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蜀山雖然平日里借著紅棉峰的光,人氣一向就很旺,可是今日這般云海幾乎被填滿的景象真是從未見過。
“今天…我們歡聚在這里…”
高臺之上,林北的聲音傳遍四野,“是為了慶祝我的好兄弟楚梁,和蜀山仙子姜月白!還有我的大師兄徐子陽與鮫人公主寶珠蓮歌…”
“這兩對新人,喜結連理!”
“天兒也不早了,人兒也不少了,相信新郎新娘的衣服也換好了!”林北大手一揮,“讓我們有請兩對新人,閃亮登場!”
鐘鼓禮樂齊齊奏響,半空之中霧靄飄飄,雙龍雙鳳載著婚禮的四位新人,緩緩落地。
這一次之所以舉辦聯合婚禮,是因為徐子陽和寶珠蓮歌預計的婚期恰好與楚梁計劃得差不多。而他這一次婚禮必然極為盛大,一旦日期近很容易讓另一場相形見絀。而他和徐子陽要宴請的嘉賓還都差不多,干脆就提議一起舉辦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有個伴可以壯膽。
“來,請四位新人上前一步。”林北道。
楚梁身著錦紅禮服,徐子陽則是暗紅色劍裝,看得出都精心打扮了一番,俱是劍眉云鬢、儀表堂堂。
自雙龍背上落地后,便并肩上前。
只是兩個人臉上雖面無表情,都有肉眼可見的局促與緊張。
畢竟是第一次成親,任誰都會有這種心情。
即使是楚圣。
林北笑道:“那我先問問楚梁,你要娶的人是誰?”
楚梁看了他一眼,答道:“自然是姜姜。”
“那你為什么和我大師兄靠這么近?”林北問道。
原來眾目睽睽的高臺上,楚梁和徐子陽二人因為緊張,湊在一處。而另一邊兩個新娘同樣挨在一處,兩對中間反倒空了不小的距離。
誰也沒有注意到。
“呵…”楚梁笑了笑,連忙去到姜月白旁邊,徐子陽也找到寶珠蓮歌。
此時的姜月白身著一襲大紅錦緞,袖口與領邊都繡著金穗,頭盤堆雪、金簪招搖,襯得肌膚如白玉般瑩潤。
立于高臺,衣袂隨風,真就是個天人臨凡,高絕于世。
可那眼中溫柔的盈盈波光,又向世人說明著,她并非絕情太上之仙,而是真實存在于世間的女子。
“她就站在我身邊…”
楚梁看著姜月白的眼神,竟覺一陣恍惚。好像此刻他不是什么人間無上的神圣,只是一個闖入山洞的少年。
心中的悸動一如往昔。
他牽起姜月白的手,那一刻突然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只是在他之前,姜月白兀自微笑著,眼眶里已經有淚珠滴落。
他們有過并肩作戰、有過相隔萬里、有過天涯海角,可從沒變過的是兩個人都未曾動搖,始終心意相通。
“楚梁…”姜月白也喃喃一聲,忽然壓低聲音說道:“就算是成了親,你也還是得管我叫師姐!”
砰砰砰。
金碧輝煌的臥房之中,紅燭昏羅帳,
沉重的嘭然聲響回蕩在楚梁耳邊,他喉結動了下,那是什么聲音?
是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響。
他心跳的又快又狠,簡直想要蹦出胸膛。
所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楚梁得過仙門狀元,也算經歷過金榜題名,可那一刻的喜悅與激動與此刻相比,似乎完全不值一提。
與他并肩坐在床榻邊緣的,是同樣神情繃緊的姜月白,兩個人坐在一處,誰也沒有動。
良久。
楚梁才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要不…躺一會兒?”
“時辰還早吧?”姜月白眨眨眼,回了一句。
“就躺一會兒,也不干什么…”楚梁小聲道。
“好。”姜月白點點頭。
兩個人動作都有些木然,緩緩起身,正要上床榻的時候,耳畔突然又傳來了嘭嘭嘭的聲響。
這一次不再是心跳。
門外響起呼喊聲,“楚梁!不好了,你快出來看看吧!”
是林北的聲音。
“怎么了?”楚梁只好翻身下來,皺眉問道:“什么事情?”
“你師尊和你丈母娘打起來了!”林北高喊道:“伱岳父一個人都拉不住,別人誰敢上手啊?你快來管管吧。”
“師尊?”
“娘親?”
楚梁和姜月白對視一眼,各自一個激靈,趕緊離開新房去處理此事。
蜀山的酒席辦得很盛大,楚梁調來了數十只巨型異獸與數百艘飛舟,橫亙在云海上,準備鋪開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大宴這些來賓。
典禮結束新人們就回來洞房了,酒席還在繼續的。
作為新郎長輩的帝女鳳與新娘的長輩白遇仙同處一席,可能是有些許口角,雙方都不是好脾氣的,說說話就動起手來。
兩個狠人打架,便如火星撞地球。
姜天闊一個人出手拉著,根本不夠用,別人哪敢阻攔?
那可是楚圣的師尊帝女鳳!楚梁成圣之前,蜀山上下就屬她最豪橫。
對面那個,可是楚圣的丈母娘,神墟里走出來的人物,聽說當年姜家就是他們滅的。
蜀山的聞淵上人和神墟觀的觀主雖然也在席間,可是看著兩個打架斗毆的女人,這兩個長輩也只能對視一眼,互相尷尬的嘆口氣。
“管不了。”聞淵無奈搖頭。
“呵呵。”觀主抿口酒,也無奈道:“不敢管。”
就這樣她們從天上打到地上,一直到楚梁出手,以神圣之力才將兩個狠人分開,各自送回家中,好歹平息了一場風波。
再回到新房時,已經月上高天了。
“現在時候不早了,也該上床休息了吧?”他看著姜月白,臉頰有些發燙,卻還是說道。
“嗯…”姜月白應一聲,道:“那你別動手動腳…”
“我就摟著你睡,什么也不做。”楚梁立刻道。
“好。”姜月白點點頭。
就在兩人將要就寢時,門外又傳來嘭嘭聲。
這一次是跟班甲,“大哥大,你快出來看看吧!李老八要把海王宗滅門了!”
“啊?”楚梁一驚,連忙又起來穿好衣服。
原來是九天十地諸仙門的酒席上,無盡劍宗的李十一沒怎么喝過酒,有些醉醺醺的。海王宗的聞人硯就湊過去搭訕,三句兩句聊得不錯,就把手搭在了李十一的肩膀上。
正巧李十一的父親李老十去找她,一見這小子勾搭女兒,頓時怒不可遏,立刻出手就將聞人硯揍了一頓。
回去以后海王宗的人就找了過來,正巧見到李老九在訓斥李老十。
不過他不是因為李老十打了小的教訓他,而是因為李老九覺得應該斬草除根,就應該把那打李十一主意的壞小子閹掉。
海王宗主等一眾人馬就和李老九和李老十父子倆動起手來,很快就被周圍的人拉開了。
不過等李老八知道這件事之后,又將兒子和孫子都訓斥了一頓,也不是因為他們下手重,而是覺得誰家小子敢欺負重孫女,得把他剁成一塊一塊的才行。子孫倆的行為在他看來,屬于膽小怕事了。
就算海王宗事后來問,就說這小子來的時候就是一塊一塊的嘛。
隨即李老八帶隊,無盡劍宗的人馬就浩浩蕩蕩過去找海王宗的麻煩。海王宗哪里有人能打得過李老八,趕緊又去找天王宗和天樞閣的兄弟。
楚梁來的時候,正趕上幾方人馬大會戰呢,眼看就要掏神器了。
他趕緊攔住,好說歹說讓李老八消氣,又讓聞人硯給李十一道了歉,暫且將事情平息。
等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呼…”他長舒一口氣,“這一天,沒個安寧的時候。”
“早點休息。”姜月白道:“熄燈吧。”
“我想開著…”楚梁微笑道,經歷過幾次打岔之后,他反倒沒有那么緊張了。
嘭嘭嘭!
沒等姜月白回話,外面突然又傳來敲門聲。
“又怎么了?!”楚梁問道。
這一次是跟班乙,他委屈大喊道:“大哥大,我們那桌有個肘子剩下了,林北非得跟我搶,袋子都給我扯漏了…”
“滾——”
楚梁怒吼一聲,神力一催,跟班乙立刻就飛到了蜀山之外八百里。同時一揮手,于房中立下一片隔絕天地的禁制。
“今天晚上,誰也別想再打擾我們洞房花燭!”
嘭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