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山郡的運糧招募公開之后,運糧點出乎意料地冷清,一個人都沒有。
李昌盛道:“強制執行吧。”
這個建議得到了不少人贊同,他們讓出這么多利益,這群家伙居然不上道,真是不識好歹。
但林文直接否決了他們的建議,一面指示何尚生加緊宣傳,一面運用古老的智慧,宣布頭一百個運糧者雙倍獎勵。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膽子大的總有幾個。
當平民們看到長山郡軍隊真的如約支付了運糧者等價的糧食時,又看到他們對平民百姓確實秋毫無犯,只對城里的富豪權貴們下手之后,這才蜂擁而至。
四十多公里路,運一噸糧食報酬一噸糧食,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家家戶戶恨不得全家老小齊上陣,有車的開車,沒車的用板車拖,板車都沒有就用扁擔挑。
好在秦落霜辦事向來精致,早就下了規矩:一個成年人最多一次運100公斤,有交通工具的要登記交通工具,再適當加量。
老人和小孩不接受,婦女減半,除非有機動運輸工具。
山城總計接近四十萬人,約有三十萬人參與了運輸。
一次就領走了八萬噸糧食,這就意味著當他們回來,還將支付八萬噸糧食作為報酬。
一個在押送的富豪見到這種景象,放聲痛哭,大罵道:“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土匪!這是我們辛辛苦苦積累起來的糧食,你們就這樣糟蹋,別人的東西不心疼。”
一個戰士一槍托把他打得滿嘴是血。
“你的?”
他語氣中充滿嫌惡。
“你種出來的?還是用你拉出來的黃金買的?”
那富豪大罵道:“賤民,你敢打我,你這樣的臭蟲我以前一天打死十幾個,不犯法,懂嗎?老子殺人不犯法!”
一個素反委員會的干部走過來,一槍把他打死了,冷漠地對身邊記錄員說:“反人類罪,當場擊斃,卷宗整理好,回去送給方庭長審查。”
一間大院里,林文把所有治安軍的團長和軍隊政員都聚集起來了。
“一大群陌生人沖進你的城市里,管制你的交通出行,限制你的自由,綁走你富有的鄰居,你們覺得他們是沒有思想的工具人,不會對你們有看法,默認你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
林文語氣冰冷。
這是一堂必須的課,這些人直面群眾,如果思想有問題,必然給他帶來大量惡緣。
江口城時他那樣三令五申,還有個別不長眼的家伙觸犯禁令,害他長了十幾點惡緣。
“你們不是蠢貨,只是思想方式有問題,記好了,和民眾有關的事,你們一定要站在民眾的立場上去想。絕對不許一拍腦袋亂搞。”
一席話說完,政員們若有所思,團長們開始歌功頌德。
林文眼里神光閃爍,但臨戰之前,他不會動任何人。
元神已經用光,“神女七夕水”三個小時后過期,他最多再恢復21的元神。
夠了。
一個小時后。
偵察兵回報,有六支敵軍向他開撥過來,石州驚人的常備軍這時顯出了威力,即便遭受多次失敗,多次重創,他依然能聚集起數支大軍。
但是,他們必然失敗的命運早已定下。
因為,林文已經率領一萬兩千戰士,乘上兩列的火車,沿山海鐵路,向石州首府海臨城開去。
綠皮火車時速三十公里,相當慢了。
按道理來說,海臨城軌道交通系統早就應該有所針對才對,畢竟山城是能乘火車直達海臨城的。
但是,直到長山郡軍隊攻占山城大半天之后,海臨城鐵道局才得到消息,關閉海臨城開往山城的火車,以至于白送了兩籠肉包子給長山郡。
山城開往海臨城的火車雖然也被禁止,但只有一個口頭命令,要求各火車站攔截山城被占后開往各地的火車。
林文出發前讓山城的乘務系統篡改了火車的出發時間,改成了一年之前。
這是個可笑的改動,山海鐵路總長不過一百公里,就是烏龜,一年時間也爬到了。
這也是秦落霜之前激烈反對的原因,這么明顯的漏洞,對面又不是傻子,這樣過去等于是把一萬多精銳戰士白白送去死。
林文也無法解釋,他也不知道原因,只好用《民主投票》把她壓倒了。
這才把秦落霜給氣壞了。
不過,林文很快就知道這是為什么了。
到達第一個火車站時,一個至少兩百公斤重的乘務主管挪過來,大吼道:“列車長,下來!你們的系統時間怎么搞的?”
車廂里的戰士都握緊了槍,只聽林郡長跳下車,說了聲:“抱歉。”
后面的聲音聽不到了。
片刻之后,只聽到那大胖子洪亮的聲音:“不行!”
幾名政員差點就推門沖下去了。
“得加錢。”
還好這句話出來,幫他們剎了車。
林郡長在外咕噥一陣,他聲音遠不及胖子大,眾人都聽不清,只能聽見胖子巨大的嗓門,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貪污似的。
“我檢查一下車廂。”
“加錢。”
“我要檢查你們的行車日志。”
“加錢。”
“你們運什么東西的?水果?卸半箱貨下來我們檢查有沒有毒害。”
“不行,加錢。”
“他馬的什么玩意。”聽著外面一聲聲加錢,一個戰士小聲罵道。
一個政員立馬說道:“這就是腐敗的正府,腐敗的官員,大家要引以為戒,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林郡長頭上。”
他的話引起了共鳴。
“對對。”
“所有開向淮鎮的車廂都要檢查。”
“誰行賄就槍斃。”
“決不許有人威脅林郡長的安全。”
在加了一大堆錢之后,林文終于得以出發。
他忽然發現好像錢有點不夠用。
后面還有三個車站,再加上進城那一關,怕是少不了錢。
于是林文又神不知鬼不覺地跳下車,用紙月懸空開了個光學偽裝,來到乘務室,那大胖子正擠在椅子中數錢。
“一千,兩千,三千…這一份是站長的。”
“一千,兩千,三千,四千…這一份是局長的,一千,兩千…這份是段長的,一千,這份是小弟們的。”
“嗯…我的還有,哇,兩萬,發了發了,這次碰到個傻子…”
林文開啟御物術,幾百張錢忽然一下飛起來,像長了翅膀一樣從窗戶飛走了。
大胖子傻傻地看著飛走的錢,過了十秒鐘才反應過來,大喊一聲:“我的錢!”
其聲音之痛惜,簡直像死了親爹親娘,他咣當一聲撞開門出來,卻見外面空空如也,一毛錢的影子也沒有。
火車站里響起了慘絕人員的痛叫。
“錢呢?我的錢呢?我的錢哪去啦?”
而林文早已攀上逐漸加速的火車,向著遠方去了。
后面三個車站都是如出一轍,給完錢再撈回來,只有進城時遇見一些小麻煩。
鐵道督察員調取了列車的發車時間,發現是一年前,林文堅稱是系統錯誤。
他又問林文發車前有沒有什么異樣,林文堅稱沒有。
他又要檢查車廂,林文只好開了七竅玲瓏心去哄他,并把所有錢都塞進去了,還搭上了幾塊額外從火車站撈來的貴重金屬。
這家伙也是最慘的,不止錢長翅膀飛了,黃金也長翅膀飛了。
嚇得他回去拜了好幾天的神仙鬼佛。
最終,經過長達四個小時的車程,林文有驚無險地抵達了石州首府海臨城。
電話里也傳來了秦落霜的報告。
他們已經和石州的先鋒部隊交上火了,為了避免影響物資運送過程,他們選擇在巴山外迎敵。
“你們順利嗎?”秦落霜問,背景中能聽到明顯的槍聲。
林文直接用命令回答了他的話:“戰士們,下車!”
“開工啦!”
“攻下總督府,活捉常升凱!”
戰士整齊的吶喊響徹了海臨城火車站。
“攻下總督府,活捉常升凱!”
火車站暴亂的消息飛一般的傳播開來,常升凱立馬知道有一伙敵軍竟然乘坐火車抵達了海臨城火車站。
海臨城是石州首府,是極少數的現代化大城市,大多數上層人物都聚集在這里,常駐軍是心腹的整編第一軍,但這個軍已經開撥了。
也沒人想到這里會遇襲,海臨城本身是很安全的,不論是反抗軍還是長山郡在百公里之外,路上關卡重重,總不可能飛過來吧?
但現在,他們真的飛過來了。
常升凱第一時間認為對面可能精心策劃的突襲計劃,只有少量精銳部隊,靠城里的守備軍,治安衛和監察衛就能拿下。
但是,派去的人眨眼間就全軍覆沒,敵軍以極快的速度攻下了東城區,正向位于南城區的總督府急速撲來。
回報的消息說對方至少有一萬人,兩列火車共四十節車廂里,全部擠滿了士兵。
“娘希匹的一群蠢貨,敵人把刀子捅在心窩里了還不知道。”
常升凱怒罵一聲,急忙帶領所有親衛和心腹撤退了總督府,同時立刻給附近的所有部隊打電話,急令回師救援,石州首府若是被敵軍攻下,何止是威嚴掃地,他這個總督也不用當了。
此時離首府最近的,就是正在趕往山城前線的六支部隊中五支的主力,他們正要去支援先鋒部隊,但卻被總督強令轉頭過來救海臨城。
內務總長何敬長嘆一聲,知道他若抗命,就是在政治上自殺。
可若去救,無疑是上了長山郡的惡當,前鋒部隊寡不敵眾,又無支援,只能撤退。
圍殲長山郡無疾而終。
這種手段上次反抗軍已經使用過一次了,這一次長山郡又來故技重施,竟然又旗開得勝。
何敬心中憋了一股極大的悶氣,好像一和這兩支軍隊打仗,就難受無比,處處施展不開,處處受制,總是被算計。
“何總務,我們快讓前鋒部隊撤吧!”幕僚長桂永說道。
何敬長嘆一聲,揮手道:“發報,讓他們快撤!”
同時下達了命令。
“轉向,支援海臨城。”
林文一直盯著表,表上劃了一道紅線,時針一到,林文立即下令:“全軍,回火車!”
此時,他們已經打下了半個海臨城,總督府也被打穿了,可惜石州總督和眾官員早就跑了。
打下整座城,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林文一下令,所有戰士立即返回,聚集在東火車站,這次他們換了一乘火車,是一輛大型的貨運火車,掛了六十節車廂,容納一萬兩千人綽綽有余。
隊伍里帶有熟悉乘務系統的好手,他們篡改了發車日志,修改了發車消息,重新指定了軌道線路,然后乘上火車,一路向西,往中州腹地去了。
城內大亂,火車順利出城,竟沒有受到干擾。
當火車加速到六十,已經遠遠把仍在混亂中的海臨城遠遠拋在身后時,秦落霜的電話第二次打來了。
“喂。”
“嗯,是我。”
“…我們贏了,敵人無援兵,主動撤退了,他們損失慘重。”
“很好。”
“你們呢?”
正好此時開火車的戰士發現了一群動物,拉響了汽笛。
長長的汽笛聲淹沒了林文的聲音,代替了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