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反抗軍小隊很快被擊潰,一半人被殺,一半人被捕。
他們被押到審訊室。
別動隊的頭領康仁已經燒紅了烙鐵,笑道:“等了你們好久了,就知道你們會來。”
被捕的反抗軍戰士有的沉默不語,有的破口大罵,康仁揮揮手,特務拿起拿起烙鐵,直接塞進大罵之人的嘴里。
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和滋滋聲響起,隨后,特務拿起各種刑具,開始審訊前的下馬威。
大約一個小時后,康仁笑道:“諸位,受刑的滋味不好受吧,我這人很仁慈的,只要你們把叛匪第一軍的位置告訴我們,就不用受這個苦了。”
等待他的只有沉默和帶血的唾沫。
康仁微微一笑:“那就全上吧,電椅,煤爐,竹簽,辣椒水,一個也別漏。”
折磨持續了三個小時,還是沒撬出情報,只是一個年輕的戰士忍不住咒了一句:“你們會遭報應的,大刀王正午會砍下你們的狗頭…”
“小張!”“黑娃!”“閉嘴!”
一連串的喝止聲響起,康仁卻笑了:“天真的家伙,大刀會一個星期前就被統計局的毛局長一鍋端了。”
小張破口大罵:“放你馬的狗臭屁,大刀王正午何等人物,一刀就把你們這群狗崽子砍成十七八截…”
康仁笑道:“刀匪中有一個叫任達對不對?”
小張還在破口大罵,但其他幾人都抬起頭來了。
康仁拍拍手:“任達,出來見見他們。”
一個衣著整潔的馬臉男從后面走了過來,恭謹地躬身:“康隊長。”
“你說說,大刀王正午和他的大刀隊最后怎么樣了?”
馬臉男恭謹地說:“被毛局長全殲,刀匪王正午和他的門徒被生擒。”
“結局呢?”
“霍新被剖心挖腸,福海被摳眼削鼻,張文被開顱取腦…其余人同匪首王正午被公開槍決,尸體仍進天江。”
康仁得意地看著被俘戰士們的臉,笑道:“看吧,這就是與常總督對抗的下場,你們須知道,帝國永遠是上等人的帝國,陛下是帝國的天,常總督就是石州的天。”
“與天對抗,身裂名敗,死如草芥。想活命,唯有棄暗投明,學學任達,告訴我們叛匪第一軍的位置,你們也可以活得很好。”
回答他的只有一聲怒吼:“放屁,放你馬的狗屁,任達,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一口血痰飛來,正中康仁的臉。
康仁眼里怒火一閃。
“看來你們還沒嘗夠苦頭。任達,你親自給我上刑,明天我得不到想要的消息,你就和跟他們一樣下場。”
擦掉血痰,康仁怒氣沖沖地推開大門離去。
甘南區。
陳家鎮。
反抗軍第一軍的所有高層都齊聚一堂。
昏暗的光線下,滿身塵土的他們像一群乞丐。
反抗軍領袖、石州革命黨的負責人許云風說:“一定要盡快打通臨沂通道。”
第二負責人陳聯說:“沒錯,這樣就能與西面軍取得聯系,石州南面大批小的反抗組織也可以加入我們。”
“還有糧食和軍援。”
反抗軍的軍師韓棟展開一大片地圖。
“看,這里是胡宗軍的大部隊,這里是李仁軍、嚴西軍、馮軍、湯軍,不知道為何原因,湯軍已經離開安民郡,將主力駐扎到南面的蒙陰鎮一帶了。”
獨立團團長成崗大喊道:“他娘的第二軍團呢?王景那狗曰的我還想找他算賬呢。”
第二負責人陳聯斥道:“閉嘴!”
許云風沉思一陣,說道:“這是個機會,他的包圍圈有了漏洞,我們先突襲安民郡,再打掉臘口關的胡宗軍,全力攻下蒙陰鎮,這樣就可以打通臨沂通道了。”
軍師韓棟點點頭:“守仁先生的支援也將很快抵達。”
“傳令,全軍出發,今夜就突襲安民郡!”
近段時間以來,帝國的局勢稍稍平靜了一些,帝國對外的三線戰爭都進入了相持階段。
南線的與教皇國的戰爭中,澤州秋雨連綿,道路泥濘,雙方各自深挖戰壕,避戰不打,帝國需要時間生產軍火,教皇國則需要時間集合賤民炮灰。
帝國對內的嚴管也起到了作用,各地總督都謹慎行事,平時囂張跋扈的官僚、評議會、上等貴族們,都收起了狗爪。
大長老認同了李龍興的“非常時期、非常管理”的方案,同意了李龍興的“帝國內只許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最高會的聲音”的原則。
在這樣的管理下,帝國經濟竟然有了小幅上揚,讓預言帝國經濟即將崩潰的專家們跌破了眼鏡,因此而來的反對者聲音消失無蹤。
現在,帝國內沒有什么大新聞,平靜得像無風的湖面一樣。
雖然湖面下依然暗流洶涌,但大多數細流已經平息。
在這種情況下,石州和長山郡的暗戰成為了唯一的大新聞,吸引了大半個帝國上層的目光。
“這種盤口帝國近幾年已經很少開了。”
云州總督趙朝陽嘆道。
“對最高會的權威有害嘛,一個國家內部的地區,竟然還能公然兵戎相見,簡直是荒唐。”
本部的部長許成峰也嘆了口氣。
“這說明最高會有顧慮,不愿意在當下引發內部權貴集團的矛盾,才用轉嫁矛盾的方式讓他們自決,卻不知道這是更大損害,真的是飲鴆止渴。”
老友李長勝端起一碗青酒一飲而盡,憂愁的神色一覽無余。
趙朝陽忽然說:“要不我們也下注吧?”
許成峰一愣:“我們也下?”
李長勝醉眼朦朧地看了他們一眼:“我們下誰?”
“當然是長山郡那小子啊。”
“去虛盤下?”許成峰試探著問,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虛盤是指有帝國背景的賭博公司開的盤口,賭誰輸誰贏,目前石州對長山郡的賠率是15600比1。
以他們的段位,還不至于去虛盤,肯定是去實盤。
實盤就是真正的政治盤口,相當于是最高會開的,下注方式是直接對參戰雙方進行援助,以期在戰爭結束后獲取利益。
相當于代理人戰爭。
這也是他們覺得荒唐可笑的原因——帝國內部竟然能進行代理人戰爭?
趙朝陽笑道:“當然是實盤!”
另外兩位老友的酒一下子醒了。
他們互望一眼,“可是,老趙,這樣會不會惹上麻煩?”
“他們會不會因此認為我們與長山郡有牽連?”
趙朝陽一拍大腿:“你忘記我們寫《帝國書:林文傳》時的豪邁了嗎?”
這一說,三人才漸漸熱血上涌。
此時爐上青酒已熱,三人互干一碗,熱酒下肚,豪氣上涌。
“援就援,怕個卵子!”
“對啊,我們下注而已,就不許有賭徒賭個大的咯?”
“對對對,我們是單純的下注行為,我們只想另辟蹊徑,以小博大而已。”
“那我們援什么?”本部的部長許成峰提出了關鍵問題。
云州總督趙朝陽想了一陣,道:“長山郡要打仗,當然是援軍火物資啦,我正好有一批報廢的梟鷹10直升機,就送給他啦!”
南方軍長李長勝猛拍大腿:“太好了,我正好也有一批快要報廢的58式坦克,也援他吧!”
部長許成峰則苦惱道:“我沒軍火援助啊。”
忽然靈光一閃,大笑道:“哈哈哈哈,我雖然沒軍火,但我可以發補助啊,長山郡收了800萬難民,根據《帝國民政法緊急管理法》第一百三十七條,帝國有義務對收容難民的地區進行人道主義援助,800萬人,我可以援出80個億!”
“喂,醒醒,你的預案過不了最高辦公廳的,就算過了,最高會也會立刻把它駁回。”
許成峰冷笑道:“你們太小看我這個帝國民政部部長了,錢需要審批,物資需要審核,但水不用!”
“我給長山郡援80億噸純凈水!”
撲哧一聲,兩人把酒噴出來了。
他們互看一眼,忽然一齊大笑起來。
“哈哈,好,就這樣!”
“符合規矩,符合流程,人家都能貪,我為什么不能貪?”
“對對對,下注行為,合理合法,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吧!”
帝都。
大明宮。
盛裝的第一公主李凜月正準備去參加帝國杰出青年宴會,臨走前指示道:“對常升凱加大援助,給他十份云臺信物,讓他自行發放。”
公主派的核心劉幽躬身答道:“是!”
另一位核心蕭至忠說:“長山郡要援助嗎?”
以往這種事情公主派都是兩頭下注的。
李凜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坐上她的專屬豪車,絕塵而去。
“免了。”劉幽冷笑一聲:“長山郡如此不識好歹,這是他自找的。”
至冬宮。
于忠賢下達了最新指示:
“趁此機會,集中力量,加緊對抗,爭取在長山郡戰敗前奪回與秦氏集團斗爭的主導權。”
皇帝塔。
八位長老齊聚一堂。
林亞泊長老首先發言。
“陛下乘國難之際,對帝國的棟梁殘酷迫害,對無用的賤民寬容大度,這是帝國四十年來最大的浩劫,我們必須阻止陛下倒行逆施,全力阻止皇權擴張,否則大皇帝一旦重現,一百八十年來神武改革的成果將前功盡棄。”
王文公長老持反對意見:“我看陛下的改革挺好,國民經濟在戰爭的嚴管中還能恢復,就是證明。”
莫西利長老噴出一口濃重的鼻音:“這只是短暫的回光返照罷了,沒有我們這些帝國棟梁,帝國的經濟只會走向崩塌,帝國的戰爭也不可能取得勝利。”
雙方意見不一,爭吵了很久也沒有結果。
最終,只在限制皇權擴張這個問題上,取得了基本共識。
八位長老均同意一致打擊皇派的擴張。
而在石州暗戰這個問題上,反對意見很多,有的不認同長山郡是皇派的棋子,有的認為石州總督的利益糾葛太多,不愿參與。
會議不歡而散。
之后,林亞泊長老找到了莫西利長老。
“莫長老,我認為應該給于石州一些援助。”
莫西利長老晃動著他肥胖的身體,并不贊同這位親密盟友的意見:
“可是,石州與秦氏集團走得很近,秦剛是我們的敵人,他的唯武器論,對我們的生物計劃危害很大,這次戰爭,就是完全按照他的方案來的,我們的生化技術,只用了一小部分。還受到了國際譴責。”
林亞泊長老冷笑道:“生化攻擊是最低效最不可控制的攻擊,秦剛這是故意給我們難堪。”
“那我們還要援助石州總督嗎?”
“援,怎么不援?長山郡的小畜生危害更大,他是皇派的超級個體派別,而是我們是以有經濟價值的量產型生物兵器為主,他這種異端應當首先干掉。”
“更何況,他還干掉了我的奴隸貿易集團,殺了我的侄子,我們應當趁此機會,先干掉長山郡!”
莫西利長老把他肥胖的身體擠進椅子里,梨木制的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于忠賢不會同意的,他和秦氏集團正打到一半,不會收手的。”
林亞泊長老冷冷地說:“所以我們才更要援助石州總督,我們也不援別的,正好我們的巨人工廠已經完成,量產技術已經成熟,我們就只援助他巨人部隊好了。你想,石州總督用我們的生物兵器大獲全勝,以唯機械論的秦剛心里會怎么想?”
“哈哈哈,好計謀,不愧是詭譎多智的林長老。”
莫西利長老笑得整個椅子都在顫抖。
林亞泊長老冷笑幾聲,接著說道:“不過,我們不能援太多,石州利益牽扯太多,免得陷進去了。我可以專門派巨人小隊,從另外的方向襲擊長山軍,幫助石州取勝。”
“那你可得小心一點。”莫西利長老笑道:“陛下最近管得很嚴,帝國政監院最近強勢了很多,被他們抓到把柄,你都不好受的。”
林亞泊長老冷哼一聲:“那些小兔崽子,讓他們猖狂一陣好了,戰爭結束之后,有的是時間找他們算賬,到時候,他們就會知道,帝國的主人究竟是誰。”
“對了,你的布雷拉研究所的永生項目怎么樣了?延長壽命的藥還有多久能成功?”
莫西利長老臉色陰鷙下來,沉沉地說:“神經細胞再生真是無解的難題,我們已經找遍了一切辦法,仍然沒有攻克這道難關,一旦凋零,過程就必然不可逆。”
林亞泊長老問:“我怎么聽說長山郡了有一例神經細胞凋零被中止的病例啊?”
“不可能!”
莫西利長老哂笑一聲:
“有關神經細胞的研究是帝國最高端、也是世界最高端的生物研究,所需要一切器具、設備、人員都要是最先進的,長山郡那塊只適合猩猩生長的荒山野嶺,還能研究這種課題?不過就是幾個老騙子想拿個假病例來騙錢而已。”
林亞泊長老遲疑了一下,說:“我還是去查查吧,以防萬一。”
“你去吧,但我提醒你,千萬別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