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知小孩

　　因為黑煞漫天，所以人族疆域多是大城，一些傳說中的城池能達千萬人，比如樓蘭古城人數就有五千萬之巨，而相應的一些小荒村可能不足五百人。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原因其實很簡單。

　　黑煞。

　　黑煞讓除了泥土、石塊等尋常基礎物質之外的材料，都要承受腐蝕。

　　想要建設巨城，在這個超凡世界，單憑土石很難。

　　土石建造的巨城，可能命輪境修士就能一拳給爆了，沒有防御力可言。

　　所以城墻多有大陣防護，多以神異金屬摻雜土石建造，而一些基礎設施也多是如此。

　　又回到最初的問題。

　　黑煞不斷腐蝕，城不僅要建，還要后續的維護，這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所以越是繁華的城市，越是龐大。

　　人數越多，基礎維護平攤到每個人的代價越小。

　　而荒村，則是另一幅模樣。

　　首先。

　　荒村環境危險，這種危險的環境意味著普通城墻沒有效果，也意味著他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收獲用于自己生存的物資。

　　所以只有荒村的高層，才有私產，才能建造屬于自己的石頭房子。

　　而荒村中的佼佼者，就有可能在荒村的基礎上，左右吞并，形成大村落、大聚集地，向小城池發展。

　　這個過程，不僅需要物資，還需要強者。

　　終歸，這是一個偉力歸于己身的世界。

　　關于荒村的發展，魏莊村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魏龍上一次回去，魏莊村很多土屋換成了石頭房子。

　　因來自大木村的糧食作物，有了相對穩定的食物來源，人口增加，魏莊村的村民有多余物資，也就有空閑去建造自己的村莊。

　　否則。

　　在一個朝不保夕的環境之下，生產資料非常稀缺，想建也無法建造。

　　“我發現除了我們古華商會之外，還有一些其他勢力在‘資助’這些荒村。”張子新從屋子里拿出一份資料。

　　魏龍有些驚訝。

　　他早就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王朝政權不太合格，也許是因為這是超凡世界的原因，所有的問題都可以用培養強者的方法去解決。

　　通俗而言，鎮荒司的精力大多用來尋找荒村中的天才，培養他們，最后來守護荒村。

　　而不是說改變整個人族荒村的生態。

　　去荒村做生意沒有利益可言，很少有人去做生意。

　　而一些從荒村中走出的強者，大多也是直接將一村人遷徙，建造城市，而不是說去改變荒村。

　　然而，荒村的意義，便是給大荒以人族文明的火種。

　　都搬走了，那不可知之地只會不斷擴大，縱使那面鋼鐵之墻也擋不住。

　　實際上，魏龍的思維才是異于常人的，“這不是賠本的生意么？還有人去做？”

　　“對，有一些，他們勢力不大，但有些都已經堅持了幾百年來。”張子新神情有些不對。

　　魏龍聽到幾百年反而冷靜下來了，問道：“怎么長時間，他們找到什么盈利的方法了么？”

　　“沒有，我們現在一共發現了四家這樣的勢力。”

　　張子新如實道：“經過我們暗中的調查，他們在暗中收集一些村民的血液，甚至還會以收養的名義，將一些父親死于荒獸的孩子帶走......”

　　魏龍接過張子新收集的資料，后者繼續道：“我還想摸清他們背后的支持者再告訴你。我覺得這件事不簡單，一些受過他們‘資助’的荒村，暫時會強盛，但若是追查到百年后，有些荒村或是被合并，或者遭遇了其他意外。”

　　魏龍看完張子新收集的資料，沉默了。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荒村，一旦父親死于意外，很多母親就會改嫁，而一些孩子有些能得到照顧，還有些不受母親改嫁的男人認可。

　　若是村子實力強，還會將孩子撫養到成年。

　　村子實力差的，那些沒了父親的孩子只會自生自滅。

　　很殘酷。

　　但這就荒村。

　　從來都不是溫柔的，甚至很可怕。

　　在那種可以說與世隔絕的荒村中，發生什么都不奇怪，若不是鎮荒司的監察，王朝一直保持著對荒村的控制力，很多事情還要更過分。

　　荒村中人很苦。

　　荒村很艱難。

　　每個人活著都很難。

　　但這一切和荒村在艱難、困苦之后，還藏有黑暗，沒有沖突。

　　“若是那些孩子真被收養，不失為一件好事。”魏龍看完資料，嘆了一口氣。

　　至于那些受到資助后衰敗的荒村他沒放在心上，荒村之內本來就有無數風險，時而興盛，時而衰落才是常態。

　　“你對他們有什么懷疑？”魏龍問張子新。

　　張子新想了想，“我只是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他們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不僅是荒村，還在一些偏遠的小城活動。那些地方根本沒有人去關心，即使鎮荒司也只是走個過場，他們具體做了什么誰也不知道。”

　　“那就是一個黑箱。沒有人能看清里面的操作。”

　　張子新道：“我們商會壯大以后，在荒村行商付出的代價你我都清楚，是一個大窟窿，這種沒有好處的事情，我想沒有人會去做怎么長時間。”

　　“在你看來我是特殊的么？”魏龍笑了，覺得張子新有些多想。

　　“你是特殊的，你是真正的天才，絕世天才。”

　　張子新卻很是認真，“我當初也不太認可你在荒村行商，但最近我逐漸明白了。也許在生意上我們輸了，但從洞天的角度來講，對南荒邊緣的掌控，甚至上升到人族層面，緩緩提升普通人的素質，我們賺了。”

　　“只有不斷提升荒村的質量，更多的孩子能吃飽，能有童年可說，才能涌現出更多的天才。”

　　“但像師兄你這樣的天才，只是少數。”張子新有一說一。

　　“最近我們商會也對荒村做了一遍調查，能順利活到成年的孩子不到五成，至于其中的天才，更少。而天才能順利成長起來，這個數更少。”

　　“除非像師兄你這樣看的如此遠，愿意去逐漸提升荒村的素質，然后慢慢提升整個人族的素質。而其他勢力，他們這么費力不討好的去做，我想不到原因。”張子新分析。

　　魏龍想了想。

　　確實。

　　實話實說，如魏龍這樣的天才，真的很少。

　　不僅是天賦，還有眼界和格局。

　　大荒中能順利成長的都很少，更何況是天才。

　　魏天虎就已經是大荒天才的天花板了。

　　“再去查吧。”魏龍相信張子新的判斷，這是多年的合作的信任。

　　魏龍接下來又和張子新切磋交流一番，主要是激發張子新的潛力，幫助其觸摸到金丹的門檻，以突破原有的瓶頸。

　　說白了，就是各種喂招。

　　南荒北地，興安郡上半郡，風城，梨雨樓。

　　梨雨樓是鳳城的一個老牌勢力，從事藥酒生意，在鳳城，甚至小半個興安郡都有口皆碑，已經傳承兩百多年了。

　　其主打的‘梨花帶雨酒’更是在南荒都小有名氣。

　　很多強者，活了多年的老怪物，情感上都遲鈍了，但是喝了這種酒之后，會生出一種梨花壓海棠的那種感覺。

　　不要自主想到了自己的初戀。

　　想到了一些美好且難忘的事情。

　　也因此，梨雨樓人脈極其的廣，雖然樓主只是金丹境界強者，但八面玲瓏，縱使鳳城的城主也要給她三份薄面。

　　古色古香，青磚綠瓦，閣樓花園之中百花齊放，連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種淡淡的酒的清香，讓人不由自主的放松。

　　這是梨雨樓總部。

　　一間不算陰沉的地下室。

　　點燃著不知名的油燈，照的房間和煦如白晝，整個地下室雖不見陽光，卻不陰森。

　　花枕頭、小鋪床。在床邊，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在騎著小木馬，蓮藕一般的小胖手，有些使不上勁，但還是一搖一擺著。

　　“咿咿呀呀。”小男孩聽到開門的聲音，眼睛一亮，連忙從小木馬上跑下來。

　　有些心急，直接跌了一跤。

　　不過他沒哭，而是利落的站起來，晃晃悠悠的跑向進門的女子，“姨......姨，爸爸......媽媽......”

　　小男孩話還說的有些不利索，但咬字很清晰。

　　進門女子長相不算多美，但卻非常耐看，不施粉黛，卻帶著一股婉轉可人的氣息。

　　笑著抱起小男孩，“多多在這里玩的不開心么，不要白慧阿姨了么？阿姨好傷心啊......”

　　白慧語氣很輕柔，似乎蘊含著莫名的委屈，以奇異的力量影響著小男孩。

　　“多多要爸爸，要媽媽.....”小男孩似乎對那女子極為的依戀，小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最終還是想要爸爸、媽媽。

　　“王多多不聽話了哦！”白慧抱著小男孩的手微微用力，她指尖出現一顆白色的小糖塊，塞入王多多口中，“多多吃糖。”

　　“多多乖，多多自己去玩。”白慧手輕輕拍在王多多的后背。

　　王多多望著白慧姨姨那熟悉而又溫暖的臉，吃吃一笑，口中喊著糖塊，發出一聲含混歡呼，拍著胖手爬到了小床鋪上，拿起來一個小娃娃，重新又開心的玩了起來。

　　“樓主。”白慧走出房間，有弟子上前恭敬低首道：“明神子來了。”

　　“讓那個色鬼等著。”

　　白慧冷笑一笑，面上不見之前和善，顯得陰冷，“我這里不收四歲以上的孩童，偏要把王多多送到我這里來！他想要借此脅迫王家，從那礦藏中分一杯羹，卻還要搭上我們！亂壞規矩！”

　　走出門就是過道，過道兩邊有很多房間，在這些房間中有一些小窗，能從外面看到里面。

　　里面有很多幼童，多在兩歲左右，有男有女，只是他們待遇沒有王多多好，十幾個擠在一塊，似乎陷入了昏睡。

　　隨著白慧走過，指尖神異彌漫，似有無形水滴落下。

　　這是她特殊的神異，名為‘梨花雨’。

　　得自上任樓主也是她師父的親傳，有魅惑之用，那些孩子，有些要轉醒的，隨即再次陷入甜甜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