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珪出身士族名門,跟袁術從小就認識,因為都是出身名門,而且地里位置很接近的緣故,在袁術率兵和何進作戰的時候,陳珪對他多有幫助。但是等到袁公路悍然稱帝,陳珪立刻就與之劃清了界限,并且寫信去斥責道:“漢德未喪,豈敢代之?”
后來果然如陳珪所料,袁術稱帝激起了的所有人的仇視,很快就兵敗身死。在劉備取代陶謙成為徐州之主后,上表舉薦陳珪為廣陵太守,長安的朝廷同意了劉備的舉薦,并任命陳珪的長子陳登為廣陵郡丞。
可以說,現在的廣陵郡就已經算是陳家的地盤了。不過陳珪父子并沒有因此而變得狂妄起來,反而對劉備更加恭敬。在劉備率軍與曹操作戰的時候,廣陵郡提供了許多的糧草和兵馬。
現在下邳被圍,陳珪和陳登商議之后,又抽調了四千兵馬出來,交由陳登帶領,前去配合劉備作戰。劉備是朝廷任命的徐州牧,而曹操卻是閹宦之后,只要情況沒有到完全絕望的時候,徐州的豪強和士人們是不會站到曹操那一邊的。
而且曹操在兗州實行的那一套,實在是太讓徐州的豪強們討厭了。曹操那種狠人,在將士兵變成了奴隸,用屯田的方式占據了許多土地和人口之后,又開始在豪強和士人的身上動刀子。兗州已經是天高三尺,徐州的豪強們表示,咱們自己就能管好自己,不需要隔壁的兗州人來指手畫腳。
當陳登帶著四千兵馬趕到凌縣的時候,劉備手上又有了兩萬大軍。徐州向來富庶,因此士兵們的甲胄兵器都很不錯,但是悍勇程度就完全不夠看了。劉備和曹操打了一個多月,還能堅持的住,那主要是高順部和丹陽兵的功勞。
陶謙就是丹陽人,在成為徐州刺史后,就從家鄉招募了三千精兵。他就是靠著這三千丹陽精銳,再配合州中的兵馬,鎮壓了徐州的黃巾軍。在陶謙死后,這些丹陽兵就落到了劉備的手里。
之前劉備從丹陽經過的時候,也曾經在哪里招募了一千兵馬。這樣他手中就有了七千精銳。七千精銳加上徐州本地的三萬兵馬,劉備手上的實力一下子就膨脹了十多倍。就算是放在河北戰場上,將近四萬人的大軍也是一支舉足輕重的武裝力量了。
劉備在河北的時候,手上最多也就一千多兵馬。相比于在公孫瓚麾下,已經是不可同日而語。可就是有了這么多的軍隊,他還是被曹操打得節節敗退。
聽說陳登帶了四千兵馬過來支援,劉備十分感動,親自出城迎接。他握住陳登的雙手,感慨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多了這四千兵馬我當然很高興,但是元龍能夠來,那才是更加值得高興的事情啊!”
陳登道:“曹軍殘暴,動輒屠城,徐州之人無不咬牙切齒。聽聞關將軍被困下邳,是以帶著郡中兵馬匆忙趕來。敢問明公,前方戰事如何了?”
劉備拉著陳登進了大帳,待雙方都坐下之后,說道:“曹操已經帶兵圍了下邳,但是城中有云長帶著的一萬多兵馬,足以抵御曹軍了。”
陳登道:“馬上就要入冬了,曹操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內擊破下邳,就只能退兵。但是曹軍即便今年退了,明年定會復來。”
劉備道:“此事我亦知之,卻沒有太好的辦法,元龍可有良策?”
陳登道:“泰山軍臧霸,孫觀,昌郗等,麾下有精兵數萬,以前曾經依附陶使君,如今明公何不使人招攬彼輩?若能得泰山軍襲擊曹操的側翼,則徐州之危,自然迎刃而解。”
劉備道:“我也曾派人去游說臧霸等人,但是他們畏懼曹操兵鋒強盛,不敢與之為敵,如今只是觀望而已。”
陳登道:“原來是這樣。”
一計不成,他又生一計,說道:“朝廷如今被遷往長安,聽聞大將軍陳誠與明公相善,此前也曾下旨令曹操撤兵,明公何不上書朝廷,讓大將軍派遣大軍前來討伐曹操?西涼騎兵驍勇善戰,若是能東出虎牢,進逼許昌,曹操必然不敢將大軍留在下邳!”
劉備苦笑道:“我來徐州之時,朝廷已經任命趙云為并州牧。大將軍的心思如今都放在了攻取并州上,又哪里還有余力派兵來對付曹操?況且河南十室九空,即便是大將軍還能派出兵馬來,沿途又如何補給?”
陳登搖了搖頭,道:“并州的匈奴人不過是癬疥之患,曹操才是禍亂天下的大敵,朝廷怎么可以本末倒置?”
站在陳登的立場上,遠在并州的匈奴人當然什么都不是,打到了下邳的曹操才是心腹大患。但是對于陳誠來說,那當然是先將身邊的弱小敵人給清理了再說。在劉備領兵東來的時候,陳誠就跟他說過,在一兩年之內,朝廷都是沒有能力大規模對關東用兵的,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了。
劉備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當日的情景,然后對陳登道:“大將軍有大將軍的難處,我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這樣,我再給荊州牧劉表和揚州牧劉繇寫信,請他們發兵救援!”
在滿天下都在打仗的時候,陳誠也沒閑著。在他和萬年公主劉倩成親之前,就已經任命趙云為并州牧,令其帶著一萬多牙兵經過河東太守楊奉的地盤,前去攻打盤踞在太原附近的匈奴人。
徐榮雖然善戰,但是手中的兵馬只有兩萬,卻要鎮守五原,上郡,雁門等地。那些地方的匈奴人雖然已經被打趴了,但是在漠北廣闊的草原上,還有鮮卑人在虎視眈眈。若是將邊境上的兵馬都抽回來,只怕河套之地就很難守住。
所以陳誠才將趙云派了過去,整備徹底把匈奴人解決掉。于夫羅和呼廚泉兄弟蹦跶得也太久了,還是早點按死算球。這樣也能敲打一下河東的白波軍和太行山兩側的黑山軍。讓他們知道,朝廷雖然搬到長安去了,也不是他們所能輕視的。
事實上,陳誠對張燕頗有好感,認為他能夠在亂世中聚眾百萬,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黑山軍雖然不停地在侵擾周邊郡縣,可是因為張燕而活下來了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同樣的,陳誠對盤踞漢中的張魯也很是贊賞。
張魯個人的品行上有些污點,因為他襲殺了同僚張修。然而他在奪取了漢中和東川以來,治下的百姓卻是要比以前在朝廷的治下過的好多了。
不過好感歸好感,在陳誠的眼里,無論是張燕還是張魯,都是割據一方的諸侯,都是要被收拾的對象,只是看什么時候動手了。相反的,他對曹操和袁紹的感官差了很多。亂世中殺人無可厚非,但是像袁紹和曹操那樣動輒屠城,卻是已經突破了陳誠的底線。
袁紹與張燕軍交戰的時候,殺戮極重。在攻破張燕部眾的壁壘之后,往往是將里面的男女老幼屠殺一空。而曹操殺人比袁紹更加厲害,在奪取兗州的過程中,已經是動不動就屠城,。攻打徐州的時候也是一樣,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相比之下,陳誠對待涼州和關中的豪強,已經算得上是仁慈。
而在朝廷大臣們的眼里,張魯張燕這些人,是比曹操袁紹更可惡的存在。曹孟德和袁本初他們好歹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割據一方只是有些不夠恭順。張魯和張燕又是什么東西了?不過是一些泥腿子,居然也敢學人家獨霸一方,豈不是可笑?
所謂“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民”,士大夫就是士大夫,泥腿子就是泥腿子,這是上天注定好的,怎么能輕易地改變呢?
天子劉辨對此深以為然,贊嘆道:“王司徒所言甚是!”
萬年公主給他拿來的那些書籍,看得人頭大如斗,還是跟王司徒,士孫端等人老臣說話更有意思。這些大臣都是朝廷的棟梁,個個才高八斗,說話又好聽,滿口的都是圣人之言,比刷題有趣了一百倍不止。
見到天子有所意動,王允趁機道:“大將軍把持朝政,排斥忠良,若是等其羽翼豐滿,臣只怕有不忍言之事!”
劉辨面色大變,不敢置信道:“陳誠現在已經很跋扈了,還能有什么不忍言之事?”
士孫端在邊上道:“陛下難道忘記了跋扈將軍梁冀的故事了嗎?”
梁冀是漢順帝,漢沖帝,漢質帝,漢桓帝四代皇帝時期的大將軍,把持朝政長達二十年之久。最為出名的事跡,就是曾經喂小皇帝吃餅。天子劉辨一聽士孫端說起梁冀的事情,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驚駭地道:“陳誠難道還敢弒君不成?他可是剛剛和萬年公主成親,他可是朕的妹夫啊!”
王允道:“大將軍設立三省六部,奪取了朝廷的權柄。如今朝野中的大小事務,都操縱在他一個人的手上。若他真是忠臣,又豈能如此?現在不曾發難,只是因為外有袁紹,曹操,劉表,劉繇等各擁強兵,內有臣等忠心為主。
現在趙云已經出兵并州,陛下也是曾經見過西涼牙兵的,趙云又是名將,平定匈奴人是遲早的事情。等到并州平定,大將軍的勢力就如日中天,不可撼動!到了那個時候,陛下即便是想繼續坐在宮中任由擺布,只怕也是做不到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