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內。
沖洗好之后,白衍便抱著自己的甲胄與秦劍,與業等人,一起離開院子。
此刻的白衍,頭發濕漉漉的,手里的甲胄都還在滴著水。
衣物等到大營,才有得來換,甲胄只能等晾干。
因為要領功。
白衍與業等人來到秦軍大營,找到頒賞的秦軍將領。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激勵士氣,負責登記的將領帶著幾名士卒,就在一個特別顯眼的地方登記。
此刻在四周,無數秦國士卒,都圍在哪里觀看,嘈雜之聲絡繹不絕。
其中大多的聲音之中,多是羨慕以及掩蓋不住的酸味。
畢竟能來到登記的人,都是立功的。
而在秦國,立功代表著什么,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只要立功,便是公士,在秦國就能得到田一頃、宅一處,還有仆人一名。
對于一名普通的士卒來說,這毫無疑問能讓他們遠在家鄉的親人,生活瞬間發生變化。而且就是他們回去之后,都能在附近的村子里,挑個最美的娶回家。
自己沒有立功,但并不妨礙看看。指不定下一次立功的,就是自己。
“要不是韓卒不能升爵,否則我不止殺一名韓卒,最少還可以再殺一個。”
“咳咳,我除了這個韓國將領,也殺了一名韓卒。”
“厲害,我也是殺了一名將領,一名韓卒。可惜韓卒不能升爵,否則我不要命,也會再殺兩個。”
一名名身上都還帶著血跡的秦國士卒,一邊排隊領功,一邊互相攀談。
說話間,一個個都昂首挺胸,巴不得身上的血跡,讓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每當說完之時,他們余光都會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四周,當看到四周圍觀的士卒看向自己時,恨不得說話的聲音,再大一點。
白衍與業等人來到后面依次等待著。
白衍此刻看著排在前面的士卒,還有二三十人,看著他們身上的模樣。都不去洗澡的嗎?
“你看,那人好年輕啊!手中居然也有一個將領的首級”
“那人運氣正好,估摸著應當是撿到一個深受重傷的。”
“什么時候我也能有這般運氣,我睡覺估摸著都要笑醒!”
伴隨著白衍的出現,頓時一名名士卒紛紛投去‘異樣’的目光,一句羨慕嫉妒恨,怕是也不過如此。
看著白衍如此年輕,怕不過只是一名新卒,眼下居然立了功,成為公士。
一想到這里。那嘈雜的議論聲中,酸味更甚,紛紛感嘆怎么自己沒有那般好運。
那些排在前面的立功秦卒,此刻感覺目光都被別人吸引走,紛紛轉頭看去。
當見到白衍那年紀輕輕,一身頭發濕漉漉的模樣,還抱著甲胄和秦劍。
見狀。
這些立功的士卒紛紛忍不住露出輕視的表情。
顯然在他們眼里,白衍不過是走了好運,撿到一個重傷的將領。
而他們,可是憑真本事的。
“方才可惜,我砍傷一名韓卒,正想殺死,他卻降了,可惜!”
“可不是,方才若非韓卒被我嚇到,直接跪在地上,我還能再殺。”
這些立功士卒再次嘆息一聲,面露惋惜的模樣。
剛好這時候,又有幾名先登士卒已經沖洗好,從遠處走來。
紛紛排在白衍等人身后。
此刻他們聽著周圍士卒的議論聲,當這些似乎明白什么之后。
他們與業一樣,冷笑一聲,望著那些士卒不斷在吹噓,眼神閃過一絲嘲諷。
等會就會知道,到底是誰運氣好!
“那些人沒首級,好像是先登。”
“聽說主動去做先登,活下來后都算立功,早知道陽城這般輕易拿下,我也去當。”
“聽說他們之前一千多人,也死傷大半,這還是攻下陽城順利的。”
似乎明白業等人,都是先登,周圍的士卒看向業等人的目光,沒有一絲輕視,紛紛小聲的議論。
世人都說秦人不畏死,敢死戰。
但他們清楚,在秦軍之中的先登士卒,那才是不要命。
“公士!可有殺韓卒?下一個!”
伴隨著負責登記的秦軍將領,逐一把立功人的姓名、功勞登記在竹簡上。
一名名登記好的秦國士卒,也不著急離開,而是站在一旁。
畢竟立功這種事情。
很可能這輩子就這么一次,這人生巔峰之時,他們可不想離開那么快。
許久后。
一名名立功的秦卒都逐一登記好,在周圍數不盡的士卒注視下,白衍抱著濕漉漉的甲胄,拿著秦劍和頭顱來到登記功勞的將領面前。
白衍也是第一次領功,看著將領身后的士卒伸手,白衍便把頭顱交給對方。
“叫什么?”
登記的將領拿著刻刀,低頭看著竹簡上,開口詢問。
“白衍!”
白衍開口說道。
聞言,拿著頭顱的士卒,以及負責登記的將領,聽到白衍的名字,紛紛一愣。
白衍?
他們記得‘先登首功’之人,便是叫做白衍。
負責登記的將領抬起頭,看向白衍,當看到白衍那年紀輕輕,有些清秀內斂的臉龐,眼中盡是意外。
但意外歸意外,該登記的還是要登記。
“將軍,是韓國一名五大夫。”
檢查頭顱的士卒,確認頭顱上的武冠之后,對著登記的將領說道。
將領轉過頭,這時候才赫然發現,還有一顆頭顱。
嘶~!
此刻登記的將領看向眼前的少年,眼中滿是凝重。先登首功,加上敵軍將領的首級,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你們聽到沒有,是一名五大夫!”
“運氣真好!”
附近觀望的士卒,聽到將領的話之后,紛紛一臉酸味。
而那些已經登記好的立功士卒,此刻也忍不住感嘆白衍的好運。
將領低頭在竹簡上,刻寫白衍兩個字,隨后在名字下面,刻寫:先登首功,斬五大夫一名。
“殺了多少韓卒?”
將領抬頭,看向白衍。
“具體我忘了!”
白衍搖搖頭,那時候的情況,他只記得殺人,哪里還記得殺了多少。
登城上去之后,無時無刻都有刀劍砍向他,他根本不敢有一絲分神。
“說一個保守的數,你記得的。”
將領說道。
周圍的秦國士卒因為沒有看到將領登記的字,故而看到這一幕,紛紛忍不住笑起來。
“他怕不是嚇傻了,有沒有殺人都不記得。”
“可不是,怎么可能不記得,這可是殺人!”
正當周圍一名名士卒喧嚷議論之時。
“應當不下十五人!”
少年的一句話,讓在場方才還在議論的所有秦國士卒,紛紛停下嘴巴,望向那少年。
什么?
方才那少年說了什么?
四周一片安靜,似乎這一刻,四周密密麻麻的秦國士卒,方才還熱鬧喧囂,此刻都變成了啞巴一般。
所有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十五人!
還是不下十五人?
那少年,怕不是瘋了,真當這話可以亂報?
將領此刻也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少年,他也在懷疑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