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以前定學費那么高,不過是為了逗孩子開心,另外也是怕書院皇子到來出名后,用以阻擋其他人來打擾。本來,有禁軍在,也沒幾個不開眼的會跑來叨擾,卻是沒想到今兒被杜如晦找到了借口。
“杜相此言差矣,”
眾人聞聲而望,卻見是門口姍姍歸來的嵐嫣。
卻聽嵐嫣接著道,“公主府在府外臨近的村落里也有資助學堂,那些學堂里也教有與書院相同的語文、數學等學科,只是那些學堂的教室簡陋,也沒有書院的食堂、操場、游泳池、音樂室、圖書館、劍術館、射箭場、馬術場等等,學生們的吃穿用度等也無法與書院內部相比較罷了。
若杜相只是要求得學問,而不是想求得一個多才多藝詩書禮樂全面發展的子嗣話,不如去村里的學堂考察一番。”
白啟聞言,很是歡喜,解釋道:“杜相,這是賤內,也是臨川書院的山長。”
嵐嫣微微點頭側手算是福禮:“賤妾嵐嫣,見過杜大人。”
杜如晦見狀卻是也起身施禮,“嵐嫣山長,有禮。”
白啟哈哈一笑,又道:“不如,杜相先去鄰村的學堂看看?”
杜如晦臉皮抽搐,“那杜某便先回去商議一下,三日后再與公主駙馬答復。”
“如此也好。”
“那,杜某先且告辭。”
秀穎道,“湘兒,送送杜蔡公。”
“是…”
杜如晦走后,李恪賊兮兮的湊到白啟身邊問道:“姑丈,臨川書院這么大,條件也這么好,平時空著也是控著。若是姑丈能將學費的價格降一將,我敢打包票,定能引來一大批學生的,那可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呢。
白啟點頭表示同意,卻又笑問道:“那你覺得我應該降多少錢,書院有能收多少人?”
李恪頗為興奮道:“姑丈,就以臨川公主府的名頭和書院現在的條件來看,一人一年收上五十貫錢也有的是人來。屆時咱就收上他七八百學生,那一年便是三四萬貫的錢呢。”
白啟點點頭,卻又問道:“那你有算過,七八百號人的吃、穿、用度,老師的聘請、場地設備的增持和維護等等會額外增加多少成本嗎?”
“這個…”
“那你再看,若杜相送來一個子嗣,我便能賺的一萬貫,送來兩三個我成本幾乎沒有增加,便能賺得相同的錢,你覺得那個合適?”
李恪遙遙頭道:“姑丈,我覺得杜相他不會那么傻,舍得花這么多錢的。”
“所以啊,這就得你出馬了。”
白啟肯定的點著頭,循循善誘道,“你不是認識那個杜荷嗎?你若能去忽悠他一番,讓其哭著喊著求著他爹來,說不定這事還真能成呢。怎么樣,干不干?事成之后我分一份。”
李恪眼睛一亮,但看著白啟那張笑臉,立馬警覺的又很快就遙遙頭。
“姑丈,杜蔡公已經病重,您還坑他的錢,您好意思的嗎?”
白啟笑道:“正所謂,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再說,這怎么能是坑呢,是他看我府上學問好,主動來找我的好吧。只不過現在嫌棄價格太高下不定決心而已,若你去幫他下定心,這買賣就成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也就沒什么坑不坑的一說。所以,這錢你也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拿,這可是一萬多貫錢呢,到時候分給你兩成,如何?”
李恪沉吟了片刻,還是搖頭。
“如此賺錢有些不仁不義,讓杜荷知道定是會絕交與我,不是劃算。”
“你們的關系很好嗎?”
“關系…還好啦。”
“既然關系好,此時辦起來豈不是更容易么?再說,這本就是杜相心儀的事情,而且咱們書院的條件有目共睹,吃的好,住的好,玩的好,說得不得他來以后還會感激你呢。”
李恪聽得很是意動,想了又想,終是點頭道:“好!我去找杜荷說,但我的那兩份就不要了,姑丈給杜相免了,可否?”
白啟眉頭一挑又笑道:“你的兩份可是兩千貫呢?”
李恪很是肯定的用力點頭。
“好!夠慷慨!夠仁義!我很欣賞你!”
白啟很是肯定的豎起大拇指,贊賞道。“既然你這么慷慨,這么仁義,是不是先把這幾日的飯錢的交了?”
正搔了搔頭因為白啟的夸贊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李恪,臉色頓時僵住了,而后便是一陣羞紅。
旁邊的秀穎見狀噗嗤一笑,埋怨著白啟解圍道:“哥哥凈是教壞孩子,怪不得長孫姐姐不讓青雀來呢。”
白啟卻沒理會秀穎,嘴角掛笑的看著李恪,“怎么不說話了?你的慷慨呢?你的仁義呢?你的豪氣呢?”
李恪嘴角一抽,紅著臉卻是強硬的道:“姑丈先記著賬就是,等、等姑丈收我為徒時我會還的…那個,到飯點了,我去幫冬兒姐姐燒火去…”
秀穎笑看著李恪厚著臉皮一溜煙溜走,又看向白啟,抿了抿嘴挽著白啟的手臂小聲道:
“哥哥,恪兒為人正直聰穎,又這么誠心拜您為師,您平時教也是教,為何不收他為徒來的正式些啊?”
白啟微微轉頭看著秀穎,也不說話,直把秀穎看得眼神閃爍了這才平和的說道:
“李恪確實聰明勤奮,心地良善。可是,他一沒想好自己未來,二來除了武術平時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喜好,你讓我收他為徒,你讓我教什么?”
“這個…”
秀穎想想,還真是個問題,“那哥哥把最擅長的拿出一樣來教教他不就可以了嘛,您的衣缽傳承總是得有人繼承不是?”
“傳承?”
白啟淡然的道,“我有什么傳承?琴、棋、書、畫,茶道、酒飲、糕點、廚藝、化妝、制衣,花卉、農事、醫藥、軍事、工匠,天文、地理、生物,數學、物理、化學等等等等,我也都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該傳的我不都傳了么,我還要什么繼承?”
秀穎驚訝的張著嘴巴,卻是不曾算過白啟會的這么多,崇拜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又小聲道,“那,哥哥拿最擅長的一樣傳授于他不就好了嘛。”
白啟眼睛一瞪,“我最擅長房中秘術,你是要我教這個?”
旁邊的嵐嫣突然聽到這句話,頓時臉紅,左右看了看忙拿書遮了遮臉小聲提醒道:“哥哥,這是前廳,讓人聽到…”
秀穎聽了卻是不在意一般,緊接著又問道:“那若恪兒有想學的,哥哥會拜師教他嗎?”
白啟還是搖頭,“若李恪有任何想學的學問或者技藝,我都會教他,但卻是不會收他為徒的。”
“這是為何?”
“拜師收徒,除了傳道受業外,也就剩下資源和庇佑了。
李世民是不大可能將位置傳給李恪的,所以,李恪想借助任何勢力再去爭一爭那個位置,都是徒勞的。而只要李恪安安心心的不去有這樣的想法,也就沒人會去找他的麻煩。所以,要獲得我們的庇佑也談不上。
既然如此,那拜師與不拜師的,也就沒啥意義。
所以,我平時教他些為人處世的自保手段讓他開開心心的就足夠了。
而若拜師收徒了之后,此間因果就會變得很大。若是讓李世民有了什么想法,又或者讓李恪背后的那一小撮人有了什么想法,我們大不了避世遠離,但這卻會毀了李恪的一生,你明白嗎?”
秀穎點點頭,左右看了看,又附耳小聲道:“可是,恪兒這次來拜哥哥為師,可是陛下暗中授意過的。”
白啟一愣,卻是不知道還有這事。隨即眼睛一瞪,有些責怪的點了點秀穎的額頭,“那你不早說?”
秀穎捂著額頭有些幽怨道:“我以為哥哥都知道嘛。”
白啟沒有理會,沉吟著在猜想李世民的目的。
若要說李世民特意讓自己收李恪為徒,重點將李恪培養成才去接他的班之類想法,那到不如說是為了讓李恪跟著自己學得什么高深學問來的實在。
但這些都是站在李世民的位置往好的方面去想,而若往壞了去想的話,那他的目的就要真對到自己身上。
那為何要針對自己呢?
現天下已定,突厥已平,自己雖然有功于唐,但自己這個錢權不貪,女色不近,遇事隨心的人,也確實是一很大的不穩定因素。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倒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但即便如此,自己金身正盛,李世民也不會蠢到拿著大好的江山、冒著變成頡利第二的風險,輕易的與自己這個人畜無害的人來賭…
既然不想直接冒險跟自己硬碰硬,那還要對付自己,那第一件事,或者就應該先破了自己的金身。
“破金身…咦?杜如晦不會恰巧就是來破自己的那把刀吧?”
想到這里的白啟心里一緊,但隨即卻又放松下來,感覺自己的迫害妄想癥又犯了。
這世間哪里來的那么多罪惡,說不得李世民讓李恪來拜師定只是為了與自己拉近關系呢…
白啟灑然一笑,對秀穎道:“等李恪想明白了他要什么再說吧。走,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