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應了一句后,宋青鳴便跟在了風鶴身后一起進入了“柳風堂”中。
作為在“清河坊”開設的百年老店,“柳風堂”地處坊市較為邊緣的地帶,一向都比較低調不引人注意,店中每日來往顧客也不多。
此時店鋪大廳的兩位凡人伙計正忙著招呼一位客人購買靈物,看到風鶴領著宋青鳴走了進來,頓時投過來一絲好奇的目光。
不過還沒等他們開口詢問,站在柜臺后面的一位煉氣期老者立馬就快步迎了上來,將兩人恭恭敬敬帶去了后堂。
來到自己居住的房間招呼宋青鳴坐下之后,風鶴取出了取出一個紙包交給了一旁的掌柜叮囑了幾句。
不一會,一壺散發著一股淡淡清香靈茶就被那位掌柜端了上來。
“宋老弟,此茶可是我好不容易弄來的,你先品一口看看,味道如何!”
端起桌上的靈茶靠近鼻子輕輕聞了一下,香氣十分清淡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只是隱隱感覺了其中還帶著一絲桃木獨有的清香。
隨后宋青鳴又將茶水放到嘴邊品了一小口,茶水剛進入腹中,宋青鳴就立刻就感受到了其一股十分濃郁的靈氣直奔丹田而去,讓他整個人臉上瞬間浮現出來幾分意外之色。
宋青鳴平時飲用的靈茶,大多都是些一二級的低階靈茶,里面蘊含的靈氣十分有限,只能滿足口腹之欲,對修煉上的幫助并沒有那么明顯。
而風鶴拿出來的這靈茶看似一般,里面靈氣已經不弱于宋青鳴平時修煉服用的三級丹藥,這一整杯靈茶下去估計能節省他半個月的苦修,算是宋青鳴這些年喝過最為高階的靈茶了。
“沒想到此茶靈氣如此濃郁,恐怕品階不同尋常,今日托了前輩之福真是開了眼界了。”
聽到宋青鳴的贊嘆之語,風鶴端起桌上的靈茶一飲而盡后,才笑著開口說道:“此茶乃是幾年前我從天海那邊帶回來的,青木門桃花山獨有的青桃茶。
市面上光是一包這樣的靈茶,就至少需要八千塊靈石,而且也不是一般人能買得到的。
我知道老弟喜歡品茶,這才特意帶來了一包給你嘗嘗,這些剩下的你先收著吧!”
“哦!這可真是讓前輩費心了。”
宋青鳴笑著點了點頭,卻并沒有著急收下桌上的靈茶,頓了片刻后又開口對著風鶴繼續說道:
“前輩這次來找我,應該不是只為了品茶吧,可是上次約定好的事情有了眉目了?”
一個時辰前在“赤炎坊”接到宋元方傳信時,宋青鳴在信中一角看到“柳風堂”三個字,得知是風鶴來尋找自己,心中就已經大概想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距離當年在“古陽山”附近與風鶴定下的約定,距今差不多已經過了六年時間了,風鶴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必然是為了這件事情。
見宋青鳴主動開口詢問自己的來意,風鶴沉默了片刻,臉上慢慢變得有些認真了起來。
“不錯,我這次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風鶴說完,右手輕輕一揮,眨眼間就在兩人身旁布置好了一個隔音結界。
極少看到風鶴如此認真的宋青鳴,也是明白他接下來的話十分重要,立馬豎起耳朵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風鶴身上。
“當年與老弟約好了,要送你一份元嬰機緣,如今我這邊都準備的差不多,也是時候將此事與你和盤托出了。
不知老弟你對天海修仙界,是否有所了解?”
“天海修仙界,前輩說的應該是魯國南邊的天海盟吧!當年我就是在魯國前線附近與天海盟作戰才遇到前輩的,對天海盟的事情自然是聽說過一些。
不過晚輩修行這么多年,還沒有真的去過天海盟,對那邊的事情也僅限于道聽途說而已,算不上有多了解。
前輩為何突然問到了天海盟,莫非當年謀害風鶴前輩的仇家,是天海盟修士?”
聽到風鶴突然言及“天海盟”,宋青鳴立馬回想起當初兩人在魯國前線相遇時的情形。
當年風鶴落難在魯國邊界,宋青鳴早就猜測過,他的確是有很大可能就是從“天海盟”往北逃到魯國的。
不過這些年來,因為“天海盟”一直在與北方浮云山脈的修士作戰,雙方修士之間根本就沒有互通往來。
因此宋青鳴這些年對“天海盟”的了解一直都是十分有限,根本就沒辦法確定下來,風鶴原本到底是不是“天海盟”的修士。
如今聽到風鶴主動提起“天海盟”,宋青鳴也是立馬明白了過來,自己應該沒有猜錯,他當年就是從那邊逃到浮云山脈來的。”
風鶴聞言,一臉平靜的微微點了點頭,隨后繼續開口說道:“你猜的不錯,我要對付那位生死仇家就是來自天海盟。
而我原本是一名天海修仙界的修士,只因自己瞎了眼識人不明才遭人暗算,最后落得一個只能奪舍他人重修的下場。”
說這里,風鶴突然停頓了一下,目光呆滯的坐在原地,似乎是陷入了一陣回憶之中,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對著宋青鳴繼續開口說道:
“宋老弟,既然你對天海修仙界不是很了解,那接下來我要說的你可要聽仔細了。
天海修仙界東南海域有一座上古秘境,每隔百年便會開啟一次,每到那個時候就會有無數金丹修士蜂擁而至,前往秘境中尋寶。
而我和你說的那份元嬰機緣,就在這座秘境之中。”
“敢問前輩,這元嬰機緣究竟是何物,晚輩又當如何才能得到?”一聽到風鶴說起那份元嬰機緣,宋青鳴臉上的眼神也再次變得認真了起來。
“在那座上古秘境之中,有一顆四階靈果樹,上面每隔百年都能成熟幾枚四級靈果,均是對修士凝結元嬰有莫大幫助的。
你只要能奪取一顆,將來結嬰的時候將其服下,至少能多出一成以上凝結元嬰的概率。
實不相瞞,我當年第一次凝結元嬰成功時,就曾經服用過一顆剛剛說的靈果,也靠著此物相助,當年閉關境界突破時我只一次便成功進階到了元嬰境界。”
“能增加一成以上結嬰概率,這么說來,前輩說的四級靈果還真不是俗物,修仙界中能有這種效果的靈物可是不多見啊!”
風鶴聞言微微點頭道:“你放心好了,我剛剛并沒有夸大此物的作用,等你日后到了天海修仙界,隨便找個地方打聽一下雷嬰果就知道了。
不過這雷嬰果雖好,卻不是那么容易能得到的,你想要在秘境中從那些大宗門手中虎口奪食,也要有所心理準備才行。”
“如果連那些元嬰宗門都會參與,僅靠我一個金丹修士,怎么可能搶到此等結嬰靈物,莫非到時候前輩也會親自出手?”
面對宋青鳴有些疑惑的詢問,風鶴卻是直接搖了搖頭道:“那地方對我現在來說太危險了,我是沒辦法靠近的。
你放心好了,那處上古秘境每次開啟時,天海修仙界眾多元嬰宗門都會有所約定,不會讓元嬰修士進入其中的。
秘境中無論是何物,包括這雷嬰果,都只限于金丹修士之間的爭奪,只要你能搶到此物并且活著出來,也不會有人敢當場找你麻煩。”
“哦!這么說的話,那的確是可以進去一試,前輩讓我進去殺的人應該也是那些元嬰宗門中一位吧!”聽到風鶴的解釋,宋青鳴嘴角微微松了口氣,又繼續開口問了一句。
見狀,風鶴直接對宋青鳴點頭確認道:“不錯,我要你殺的人正是其中一家元嬰宗門的核心弟子。
按照我的預計,此人進入那座上古秘境之后,不出意外肯定是能奪取到一枚雷嬰果的。
你不用去與他們爭搶雷嬰果,只要等此人順利拿到靈果后,找機會將其斬殺,那他身上的東西包括這雷嬰果就全都是你的了。”
“前輩此計的確十分不錯,只不過進去之后,晚輩如何能找到對方,能否順利斬殺對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前輩可還有其他辦法能助我成功。”
聽到宋青鳴言語間的擔憂,風鶴立馬一臉自信的回答道:“這些事情你盡管放心,我早就已經為你安排好了。
當初來找你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手上有一件東西可以破解對方功法,其實此人修煉的功法就是我當年親手所創的。
你只要將這份手札背熟,即便他修為法力比你更高一些,斬殺他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至于到時候怎么找到他藏身的位置,同樣也不是難事,到時候我自會告知你辦法的。”
風鶴說完之后,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卷手札,隨后將其直接丟給了宋青鳴。
拿到手札的宋青鳴,放在額頭探查了一下后,果真如風鶴所言,里面記載的都是專門破解一門功法的各種應對之法。
而且上面每一道破解之法都寫的十分詳細,就連對方可能會使用的法寶,以及附帶的神通都推測的一清二楚,顯然是在這上面花費了不少精力的。
也不知道此人到底與風鶴是什么關系,居然會選擇修煉他創立的功法,這一點著實讓宋青鳴有些意外。
確認手札之中的內容與風鶴所言不差之后,宋青鳴原本還有些緊張的神色慢慢放松了下來,一臉平靜的將手札直接收進了儲物法器之中。
“既然前輩已經安排的如此妥當,晚輩到時自當會盡力而為,無論能否得到這雷嬰果,我答應前輩的事情都不會反悔。”
“好!宋老弟,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那座上古秘境開啟時間還有大概一年左右,宋老弟要是沒有其他什么問題,那我們就約好半年后出發。
等到了天海修仙界那邊,我再把其他詳細的情況告知你,在這期間還請老弟多看看這手札,也免得到時候出了什么紕漏。”
聽到風鶴的叮囑,宋青鳴趕忙拱手應道:“前輩放心,此事畢竟也事關晚輩身家性命還有日后的道途,在下豈敢不慎重。”
除了想要完成當年說過幫風鶴報仇的承諾外,宋青鳴修為如今已經到了金丹八層,距離沖擊元嬰境界也是不遠了。
但身在浮云山脈這種資源較為貧瘠的地方,他這樣普通修仙家族出身的修士,能修煉到金丹境界就已經是極限了,想要凝結元嬰沒有特殊的機緣是萬萬不可能做到的。
整個衛國修仙界萬千修士,也就只有“逍遙宗”有能力在外尋到四級輔助凝結元嬰的靈物。
宋青鳴身上即便還有當年從“天源宗”靈藥園帶出來的兩株四級靈藥,這么多年也沒有打聽到過哪里有兌換結嬰靈物的門路。
雖然修為已經到了金丹八層,但宋青鳴這些年對自己日后該如何沖擊元嬰境界,一直都還是比較迷茫的。
如今好不容易到風鶴這里得到了一份元嬰機緣的消息,他自然不想輕易錯過,即便是要冒些風險,對于宋青鳴而言也是值得一試的。
聽到宋青鳴的回答,風鶴立即一臉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嗯!對老弟我自然是放心的,否則也不會特意來這里找你幫忙了。
為了接下來的計劃能穩妥一些,我還需要去找幾個幫手一同前去,不能一直留在這里,有什么事情著急找我的話,你就用我上次給你的靈符聯系我。
半年后,我自會來這里找你的。”風鶴說完,笑著給宋青鳴又添了一杯靈茶。
自從與風鶴相識之后,宋青鳴每次遇到他都是獨來獨往的,聽到風鶴這次還要去尋找幫手,心中也是有些意外。
“看來這次他們要面對的對手,的確是沒那么好對付的,就算風鶴精心籌備多年,對此也沒有絕對的信心。”
當年被仇家所害之事,讓風鶴為人處世也變得異常十分謹慎,估計不到最后對方也還不會對自己徹底交底。
雖然心中還有些疑惑,但宋青鳴對此也并沒有多言,直接端起桌上的靈茶一飲而盡,隨后起身對風鶴拱了拱手道:“那我就一切聽前輩安排了!”
與風鶴約定好了之后,宋青鳴并沒有過多久留,品了幾杯靈茶后便與風鶴開口告辭,帶上斗笠離開了“柳風堂”。
等到宋青鳴走后,風鶴又在房中獨自坐了好一會,才主動走了出來,來到了外面店鋪大廳中。
那位“柳風堂”掌柜看到風鶴,連忙上前面色恭敬的開口詢問道:“東家,外面的攤位剛剛我已經讓他們都收起來了,可還要再擺出去?”
風鶴聞言,直接擺了擺手道:“不用了,我一會就要離開這里,攤位上的那些剩下的傀儡獸,你們直接拿去賣了吧!
還有,附近店鋪生意好像都不差,怎么這里總是沒什么人進來,你們也該上上心了。”
說完,風鶴并沒有理會一旁面帶驚訝的店鋪掌柜,就直接走出了“柳風堂”,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坊市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
“清河坊”街道中間最為繁華的地帶,四周熙熙攘攘人流絡繹不絕,不時還能傳來周邊商鋪伙計為了吸引街上客人的吆喝之聲。
在這種坊市核心地段開設的店鋪,基本都是清河縣中筑基以上修仙家族的產業,每年靠著這些生意好的店鋪都能給他們帶來不少利潤。
這其中,有一間名叫“仙鳳樓”的酒樓,上面掛著的金字大招牌尤為引人注意,幾乎每一位從酒樓門口路過的人,看到之后臉上都會顯現出幾分向往之色。
讓人有些奇怪的是,原本生意幾乎常年爆火的“仙鳳樓”,今日門口居然十分安靜,還掛起了不再迎客的招牌。
還有幾名伙計專門站在門口,擋住那些沒注意的客人,提醒他們今日暫時無法迎客,想要吃飯要等下次再來。
“仙鳳樓”對面另外一家較小的酒樓中,一名正在飲酒的圓臉中年男子,看到這有些奇怪的一幕,面帶好奇的對一旁坐著的好友開口問道:
“本來還想請李兄去仙鳳樓嘗嘗翠云鯉的,可惜今日來的不巧了,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事,仙鳳樓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歇業了?”
說完圓臉男子臉上還多出了一些遺憾之色,似乎是為今日沒能進入“仙鳳樓”而感到惋惜。
“唉!老弟不必如此客氣,到哪里吃不都是一樣的,想去仙鳳樓日后有的是機會,何須急于一時。”
聽到好友的安撫,圓臉男子面色稍好看了一些,又輕聲開口道:
“我聽說,今日好像仙鳳樓是來了一位貴客,就是為了招待好此人不想讓太多人打攪,才特意歇業的,就是不知道今日這貴客到底是誰,能有這么大的派頭。”
“哦!能讓仙鳳樓特意歇業招待,此人還真是不簡單啊,我們坐在這里剛好能看到對方,等會仔細瞧瞧,到底是哪位前輩這么大的面子,能讓仙鳳樓如此費心招待。”
就在兩人說話間,街道上突然走來了一位身著青衣的年輕男子,停在了“仙鳳樓”門口。
此人目光掃視到“仙鳳樓”門口掛著的謝絕迎客的招牌后,卻并沒有理會,直接大步朝著酒樓里面走了過去。
讓人有些奇怪的是,門口的伙計看到這位青衣男子前來,卻并沒有像之前那般上前阻攔,而是對其一臉恭恭敬敬的低下了頭,任其直接走入了“仙鳳樓”中。
“唉李兄,這小子看起來其貌不揚,不會就是那位仙鳳樓特意招待的貴客吧?”看到青衣男子直接走入了“仙鳳樓”,這邊坐著的圓臉修士語氣有些隨意的問了一句。
不過讓他有些奇怪的是,他這邊話音剛落,身旁四周卻一下安靜了下來,就連剛剛還在與自己笑著聊天的好友,這會也突然沒了聲音。
圓臉男子轉過身一看,發現旁邊坐著吃飯的另外幾桌客人,此刻全都一臉震驚的看著他,仿佛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話。
“道友是喝多了吧,連宋老祖都認不出來,你胡說什么呢,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是宋宋.宋老祖!”
聽到同桌好友的解釋,圓臉修士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趕忙小心看向了對方的“仙鳳樓”,發現對面并沒有人注意到他,才緩緩松了口氣。
感受到周邊傳來的異樣目光,這兩人此刻也沒有了吃飯的心思,趕忙起身下樓結賬,面色驚慌的離開了酒樓。
站在“仙鳳樓”二樓窗邊的宋青鳴,目光剛好看到從對面走出來的兩人,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平淡的微笑。
就在宋青鳴看著下方街道時,包房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輕微敲門聲,不一會宋元皓便領著許青音和李秀寧師姐妹一起走了進來。
“七叔公,這位是李道友,她也是許道友的同門師姐。”
一進門,宋元皓便上前向宋青鳴介紹了一下二女,隨后許青音二人也趕忙上前對宋青鳴躬身行了一禮。
“晚輩許青音、李秀寧,拜見宋前輩!”
目光掃視了二女一眼后,宋青鳴微微擺手示意她們先站了起來,隨后直接來到了面色還有些蒼白的李秀寧面前,語氣平靜的直接開口問道:
“上次的復元丹,你是什么時候煉化的?”
“回稟前輩,晚輩是半年前閉關煉化丹藥療傷的,距今應該有三四個月了,原本體內傷到的經脈都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不知為何我體內靈氣始終無法正常運轉,只要稍微多吸收一點靈氣,丹田之中就會感受到刺痛難忍,已經服用許多丹藥了還是不見絲毫作用。”
聽到李秀寧的回答,宋青鳴微微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直接閉眼伸出手指點在了對方額頭之上。
見狀,知道宋青鳴要用神識探查自己體內,李秀寧立馬主動配合,站在原地入定不敢亂動。
此刻站在一旁的宋元皓和許青音兩人,看到此景面色卻是有些緊張了起來,目光緊緊盯在了宋青鳴身上,等待著接下來的探查結果。
過了好一會,宋青鳴才緩緩睜開雙眼,收回了自己的神識,放下手指的他,臉上又慢慢露出了幾分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