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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東征(3) 3/4

  第一百七十章東征(3)

  大堂上人來了又走,最后只剩下陳誠坐在黑暗的大堂上。他身上的殺氣已經如潮水般退去,整個人陷入到古井無波的狀態。他在仔細思索,自己到底是因為什么而憤怒?

  是憤怒于富平豪強的無法無天,還是憤怒于將幾個少年派去的徐超?或者是憤怒于他自己?這件事背后的真相是豪強們膽大妄為?或者是有人栽贓嫁禍,想要挑起事端?亦或是真的只是走水了?無論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樣,人都已經死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如果讓他們繼續在牙城里面學習,當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吧?

  生命在本質上是同等的,但是剛聽說死了人的時候,自己只是有些震驚;但是聽到自己在意的人死了之后,則是差點暴跳如雷。這一點都不普世價值啊!

  說到底,自己還是將人分出了三六九等。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陳誠心道:自己是越來越像本世界的土著了,如果不是因為有著外掛的話。這不一定是壞事,只有明白本世界土著的想法,才能更有效地統治他們。

  但自己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呢?是為了統治本世界的土著,還是為了幫助本世界的人民,推動這里的生產力發展?在前進的過程中,目的和手段似乎已經有些分不清楚了。有人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然而,我們的心靈一直都是在變化的,又有誰能在經歷喜悅和苦難之后,還能保持著最初的心境呢?

  喜悅也就罷了,每一次的苦難和傷害,每次都會在我們的心靈上留下傷口和疤痕,等到傷口不再流血,等到傷口結痂之后,心靈的形狀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改變吧?那些疤痕能夠幫助我們抵御相同的傷害,卻也讓心靈變得堅硬,變得不再那么純凈透明。

  楊秋是第一個投靠過來的涼州諸侯,陳誠本來是想要讓他作為馬骨,是想要跟他君臣相得,傳為佳話的。當初若是沒有楊秋請他們來北地,又何嘗會有今天的局面?后來奇襲臨戎的時候,楊秋也是帶著少量的親信就跟著一起殺了過去。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事情都不應該走到這一步才對。給予楊秋銀礦的份額,一半是酬功,一半是為了換取他在稅收上的讓步。甚至可以說,就是在花錢從他那里買糧食和服從。給成宜和馬騰以銀礦的股份,也有這樣的考慮在其中。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是要重新定義一下“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了。陳誠心道:自己做的來就是翻天覆地大事,鼎革又怎么可能咸亨?在這個過程中必然是要死很多,很多人的。除非自己就此停住了腳步,否則的話,未來還會流更多的鮮血,包括敵人的和自己人的。

  那么,自己的選擇是什么呢?會因為畏懼流血而止步不前嗎?答案當然是.........絕不!

  手段和方法可以改進,但是原則問題卻是一步都不能退縮,哪怕是要跟整個天下為敵!

  陳誠坐在黑暗之中,思索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捋清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他站了起來,對著堂下道:“來人!”

  值班的牙將走上前來,道;“主公有何吩咐?”

  “立召李俊,王靈和姚瓊前來銀川.........”,陳誠停頓了一下,他站在堂上沉默了一會,又道:“傳令趙云,從明天開始,所有牙兵的休假一律取消,軍隊的訓練減半,進入第三級戰備狀態。”

  牙將把方才的命令重復了一遍,在確定無誤之后,立刻退了下去。

  陳誠抬起頭來,望向天空,北斗七星也的勺子形狀已經到了低空。清冷的光輝在幽暗的宇宙中穿梭了不知道多長的時間,這才灑落在這個宛若塵埃的行星上。看著如此壯麗的星空,如何能不感慨人的渺茫?蠅營狗茍于人世,又如何比的上胸懷宇宙.............好吧,陳誠自嘲道:“我不是胸懷宇宙的孫連成,該干什么還是得干什么。”

  正在自嘲的時候,廊檐下腳步聲不急不慢地響了起來,回頭望去,來人正是閻忠。涼州牧府上戒備森嚴,能夠自由出入的,也就只有閻忠閻伯道一人而已。陳誠問道:“這么晚了伯道你還過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閻忠走到了陳誠的邊上,道:“富平的事.........其實王越已經先行報上來了,我知道之后,立刻就派人去查訪了一番。”

  陳誠已經將路怒氣壓在了心底,他沉聲道:“可查出來了什么?”

  閻忠道:“動手的是楊秋的族人,背后指使者卻是韓遂。”

  “韓遂?”陳誠笑了起來,只是笑容有些瘆人,他笑著問道:“應該不會吧?他剛剛才上表,讓我支援一批軍糧,并帶兵前往漢陽一同參與東征呢。”

  閻忠長嘆一聲,道:“韓文約本性難移,不管做什么事,都喜摻雜些陰謀詭計進去。他上表稱臣是一方面,暗中挑撥君侯和楊秋之間的關系又是另一方面,對別人來說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對韓遂來說卻只是尋常罷了。去年他將女兒嫁給了閻行,今年又來了這么一出。唉,他也不是一個能成大事的。”

  陳誠道:“可有證據?”

  閻忠道:“人證物證都有,王刺史在北地抓了一些人,不但查出了富平之事的來龍去脈,還查出上次的刺殺事件中,也有韓遂的人參與。”

  陳誠還在沉吟,閻忠又道:“王越就在外面,君侯若是不信,召他前來,一問便知。”

  “我知道了,”陳誠的聲音很平穩,一點都看不出來之前還處于憤怒之中,“那么伯道是想勸我不要派兵參與東征了?甚至更進一步,等到韓遂的兵馬前往扶風之后,就點起大軍,趁機殺進漢陽郡,斷了他的后路?”

  閻忠笑了笑,道:“不,我是想勸君侯不但要參與這次韓遂發起的東征,更要多運些糧草過去。”

  “這是為何?”

  閻忠冷笑起來,道:“他韓文約不是喜歡玩陰謀詭計嗎,我等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有上下兩策,君侯用之平滅韓遂,易如反掌爾。”

  陳誠仔細地聽完閻忠說的兩條計策,道:“以利誘之,以勢迫之,確實不錯,但是事情未必如我等預料的一般發展。而且這樣一來,以后在想要取信于涼州諸侯,就沒那么容易了。”

  閻忠道:“這兩條計策不過是大方向,具體要怎么做自然還是需要君侯臨陣決斷。留著韓遂不殺,他必然會不甘心失敗。但是他不甘心失敗,其他人難道就甘心將到手的地盤吐出去?等到涼州內亂,君侯便能名正言順地南下,將涼州的局勢徹底掌控在手中!”

  在現在的涼州,大概也就是閻忠,才能想出這種將所有人都算計其中的奇謀吧?懷著這樣的想法,陳誠展顏笑道:“伯道不但是我的蕭何,也是我的陳平啊!”

  次日,州牧府上的護衛增加了一倍,門外的巷子里面停滿了馬車,文臣武將擠滿了陳誠府上的大堂。堂下的廊檐上站著十多名手持長槍,腰懸橫刀的牙兵。這些人站在木質地板上,目視著前方,一動不動。

  楊秋面上帶著喜色,他在兵部尚書的位置上都快有一年的時間,每天就是和各種文書打交道。要不是這個職務位高權重,他早就干不下去了。現在好了,終于又要打仗了!他興致高昂地和邊上的其他人談論著最近的軍情,不時地發出大笑的聲音。

  徐超瞟了一眼楊秋,然后垂下了眼睛,盯著桌面上的茶杯,似乎是在思索著什么。但實際上,他什么也沒想。大堂上的擺設已經和過去很不一樣,因為陳誠的個人喜好,原先的蒲團案幾都被換成了胡桌胡椅,擺放的位置倒是還和以前一樣,分列在大堂的兩邊。

  剛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對此很是不習慣,怎么看怎么別扭,但是時間長了,也就覺得還能接受了。不管怎么說,坐在椅子上還是要比跪坐著舒服些的。桌面上放著茶杯,侍女們走過來,給眾人添上茶水,又送上了一碟碟的糕點,包括奶酪,薯條,紅薯干等,也就好看,吃是肯定吃不飽的。

  屏風后面腳步響動,牙將率先走了出來,在堂上站定,高聲道:“涼州牧到!”

  正在交談的文武將佐們頓時安靜了下來,然后一起起身,口稱:“參見主公!”

  陳誠沒有披甲,只是穿了一件素色的麻衣,袖口不像時下的長袖一樣寬口,反而是在尾部收了起來,看上去很是干練。他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抬了抬手,道:“都請坐。”

  等眾人坐回了椅子上,陳誠又道:“今天召集眾位前來,是有一些要事相商。伯道,你先跟大家說說韓遂那邊的事情。”

  徐超聞言,心中一動,假裝不經意地邊上的楊秋那邊瞟去,卻見后者臉上還是掛著喜色,根本沒聽出陳誠話中的意思。他心中暗嘆了一聲,然后打起了精神,關注著堂上事態的發展。

  韓遂稱臣和請求合兵東征的事情早就在城里面傳遍了,閻忠也知道大家都聽說了這個消息,便長話短說,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然后道:“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韓遂現在已經在召集兵馬,說是要再起東征,諸位都是涼州的英豪,卻不知對這件事情怎么看?是應該同意呢,還是應該拒絕?”

  “同意,當然要同意!”

  大堂上立刻就爆發出了一陣喊打喊殺的聲音,對于武將們來說,在監管越來越嚴的時候,打仗是升官發財的唯一通道。喝兵血,吃空餉之類的行為,只要被發現了,只有一個死字。陳誠對其他的諸侯是放之任之,對于治下領地上的百姓也是輕徭薄賦,但是從未說對軍隊放松過要求。

  在裁撤了許多兵馬之后,省下來的錢糧至少有一半花在了精選出來的軍隊上,所以才能訓練越發的嚴苛。在涼州諸侯的軍隊十天就都見得一操的時候,涼州軍基本上是兩三日一操。陳誠直轄的牙兵除了每十日一次休沐的時候,更是天天都要操練。

  不需要比別的東西,光是看操練的頻率,就可知道戰力的高下。這些將領們日夜操練,早就憋著一股氣,現在聽說能有仗打,個個都是興奮不已。打仗能夠升官發財不說,也能免去天天操練的辛苦啊!

  楊秋的聲音最大,他曾是西涼諸侯,心心念念就是要殺入關中,占據三輔,現在碰到這么好的機會,連和韓遂的仇隙都放到了一邊,他大聲道:“主公,請立刻召集大軍,大開府庫,犒賞三軍,然后出兵東征!”

  陳誠昨夜已經想的明白,現在臉上沒有絲毫的怒氣,而是堆滿了笑容。他伸手往下按了按,等眾人安靜下來后,微笑著道:“幾位將軍都贊同發兵,我已經知道了,眾位可有異議?”

  楊秋向陳誠兩邊望去,左邊的中書令閻忠面帶微笑,不知道在想什么。右邊的侍中令趙云面色肅然,更是看不出絲毫的想法。他再往邊上看了看,戶部尚書徐超正盯著桌子上的茶杯,似乎是能從那茶杯上看出花來。

  閻忠道:“關中富裕,無論是戶口錢糧,還是田地產出,都遠勝北地。若是能趁著朝廷大亂的時候,奪取關中,自然是好。但是韓遂離關中最近,打下了關中,會不會卻都被韓遂得了便宜?”

  楊秋高聲道:“韓遂兵馬雖眾,卻又如何比的了我軍精銳?宋建馬騰等人也絕不會坐視韓遂獨霸關中,中書令多慮了!”

  閻忠笑笑,道:“楊尚書說的也有道理,我不過是說出這種可能,讓大家先有個準備,免得在奪取了長安之后,韓遂忽然翻臉,大家措手不及。”

  “韓文約要是敢這么做,那我等就聯合各路諸侯,調轉兵馬滅了他!”

  “不錯,韓文約算個球!”

  “主從之分已定,他若安順便罷,若是狂悖無禮,便先滅了他,再揮兵東進!”

  眾人吵嚷起來,并不將韓遂放在眼里。在一年前,剛擊破匈奴人的時候,諸將還有些擔心坐擁三郡的韓遂。在一年之后的現在,韓遂雖然地盤更大,但是陳誠這邊也已經站穩了腳跟,加之錢糧充足,士卒驍勇,便不再將韓遂視為大敵。

  將領們想要升官發財,每日里都在期盼著能再有刀兵四起的那一天,至于對手是誰反而不重要了。去年的戰爭造就了許多的軍功貴族,軍中上下可都是眼熱的緊。

  陳誠問道:“除了贊同出兵的,難道就沒有反對出兵的嗎?”

  諸位將領一邊大聲道“沒有”,一邊用眼睛狠狠地盯著文官這邊。除了兵部的官員之外,其他部門的官吏倒還真有一些不贊同出兵的,但是自家老大都沒有反對,那他們也就按下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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