帶到二樓向東的一間房,乏善可陳的一間男性  臥房。

  “等會我讓人送飯過來。”路遙道。

  “記住,后果自己承擔。”風揚也道。

  見他們要走了,她忙道:

  “最后一個問題。”

  兩人同時回頭看她,挑眉詢問。

  “你們…是誰呀?”好面熟哦,她見過嗎?

殷紅的血絲由緊閉的薄唇里泌出來,一滴一滴的跌碎在灰白色的袍子上,暈染成血  花朵朵。

  “別勉強了。”

  正當嘔血的男子勉力要再凝聚力道時,一個聲音傳來,暫止了他的動作。

  抓來一方絲巾拭去唇角的血,紅鏡才轉身面對門口的星羅。微敞苦笑,當然是星羅。

他設下的結界,防得了任何人,就是防不了星羅。只是沒料到向來不在別人行功時闖進來的星羅會踏入他閉關的場地。他是那樣目空一切、冷淡寡情,從來不管別人去做什么  蠢事也只冷眼旁觀的人。

  “怎么來了?”紅鏡伸手平復胸口的激湯,力持平靜的笑問,掩不住聲音中的粗嘎。

  “別去修練你根本達不到的法術。”

  “你在說仟么?我只是——”

  啪地一聲,燈光大亮,黑暗的斗室內一瞬間光明起來,讓兩人的面孔皆無所遁形。

  星羅仍是冷淡的表情,而紅鏡…卻竟是成了雞皮鶴發的老翁!原本的紅發已霜白,

雄健的體魄縮水成佝僂,滿臉的皺紋讓人難以置信在昨日以前,他曾是一位三十來歲模  樣的男子。

“你只是…什么呢?”對紅鏡的轉變漠然以對,眉毛也沒動半根,冷然問著他準  備的借口。

  紅鏡嘆了口氣。

  “你怪我偷學了你的咒法?”

  “或許。”不冷不熱的聲音。

“不,你不是,你只是厭惡不自量力的人。”沒有人能真正了解星羅。而放眼叛狼  族,他紅鏡則是最了解他的人了,至少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挺聰明的,卻做了笨事。”

“如果…如果我能回復五百年前的法力,也許就可以撤銷當年施放于你身上的失  憶咒術,我很抱歉——”

  “無法挽回的事,無須道歉。”他走過來,盤腿坐在紅鏡面前。

  紅鏡低笑出聲——

“你總是這樣,永遠不置可否的言論,一派的冷淡不關心,讓人對你感到戒懼。我  真不明白你怎么養成這種怪異性格的。”

“這是我的樂趣。”以他向來懶得理人的性情來說,他對紅鏡已算是難得的和顏悅  色了。

星羅薄情冷淡,卻也是自有一套規則去計較恩仇親疏,從來不是忘恩負義之輩;但  若要他時時一副感恩的面孔,還不如殺了他比較快。

數百年來,族人當然偶有微詞,覺得星羅難相處、不馴、可惡…但又懼于他記恨的性情,怕被整得不明不白。從沒人敢在他面前道是非、指責不是,不過紅鏡常常耳根  不清靜倒是真的。

紅鏡倒是挺欣賞他這種不受拘束又好整人的個性。這是自他擔負叛狼族全族命運以來,從來得不到的放縱。因此他從不為任何事質問星羅,因為他知道即使今日星羅做了  什么事,也必然是那人咎由自取。

而后,不知從何時開始,族人一旦有紛爭,便會去找星羅仲裁,因為他是最公正的  司律者,絕不誤判,也一定會讓冤屈者伸冤、讓做錯事者痛不欲生。

  沒有任何官樣指派令,星羅成了族人眼中最厲害公正的司律官,而他一旦管起事來,

可不管什么程序,也不理會其它聽審步驟,他做了就不放手,也不容干涉;當然,不找  他仲裁,他更樂得輕松。

其他族人怨他可惡、無情,事實上紅鏡以為星羅真正可惡絕情的一面還未展現出來  過,他老是端著冷淡的臉,可能代表他心情還不錯。

  當然,一切還是未經證實的臆測,但不無可能。

“從季小姐的暗示里,我們知道未失記憶以前,你的身分恐怕很不得了。也許你是  殷皇族的后代。”

  “你想太多了。”星羅伸手拉過他手腕,注入一道氣流,舒緩紅鏡胸口的血氣。

  “你沒想過這個可能?”

  沒得到星羅的回答,他接著又道:

“如果你是,那真是太好了。若你能回復記憶,我們叛狼族就有救了。你明白當年那些判我們流放的惡法不該存在,可惜我們的祖先沒能等到邦聯盛世的到來,所以永生被烙下個‘叛’字,被剝奪了一切…”伸手揪住胸口的衣料,在那里,像畜牲似的被烙下個字,并世世代代遺傳下去,讓他們在狼界抬不起頭,即使流放到了人界,也不敢  與那些來人界修行的狼族人往來,甚至連生命…都無法延續。

  他們終究要滅亡,無論曾經怎樣的茍且偷生、受盡異樣眼光,死亡就是最終點。

“別把事情想得太好,瞧瞧你得到了什么。”星羅沒因紅鏡的激動而改變口氣,收  回了手勁,直盯著他的眼。“別再妄自做你能力所不及的事。”

紅鏡訝異的看著自己雙手,原本浮現的老人斑、皺紋竟奇跡似的不見了!再撫向自  己的臉,也是平滑緊實如青壯年紀——

  “你竟有這能力!”

  “你學的是我的咒術。時間不久,還救得回來,但法力的消失,我無能為力。”

  星羅起身,居高臨下的看他,丟下近似承諾的話:

  “我會回復記憶,你別再做徒勞的嘗試。”

  他似是要走了,但目光就是沒離開過紅鏡的眼。

  紅鏡怔了一下,笑道:

  “我明白了,別再給你添麻煩是不?我保證安分守己。”

  他像是極滿意這個答案,走人了。

  待斗室僅剩紅鏡一人,許久,他笑了起來。這就是星羅,以及他另類的關心人方式!

關心且警告,并給予承諾,若不是長期與他相處下來的人,恐怕解讀不出來他這種詭異  的行事方式。

  如果他們叛狼族能夠得到救贖,星羅必是至大成因。

  星羅的能力到底有多高深呢?

  撫著平滑的臉,紅鏡不禁深深的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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