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種著兩棵樹,一棵是桃樹,另外一棵也是桃樹。桃樹是王虎小的時候,陳誠和他一起種下的,現在已經亭亭如蓋了。
自從攻下洛陽之后,沒過多久,他就帶兵返回了西涼,回到了銀川腳下的這處庭院,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然而庭院中的樹葉黃了又綠,綠了又黃,一晃就是十年過去了,王虎依舊身手矯健如同少年一般。
這讓王虎在哭笑不得的時候,又有些感觸,他們這些人,真的是跟普通人太不一樣了。不說各種神奇的能力,光是身體健康,永遠不會生病這一條,就足以讓世人為之瘋狂。作為帝皇在世的最后一個兒子,被認為身上擁有最濃郁神血的男人,王虎這些年來沒少碰到上門推銷女兒和孫女的人。
剛開始的時候,他是拒絕的,但是等到各地的皇帝,國王,諸侯,將領,富豪,甚至于連教皇都來了之后,王虎也只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不答應還能怎么辦呢?人家都說了,不要名分,只是想要借個種而已。
他自己是準備等死了的,但是西涼龍騎那么多人要養,王家也是西涼的豪族,家大業大,總還是要給之孫留些東西的。這十年來,他都已經不知道睡過多少大姑娘和小婦人了。長子王武曾經偷偷地告訴他,那些自薦枕席的女人當中,有不少是各國的皇后或是王后之類的。
王虎對這些也毫不介意,反正每天晚上都是那么多女人,根本就不記得誰是誰。若論私生子之多。他已經遠遠地超出了太祖皇帝和世界上的所有人,就算是以前的那些皇帝,也絕對沒有他的子女多。
但是,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望著突然變的失去了光澤的皮膚,王虎感到很是欣慰,這人形榨汁機的日子終于是要結束了。他早就已經將自己的墓地建好,就等著進去長眠。端起茶杯,正待飲下,外面卻忽然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王虎皺了皺眉頭,往這突然闖進來的長子王武,訓斥道:“你都五十歲了,怎么還像個年輕人一樣急躁?”
王武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但是但上去跟二三十歲的人沒什么區別。他們這群帝皇的后裔,都是在成年后身體就一直維持在巔峰狀態,能保持六七十年,臨死的時候,才會身體突然衰朽,然后很快去世。
不過隨著代數隔得越來越遠,帝皇的血脈越來越稀薄,超凡能力也會越來越少。這只是一般情況,也不排除后代有變異了的,會突然變得宛如半神一般強力。現在又興起了一種特殊的論調,說是近親之間結合,會有機會生下更加強力的孩子。
不過王虎是什么都不在乎了的,在某天早上身邊的女人說是他的侄女之后,他就什么都不關心了。反正他都要死了,這些事情就交給后人去處理。
“父親大人!”王武單膝跪在地板上,說道:“您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沒有了,要交代的早就交代完了。太祖皇帝說過,你們年輕人就像是早上七八點鐘的他太陽,世界是我們的,但也是你們的,這個世界我們即便是不想給你們,那也是不行的。”
王武哭笑不得地道:“大人,我都已經五十歲了,剛才您還說過的。”
王虎哈哈一笑,說道:“跟你開玩笑呢,我沒什么可說的了,你們愛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要安安靜靜地喝一會茶。”
王武遲疑了一下,并沒有退下去。王虎于是明白了,這是還有別的事情要說,他看了看茶杯中的茶水,嘆了口氣,說道:“有什么事就趕緊說罷,我的時間不多了。”
“是這樣的,”王武斟酌了一下,說道:“南邊的廣州爆發了民亂,工人們趕走了當地的官員,成立了一個叫烏薩克的政府。”
“啥?烏什么來著?”
“烏薩克。”
“這又是什么東西?”
“烏薩克是南邊興起的一個政黨,號稱要保障十小時工作制,讓工人們每周休息一天,不得以任何條件限制工人們的人身自由等等。”
“這不是挺好嗎?”
王武道:“但是他們現在和天竺以及美洲的國家攪和在了一起,共和政府已經宣布他們為叛軍,說他們是勾結外國人,想要顛覆國家政權的叛國者。”
王虎不以為然地道:“不平則鳴,南邊那些工廠的老板壓榨的太狠了,難道還不許人家反抗?就算是殺豬,那豬也還要哼哼兩聲呢。再說,南邊的人造反,又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本來是沒關系,但是有不少騎士團的成員加入到了叛亂之中,據說背后還有真理教的影子。”
“真理教?”王虎不禁沉吟了起來,“他們不是自己組建了新的騎士團嗎?怎么還會派我們的人去搞事?”
十年前的大叛亂時代,西涼龍騎倒向了高山之巔的教皇廳,隨后雙方展開了密切的合作。西涼龍騎拿到了一些真理教訓練戰斗牧師的方法,教皇廳更厲害,完整地掌握了騎士進階的秘密。
兩者本是同出一源,很多東西都是相通的,因此學習對方的東西都是快得很。隨后,西涼龍騎開始訓練自己的戰斗牧師,教皇廳也建立了一個新的騎士團。到了這個時候,雙方的高層都是心知肚明,知道對方跟自己已經離心離德,然后就開始漸漸地疏遠了。
但是為什么真理教的人在南邊搞事,要拉上西涼龍騎的人呢?他們不是有自己的騎士團嗎?對于這個問題,王武遲疑了一下,回答道:“只怕是想拖我們下水。”
“哼哼,”王虎哼了兩聲,說道:“太祖皇帝就是在西涼舉起了叛旗,我也帶著西涼軍發動了叛亂,共和政府的那些人,本來就一直提防我們,哪里還用拖?我們早就在水里面了!”
王武道:“但是這次跟以往不一樣,事情鬧得很大,說不定共和政府會以這個借口來討伐我們。”
“要打仗啊!”王虎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但是隨即又松垮了下去,“唉,就算會打仗,那又能怎么樣了?我都快要死了。要是事情早來一年,我倒是愿意再帶兵跟關東人較量較量!”
自從被陳濤擊敗后,這些年來他的武藝一直沒有放下。或許真是如同陳濤所說,聲望越高,力量也就會越強,這些年來,他雖然花了越來越多的時間在床上,有時候大白天的都有女人過來求歡,但是他的力量和武藝卻是越發的強橫。
可惜,王虎搖了搖頭,將手掌伸出來看了看,惋惜地道:“空有舉世無雙的力量,但是卻沒有我上陣的時間了。”
王武上前一步,低聲道:“據說真理教的牧師研究除了一種新的技術,可以極大地延長人的壽命........”
“荒謬!”王虎訓斥道:“生死自有天注定,我們雖然姓王,但是身上都流著帝皇的血脈,時間到了,那就是上天要讓我們去向帝皇報道,何必靠著邪門歪道茍活在世上?恩,你要是想用那種技術,那你也可以去用,但我是不用的。我等死都等了十幾年了,難道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去死嗎?”
王武苦著臉道:“但是父親大人若是不在了,我只怕關中人會倒向共和政府那一邊啊!”
“哼,那都是你們的事情。我最多還能活一個月,以后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了的。”
“父親大人,你好歹也得留幾個主意才行啊!”
王虎被兒子糾纏的不耐煩,隨后道:“那就給你幾個主意好了,就上中下三策吧。聽好了,上策就是徹底倒向教皇廳,真理教內部派系眾多,教皇廳也不能一家獨大,我們要是肯將指揮權全部交出去,他們一定會欣然接納的。”
“這..........”
王虎看了看猶豫中的兒子,說道:“中策就是大力發展軍備,加大在軍事領域的投入,只要自己強大了,管他什么人,通通的都能車翻!”
“唉,兒子倒是想走這條路,但是我們西涼雖然有些工業,但是人口和資源畢竟比不上共和政府啊。”
“急什么?還有第三策呢!”王虎慢條斯理地道:“實在不行,那就跪在共和政府的腳下,把刀遞給他們,然后伸出脖子,哀求道:大爺行行好,就饒了我這條狗命吧。”
王武猛然站起身來,怒道:“大丈夫怎可搖尾乞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王虎冷笑道:“要不就跟南邊的烏薩克合作,徹底干掉共和政府好了。反正我們西涼人天生桀驁,發動叛亂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再反他一次又能如何?”
王武愣了愣,遲疑道:“但是烏薩克那些人,搞什么農民和工人大聯盟,還要弄普選權,這跟我們騎士團等級分明的制度是相違背的啊!”
王虎恨鐵不成鋼地道:“蠢貨,改頭換面難道都不會嗎?開過車沒有?”
汽車在這個時代已經很是普及,西涼本地就有油田,加上鋼鐵工業發達,所以幾乎每家都有。王武是王家當代的家主,當然是開過汽車了的。但是這跟開車又有什么關系呢?
王虎冷笑道:“偽帝倒行逆施,以至于天下皆叛,但是他說的有一句話我現在倒是覺得很有道理。這天下之人,大多卑劣無恥,須得用鞭子抽著。”
他瞥了一眼露出震驚表情的兒子,大笑道:“打左燈,向右轉,這種事情,也不會是太難吧?”
王武恍然大悟,拜伏在地,說道:“大人智慧,兒子萬萬不及。”
(三國之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