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府之內,因為長公子扶蘇的到來,白衍耽擱了一會。
好在扶蘇并非是來阻攔婚事,故而在閑聊一會后,很快就離開。
見狀。
馮劫都有些意外,隨后看向白衍,放在扶蘇與白衍閑聊之時,提到過練劍一事估計要等日后有機會。
這練劍!
馮劫心中沉吟,雙眼看著白衍,他感覺長公子扶蘇之所以來白氏,很可能就是想親口告知白衍這件事。
“世伯,白衍且先告辭!”
白衍感受到馮劫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低頭輯禮。
此刻白衍心中也是很納悶,怎么楚系扶持的長公子扶蘇,對自己這般親近?
想不明白的白衍。
在與馮劫、冉氏告辭后,便轉身離開馮府。
離開時,白衍看著周圍其他士族之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心里十分清楚,今日扶蘇的舉動,勢必會傳出去。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扶蘇很親近他,與他的關系很要好!
想到這里白衍有些哭笑不得。
此刻他若是告知周圍這些士族之人,說他與扶蘇不過是見第二面而已,估計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他的話。
馮府之外。
白衍走出馮府時,
隨同前來的車隊,雖說少了幾輛載有財禮的木拖車,但卻多出三十余名隨從的侍女以及仆人、馬奴。
這些都是陪同馮卉一同前去白氏,日后伺候馮卉、白平的侍女。
這手筆,縱觀整個秦國,除去王室宗親之外,估計也是數一數二。
士族女子嫁人,若論牌面,便是隨同的仆人、侍女有多少人。
“走!”
白衍看著遠處四周全都是圍觀的士人、商賈,對著白氏府邸的仆人說道,隨后率先走上馬車。
在喧鬧聲之中,白衍在馬車內,繼續與白君竹、白映雪同乘回去。
白平與馮卉同坐一輛馬車。
與來到的時候不同,回去的時候,伴隨著馬車的搖晃,白衍便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而這時候別說白君竹,就是白映雪,都不會開口打擾白衍。
方才在馬車上,聽到公子扶蘇的到來,二女都滿是吃驚。
眼下看著閉目養神的白衍,望著白衍身旁裹著的佩劍,白君竹、白映雪都清楚,昨日沒有休息好的白衍,今日不僅要趕路,還要在馮府應承賓客,也是很累。
半路上。
馬車緩緩停下來。
白衍起身,掀開馬車布簾。
“將軍,此前在前面埋伏的人,已經盡數伏殺,全是月氏男丁!”
馬車外,一名騎著戰馬的布衣將士,對著白衍稟報道。
而這名將士,便是寇壯。
當初不管是在上郡高奴一戰,亦或者在趙地與李牧交戰時,率領斥候打探消息的將領。
在滅趙之后,寇壯在白衍的提拔下,一步步晉升,最后獨領一騎。
一直以來,寇壯的身手與本領,從未讓白衍失望過,就連在處理匈奴掠賣一事之時,暗地里,也是寇壯把匈奴人的退路、地勢,全都標記出來,更是隨時做好死戰的準備。
“除了月氏,可還有其他人?”
白衍聞言眉頭微皺,詢問道。
在白衍心里,此番要搗亂的人,應當許多才是,怎么可能僅僅只有一個月氏。
“回將軍,并非發現其他人,不過倒是發現曾經有埋伏的蹤跡,不知何原因,最后離開!”
寇壯看向白衍。
回想著那些痕跡,寇壯也是很疑惑,那些人為何會離去。
因為出身深山之中的鄉野獵戶人家,從小寇壯便對野外很敏感,入伍后常年在戰場之中,更是對于地勢了解甚多。
對于那些痕跡,寇壯篤定是人為留下的,而且人數都是三十多人左右,甚至每一個人大致體重,站的位置,寇壯都能通過留下的腳印,猜到一個大概。
這些絕對沒有錯。
“離開!”
白衍聽到寇壯的話,思索間,很快便想到,應當是公子扶蘇的出現,讓那些人收到消息,一時間有所忌憚。
在沒確定他與扶蘇的關系,到底是如何之時,那些人不敢輕易動手。
畢竟長公子扶蘇背后,站著的是整個楚系,以及其他一些重臣。
“命將士繼續觀察,一路當心!”
白衍對著寇壯吩咐道。
既然那些人離開也好,白衍也不想在今日多生事端,至于那些月氏的人,到時候交給咸陽獄吏便好。
是城旦春后,發配勞役,還是直接處死,這些都是由廷尉哪里安排。
“諾!”
寇壯聽到白衍的話,拱手輯禮道,隨后駕馭戰馬轉身,帶著將士離開。
白衍回到馬車之中。
坐下來后,看著白君竹雙眸之中,有些擔憂的模樣。
“放心,應當是方才長公子去到馮府的消息,被那些人知曉,故而那些人有所忌憚,便先撤離!”
白衍輕聲說道,隨后露出笑意。
“就算有賊人,這些將士都是身經百戰,自會處理,不必擔心!”
白衍說完,便收回目光,這番話的意思也是想告訴白君竹,后面的路程應當都不會再有事情,況且有鐵騎在,
從馮氏到平陽的這段路程,還沒有那個勢力,能對付鐵騎。
鐵騎將士都是沙場走過的驍勇善戰之人,不僅配備的秦劍,還有威力巨大的弓弩,這些都不是用來裝飾。
“嗯!”
白君竹看向白衍一眼,輕聲點頭。
馬車內,氣氛逐漸再次安靜下來,不過因為白衍的存在,不管是知書達理的白君竹、還是生性活潑的白映雪,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雖不知道前路會碰上什么。
但每當眼神看向一旁這年紀輕輕的少年時,總會讓人感覺安心。
似乎有他在,一切都會無恙。
伴隨著馬車的微微搖晃。
一旁白君竹的小手,不自然的捏了捏衣角,以往知書達理,美名在外的她,感覺放心跳動得有點快。
因為她知道,旁邊這少年。
是她的未婚夫,日后她的良人。
從小只知道苦讀竹簡,在閨房內學兵書、針繡,白君竹從很少接觸其他人,眼下她也不清楚,如何處理心中那季動的情緒。
“長姐!”
白映雪突然輕聲喊道,輕輕的扯了扯白君竹手。
在白君竹轉頭看過來后,白映雪靠近白君竹耳邊,輕輕的在白君竹耳邊呢喃。
“長姐,你看姐夫很關心你,嘻嘻,當初她們那些人都說想嫁給一個將軍!日后長姐與姐夫的婚事說出來,估計那些人,心里要羨慕死!”
白映雪用很小聲很小聲的聲音說道。
若非是在耳邊,白君竹估計都很難聽清,畢竟馬車轱轆轉動的聲音,不斷響起。
“少說兩句!”
聽到小妹的話,沒有預料到小妹居然這般稱呼,白君竹以往澹然的俏臉上,頓時浮現大片紅暈。
佳人嫣紅,這般模樣,就連第一次見的白映雪都看呆了,心里忍不住感嘆長姐好美!
不過挨罵后。
白映雪回過神,也沒有再滴咕下去,不自然的看了一眼那少年。
她又沒有說出,當初她們姐妹二人在與其他士族的女子閑聊時,所有女子即使都清楚,嫁給將軍免不了擔憂,而且將軍一但在外,便是常年不能歸家,甚至若出現意外,將軍身死,便是只能守寡。
但清楚歸清楚,說歸說,比起這些擔憂,基本上所有女子都直言,若是日后能遇到一個好將軍,若是有機會,她們還是會選擇嫁給將軍。
危險歸危險,但這天底下,最容易打動女子的,便是那些戎馬沙場,浴血殺敵的將軍。
“以前還不知道為何,現在才逐漸感覺到.......”
白映雪心里滴咕一句。
馬車內。
白君竹俏臉滿是羞紅,美眸不自然的看向一旁,當看到閉目少年沒有聽到小妹的話后,芳心之中,這才松口氣。
日落之后。
白衍一行人回到白氏之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不過天色雖黑,但白氏府邸大門處,依舊張燈結彩,一個個架起來的鐵盆上,都點有篝火。
“來咯!來咯!
“父親,堂兄回來了!
大門外,與侍女、仆人站在一起的,還有白氏那些孩童。
由于白氏舉辦喜事,今日前來白氏的賓客數不勝數,在這喜慶的氣氛下,白氏的孩童滿是歡笑。
而隨著天黑,看著大人在攀談,孩童無聊之際,便自發一起來到府邸大門等候著。
這不。
見到密密麻麻的火把,以及馬車、仆人歸來,所有孩童紛紛笑著大喊道,朝著府邸內跑去。
片刻后。
白伯便帶著妻子,跟著范氏、紀氏走出大門。
不管是范氏、紀氏這兩名老婦人,還是白伯與妻子,當看到陪嫁的那三十多名仆人與侍女時,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
馮氏的舉動,不僅給馮卉顏面,也給他們白氏爭臉。
白君竹與白映雪在馬車處,等白平攙扶馮卉下馬車后,便陪同馮卉來到范氏、紀氏面前,給馮卉介紹族人。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中,白君竹與白映雪,便是要負責陪伴馮卉,讓馮卉熟悉白氏。
“將士們都一路辛勞,平陽那兩棟酒樓,都已經白氏出錢,包下一晚,今晚讓將士們去放松一下。”
白衍對著寇壯說道。
囑咐寇壯,等會在休息后,便帶著將士們去酒樓玩樂,今日白氏喜事,也讓將士們一路辛苦。
如今回到白府,白府有仆人以及扈從在,不必擔心安危之類的。
更別說這里是平陽。
酒樓哪里,在昨晚的時候,白衍便囑咐白氏幫安排。
“諾!”
寇壯聽到白衍的話,看著周圍樂呵呵,咧嘴滿是喜色的將士,笑著對白衍輯禮,毫不客氣的接受白衍的安排。
“去吧!”
白衍也笑著說道。
對于自己的這些親信,白衍從不會懷疑他們,更不會吝嗇。
在軍隊、戰場之中,治軍嚴明是威,而帶將士們殺敵立功,以及私底下與將士們親近,善待將士,這是恩。
恩威并進,方才是掌軍之道。
第二日。
白衍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
躺在精致的木床上,揉了揉額頭,白衍深吸一口氣,嘆息一下。
昨晚白氏府邸的賓客實在太多,不僅有雍城、郿縣的秦國老士族,就連咸陽、長安哪里的士族,都遣人過來。
就連咸陽哪里的很多官員,雖不能離開咸陽,但仍舊讓家中的子嗣攜禮而來。
這些,都需要白衍在場應承、陪聊。
這也是為何白衍那么累的原因,不提從咸陽回到白氏沒有休息,后面便要趕一日的路程。
就是回到白氏后,與那些士族的交流,以及喝道天亮的酒宴,這都讓白衍累得不行。
匆匆起身。
白衍離開房間之時,白氏依舊喧囂熱鬧,很多很多士族都沒有回去。
看著玩鬧的孩童,以及遠處聚集在一起閑聊的賓客,其中不少是來自其他士族的男男女女。
這些熱鬧背后,白衍想起家鄉,對家中的思念,再次涌上心頭。
看著眼前熱熱鬧鬧的婚親,白衍想起在雁門,田非煙告訴過他,他兄長娶了一位方圓幾十里,最出彩的女子。
如今他兄長已經在家務農耕地,日子雖不是順風順水,卻不用再擔心性命安危。
“可惜沒參加兄長的婚親。”
白衍心中想到。
對于自己兄長的婚親不能參加,白衍心中滿是遺憾。
只能等日后回去之時,在給兄長補上。
如今昌平君未除,昔日又為雁門那些百姓,徹查雁門掠賣一事,得罪了太多權勢。
至少目前,白衍還不敢歸鄉。
如今歸鄉,雖能帶去榮華富貴,卻也能帶去災禍仇敵。
有時候夜深人靜時,白衍都想著,要不忍一忍,做一個不問世事,冷眼旁觀之人,然而每次白衍都會想起外祖母的教誨。
更何況......
白衍抬頭,看著屋檐上的那浩瀚天空。
“且年少,血未涼!”
白衍皺眉,輕聲笑道。
這句話背后,注定前方路途不好走,但卻讓人感覺無比踏實,人生無悔。
外祖母十分喜歡屈原的書,喜歡屈原的故事,經常教導,若是日后為官吏,當尊重老弱,如此屬地治理下的生民便會尊敬。若是為將領,便要尊重上屬大臣,如此才能得到君王器重。若是為將軍,便要撫恤孤寡,如此將士就不會背棄。
這三件事情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很難很難,然而不管任何人只要做到一件,并且從一始終,即使不在乎美名遠揚之類的,卻也能人生無悔。
這人生道理,白衍可還記在心中。
屈原!
白衍呢喃這這個名字。
外祖母曾經說過,雖說沒有見過屈原,但她卻清楚,屈原投河的那一刻,沒有害怕死亡,也沒有后悔投江。
因為屈原一生,都為了楚國而盡畢生所能,鞠躬盡瘁,以赤誠之心肝腦涂地,楚國雖是不能爭霸中原,但他屈原卻是坦坦蕩蕩。
這讓的人,唯一心中所念,便可惜而已。
而新王不認用,屈原亦不想看到楚國被滅國,故而心死投江。
“君子,白裕大人吩咐奴婢告知君子,若君子醒來便去書房,用膳后,便一同啟程回咸陽。”
一名侍女走到白衍身旁,行禮說道。
白衍聽到侍女的話,回過思緒,點點頭。
因為昨日扶蘇的出現,無意間讓白氏與馮氏的聯姻,出乎意料的順利。
如今婚事已經結束,與白裕不同,還有很多事情的他,需要立即回咸陽。
片刻后。
白衍跟著侍女來到書房,見到白裕。
書房內,由于白裕要回咸陽的原因,范氏在交代魯氏一些事情。
“叔父!”
白衍對著白裕拱手輯禮。
白裕笑著點頭。
這時候白鳴笑吟吟的來到白衍身邊,因為白衍的事跡,而且在接觸白衍之后很舒服,白裕的兒子白鳴,十分親近白衍。
那巴不得成天粘在白衍身旁的模樣,讓白裕都有些酸熘熘的。
接下來。
白衍一邊用膳,一邊與白裕談論著回咸陽城之后的事情,而在談話間,白衍也終于知曉范氏在囑咐魯氏什么。
原來是在咸陽哪里,白裕的一名美妾懷有身孕。
聽到這里,白衍看著白裕,忍不住笑拱起手,說一句恭喜。
這倒并非白衍在調侃,而是的的確確的是在恭喜,在這個世道,男子一妻多妾實屬正常。
往小了說,像白氏,需要族人開枝散葉,而白裕是男子,男子愛美,見到美人想要占有享受很正常。
而往大了說,不管白氏還是白裕,秦國都希望想這樣的將軍膝下的子嗣,越多越好。
將門之后!
至于白裕的正妻魯氏,除去魯氏阻攔會被士人說不容之外,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白裕子嗣多,對于魯氏,也是有好處。
首先魯氏的正妻地位絕對不會被威脅,不管白裕有多少子嗣。
其次是魯氏只為白裕生有一男一女,一但白鳴有個意外出事,白裕無后,那么白裕的一切,都要回歸白氏,那么對于魯氏來說,失去一切才是最大的損失,即使回到白氏,也完全就類似寄人籬下。
這便是為何這世道中,幾乎所有為正妻的女子,都會鼓勵,甚至是幫助自己的良人納妾。
特別是像白裕這樣戎馬征戰的將軍之妻,更是擔憂白裕的子嗣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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