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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二百零九章 九宮

  原本在溪旁靜坐無聲的眾人,都在此刻對梁言笑臉相迎。

  一時間,竟然有五個勢力向他發出了邀請。

  梁言對此驚訝不已。

  他明明是第一天來這間學堂聽講,怎么這些人一個比一個表現得熱情,都想要把自己拉攏到他們那邊?

  雖然這場面讓他有些驚訝,但梁言還是很快就作出了決定。

  只見他微微一笑,向眾人抱拳行了一禮。

  “多謝諸位道友的熱情相邀,我等既為同窗,便是有緣,又何必再分親疏?”

  說完,目光一掃,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一個較為空曠的位置。

  他沒有猶豫,直接來到這空曠之處,用手一指,地上多了一個蒲團,緩緩坐下。

  眾人見狀,都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

  不過,由于梁言沒有選擇任何勢力加入,他們倒也沒有什么不滿,互相瞪了一眼,便陸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時距離上課還有一點短暫的時間。

  梁言心中好奇,掃了一眼身旁,發現一個年輕男子正面帶笑意地看著自己。

  此人倒是特殊,和他一樣是孤身一人,沒有在這學堂之中拉幫結派。

  如果不是梁言選擇了這片空曠的位置,此人身旁十丈之內都沒有一個人影。

  “道友,我臉上有花嗎?”梁言笑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沒有開口,但卻傳音道:“我只是比較好奇,你到底有什么手段,明明只是渡二災的境界,卻能通過招賢考核。”

  梁言聽后一愣,傳音問道:“怎么?你沒有通過招賢考核?”

  年輕男子聽后,露出一絲古怪之色,半晌后才回答道:“你覺得招賢考核很簡單嗎?整個東韻靈州,能通過儒盟招賢考核的總共才十三人,其中有兩人是亞圣,其余都是渡八難的高手!”

  梁言聽后還是不解:“那你們…”

  “我們都是由儒盟麾下的勢力舉薦上來的。”

  年輕男子道:“比如我,是渤海章家的長子,因為我父親當年在藏劍書院學習過,后來他離開書院,建立了自己的家族勢力,但依舊分屬于儒盟,所以才有資格舉薦一個名額。”

  梁言聽到這里,猛然醒悟過來。

  柳如是曾經提過這點,除了招賢考核以外,儒盟麾下的上百個頂尖勢力也會推舉人才,參加這次虛境論道的名額競爭。

  年輕男子頓了頓,又道:“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是唯一一個通過招賢考核進入學堂的,實力沒有半點水分,所以他們才會熱衷于拉攏你。”

  “原來是這樣…”梁言點了點頭:“道友如何稱呼?”

  “我叫章松。”

  年輕男子微微一笑,隨后又道:“我們這些人說是來參加虛境論道的,其實都心知肚明,以我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選上,來藏劍書院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趁此機會學習儒門的玄妙之術。”

  這番話,其實他不說,梁言也能猜到幾分,只是沒想到此人這么直白地說了出來。

  不過儒盟肯定也知道這一點,對于這種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應該是默認了。

  梁言猜測,這可能也是儒盟招攬人心的一種方式吧。

  章松此時又傳音道:“當然了,歷史上也曾有極個別的修士脫穎而出,但以今年這些人的修為來看,應該是沒有可能了。”

  梁言聽后,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只見席間修士大都在渡四難之下,就算是修為最高的那幾人也沒有渡過第二災。

  雖然說這種修為放在大部分地方都是呼風喚雨的存在,但要想參與虛境論道卻有些不夠看了…

  章松很明顯是有自知之明,對此梁言只能打了個哈哈,笑道:“道友不宜妄自菲薄,你有渡六難的修為,倘若十年之內能夠突破,說不定還有機會選上。”

  “有個屁的機會。”

  章松輕笑一聲:“我是什么貨色自己心里清楚,我可沒有辦法像你一樣越階打敗渡八難的高手。事實上,通過招賢考核進入藏劍書院的修士只有你一人,因為其他人都不是劍修,他們選擇了另外三個書院。”

  說到這里頓了頓,又接著道:“所以說,你將來的對手就是藏劍書院的那幾個亞圣,你只要能挑戰其中一個,就有資格參加虛境論道了。”

  “原來如此…”

  他之前就覺得奇怪,為什么沒有在這里看到其他通過招賢考核的修士,原來只有自己一人。

  這倒也合理,畢竟劍修少之又少,通過考核的十三人之中,可能只有自己一個劍修吧…

  章松見他沉默不語,以為他是被自己剛才的話所觸動,當即笑道:“我明白道友的心情,你能越階打敗渡八難的修士,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了,今天卻突然得知自己要挑戰的對象居然是儒門亞圣,心中肯定有不忿。但這也沒辦法,藏劍書院人才輩出,那些亞圣境的劍修各個神通廣大,幾乎不可能讓外人得到一個名額。”

  梁言聽后,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章松又安慰道:“其實道友也不必氣餒,以你的資質,五百年內若有機會成就亞圣,到時候再來挑戰也不遲。反正禍世虛境一日不除,虛境論道還會一直延續下去。”

  梁言不打算反駁,拱手笑道:“道友言之有理,多謝你的建議。”

  兩人聊到這里,忽聽一聲鐘鳴,只見溪流上游有一小舟飄然而來。

  舟上坐一老者,面前擺放著編鐘、編磬、鉦、鐃等樂器,雙手持桿,揮灑自如。

  悠揚音律隨波而來,聽之心神舒暢,思緒也變得空靈了不少。

  眾人見狀,齊齊起身,同時拱手道:“拜見老師!”

  那老儒微微一笑,縱身一躍便來到了眾人面前。

  “不必多禮,大家都坐吧。”老儒輕聲笑道。

  眾人聽后,都依言坐下。

  那老儒掃了一眼人群,目光最后落在了梁言的身上,笑道:“看來今天有一名新生入學,老夫先做個自我介紹,吾名‘燕一舟’,負責教導諸位《九宮》之學。所謂聞道有先后,論實力,老夫未必強過你們,但論對《九宮》學術的掌握,老夫自認已是爐火純青,多少可以給你們一點幫助。”

  梁言不傻,當然知道這番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燕一舟有渡七難的修為,但自己越階打敗狄江的事情想必他也聽說了,所以才會有剛才那番話。

  梁言當即笑道:“老師所言極是,儒門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師!實力高下暫且不談,聞道達者可為師。”

  燕一舟聽后,微微點頭,露出滿意之色。

  “好!今天有新生入門,老夫便帶大家重溫一下《九宮》的綱領。”

  “九宮乃天地之法度,昔日,至圣先師觀日月星辰之奧妙,地水火風之運轉,由此創立九宮,為天地立法…”

  “九宮分別為:

  乾宮秘咒·天罡御神,

  坤宮秘符·地煞封禁,

  震宮秘音·玄音鎮魂,

  巽宮秘影·萬物幻身,

  坎宮秘水·水靈化形,

  離宮秘火·炎靈涅槃,

  艮宮秘實·神機傀儡,

  兌宮秘虛·歸妄返虛,

  中宮秘儀·九宮合一”

  “上一回,我們說到‘坎宮秘水’。此水非彼水,而是萬物化形,似水而變…”

  燕一舟滔滔不絕,開始講述九宮之奧妙。

  他所傳授的東西,并非修士修煉之法,而是這天地運行之道理。

  正如之前的老儒所言,九宮之理亙古存在,不因任何人而改變。

  凡夫俗子一葉障目,不識天地運轉之機,雖偶有所得,卻只是管中窺豹,終有一日面對強敵時道法失靈,屆時悔之晚矣!

  梁言第一次接觸儒盟經典,初聽時還不覺得如何,細聽之后卻覺得奧妙非凡,實乃生平未見。

  短短一個時辰,他似乎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倒不是老儒講述的內容給他帶來了多大的收獲,而是這種學說給了他非常大的啟發,讓他看到了以前未曾觸及的地方。

  “儒門之學,果然博大精深!”

  便是梁言再如何自傲,也不得不承認,在儒家這源遠流長的學術傳承面前,他竟生出一絲渺小的感覺…

  至于章松、于平威、朱恒、慕容煙等人,他們的目的就是來聽課的,此時都豎起了耳朵,凝神細聽,生怕漏掉一個細節。

  溪流邊,除了水聲叮咚,就只有燕一舟略帶沙啞的嗓音。

  短短一個時辰,轉瞬即過。

  燕一舟的坎宮變化也就講了百之一二,可惜時間已到,他也就停止了講課。

  末了,燕一舟笑道:“九宮之學雖為天地法度,卻不是修煉之法。你們姑且聽之,日后若有感悟,將這番道理應用到自己的修煉法門之中,才算是真正的領悟。”

  眾人聽后,齊聲道:“多謝老師指點。”

  燕一舟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身形一轉,再次坐上了自己的小船,奏樂作歌而去…

  等他走后,眾人又開始活絡起來。

  慕容煙、朱恒、于平威等人再次向梁言發出了邀請。

  “鹿兄,我這里有珍藏多年的好酒,不如一起品鑒品鑒?”

  “別聽他的,這廝屁本事沒有,就喜歡附庸風雅,鹿兄還是跟我走吧,我知道一處地方,定叫鹿兄大開眼界。”

  “呵呵,鹿兄怎會應爾等之邀?我慕容家有一門神魂秘術,不知道鹿兄可有興趣和小女子一同探討研究?”

  面對眾人的邀請,梁言笑著搖了搖頭。

  “多謝諸位好意,但鹿某已經與人有約,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好失約啊。”

  眾人聽后都不由得一愣,問道:“鹿兄與誰有約?”

  梁言目光一掃,指了指在旁邊看熱鬧的章松,笑道:“我與章道友一見如故,稍后要去他府上做客,恕不能應諸位道友之約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章松。

  章松愣了一下,隨即嘿嘿一笑:“不錯,我的確和鹿兄有約,諸位道友,失陪了!”

  說完,轉身和梁言并肩而行,很快就走出了學堂。

  眾修士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覷。

  在他們眼中,這章松雖然修為極高,但家族勢力一般,從不與人拉幫結派,一直是課堂中的邊緣人物。

  沒想到,鹿玄機居然和他一見如故。

  “這…”

  “唉,散了吧散了吧,人家根本就不想和我們結交!”

  “哼!還不是你這粗鄙之人,讓人心生厭惡!”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學堂里的修士雖然是同窗,但背后牽扯家族、宗門利益,因此積怨極深,互相看不對眼。

  梁言作為一個局外人,當然不會卷入這種麻煩。

  他與章松一同走出稷下學宮,此時已經來到了山腳下。

  這里沒有熟人,章松停下腳步,呵呵笑道:“鹿兄,你不厚道了,居然拿我作擋箭牌!”

  “抱歉抱歉!實在是無法…”

  梁言拱手作揖,笑道:“鹿某獨來獨往,不喜歡卷入別人的紛爭,但大家畢竟是同窗,今后十年還要在這里聽講,只能找個借口應付過去,這樣大家面子上都好過。”

  “所以你就推到我身上來了。”章松似笑非笑。

  “唉,的確是給章兄帶去了麻煩,我愿以靈石作為補償,章兄以為如何?”梁言用真誠的語氣說道。

  “罷了。”

  章松擺了擺手:“我章松和你一樣,也不愿意在學堂中拉幫結派,此行只為學得上乘之法,其余都是浮云。道兄與我投機,這點小忙不算什么。”

  “如此,那就多謝章兄了。”梁言笑道。

  “對了,你選擇了什么課程,心劍還是慧劍?”章松忽然問道。

  “慧劍。”

  “慧劍么…道友好品味,與我一樣!”

  章松微微一笑,又道:“慧劍最上乘的劍法有六式,不知道友想學的是哪一式?”

  梁言聽后,并未回答,而是反問道:“我才剛剛拜入書院,還沒有聽課的資格…敢問章兄,你選的是哪一門課程?”

  “對哦,你是這個月才拜入書院的,我倒把這個規矩給忘了。”

  章松點了點頭,隨后神秘一笑,問道:“不知鹿兄對‘劍指’可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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