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震動 戰勝了一個強大的對手,軍中上下都是欣喜若狂,兼且士氣大振。陳誠卻不認為這有什么值得高興的,匈奴人犯的錯誤實在是太多了,遠比涼州人要多得多,他們失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戰斗也基本上沒什么技術含量可言,就是等敵人過來,然后沖上去就是干。
匈奴人固然是組織渙散,戰力低下,他們這邊也一樣是錯誤百出。因為雙方軍官的素質低下,都用不出來什么精妙的戰術,很多時候陳誠都在擔心自己麾下的軍隊會不會忽然就崩潰了。不過好在最后他們還是取得了勝利,勝利就是一切。
須卜骨都侯既死,陳誠將他傳首四方,留在北方的匈奴各部震恐,美稷和九原等地不戰而降。附近的匈奴人不是投降,便是南下投奔于夫羅去了,沒有了大的戰事,陳誠便留那日逐鎮守美稷,劉淵鎮守九原,徐榮鎮守曼柏,并劃分草場,將追隨而來的羌人各部安置于臨戎北面的陰山腳下和兩郡各處地方。
分割草原,招降匈奴各部,以及封賞有功將士,花去了陳誠大量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匯總,成宜和楊秋已經帶著戰利品分別返回了武威郡和富平城。陳誠用金銀買下了兩人手中的牛羊和受傷的馬匹,用來賞賜立下功勞的羌人和匈奴人。又派遣呂方帶領一千騎兵返回廉縣,以收攏百姓,恢復生產。
陳誠自己則是鎮守在臨戎城中,處理著草原上的各種事情。匈奴人雖然只占據了三分之一的草原,又自己分裂了一次,但好歹是一方霸主,當它轟然倒塌之后,會激起很大的余波,若是就此北返,只怕匈奴人會卷土重來,或是東邊的烏桓人會趁機西進,將匈奴部眾給全部吞了下去。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這里情況復雜,扔給別人他也不放心,只好一再更改回軍的時間。就算是他親自坐鎮在臨戎城中,匈奴人中也有了將于夫羅接回來接任匈奴大單于的呼聲。
劉淵和那日逐這兩人殺了不少的匈奴貴族,自然是極力反對迎接于夫羅回來。特別是那日逐,他的地盤在美稷附近,要是于夫羅北返,必然要從這里經過,他上跳下竄地表示,要將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通通絞死。
陳誠漫不經心地對那日逐的使者道:“我知道了,回去轉告那日逐,好生整頓兵馬,若是于夫羅來犯,我會帶兵去救援他的。”
使者離開后,陳誠轉頭對趙云道:“各部將領都紛紛夸耀戰功,唯恐賞賜不夠豐厚,子龍你立下的功勞雖然比成宜和楊秋差了一點,但絕對在李堪姚瓊等人之上,卻什么都不要......不如任命你為朔方太守,將這臨戎城給你治理,如何?”
趙云笑道:“我見文正你將金銀如同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城池地盤,甚至連牛羊馬匹也都分了個干凈,要是再把臨戎城給我,那你自己還剩下什么呢?”
陳誠將毛筆仍在桌子上,笑道:“那就可以清凈幾天了。”
趙云搖頭,道:“若是帶兵打仗,我自認為還有幾分本事,但要是論起治理百姓,那就不是我所擅長的了。要是文正你覺得辛苦,不如召閻長史來此。”
閻長史便是閻忠閻伯道,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靈州籌集糧草馬匹牲口等物資。
陳誠笑了起來,道:“不錯,這些文牘之間的事情,就應該讓伯道那樣的讀書人來做,我們還是帶兵去跟韓遂打仗好了。”
趙云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道:“聽說韓遂已經攻陷了金城,現在坐擁三郡之地,兵強馬壯,不是匈奴人可比的。”
“哈哈,子龍你太高看韓遂了。”陳誠擺了擺手,道:“我最近研究了一下韓文約過去用兵的經歷,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嗎?”
“愿聞其詳。”
“我發現吶,韓遂這個人太喜歡取巧了,他有野心,卻沒有氣魄;能打巧仗,卻不能打硬仗。”陳誠笑道:“若是他聽說我們擊破了匈奴,說不定根本不敢驅使兵馬來和我們作戰,反而會立刻縮回去。”
“若是他率軍進攻武威或是北地呢?”
“那樣會更好,富平和姑臧的工匠也有不少,附近也都有冶煉鐵礦的地方。要是韓遂現在來跟我們打仗,他一定會大敗而歸!”陳誠道:“那些新裝備子龍也用過了的,我敢說,現在天下間沒有哪只騎兵能擋得住我軍奮力一擊!”
“既然是這樣,”趙云沉吟了片刻,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趁著別人不知道的時候,主動出擊?”
陳誠嘆了口氣,道:“我倒是想趁機將涼州的諸侯們一個個的收拾了,但是........挾泰山以超北海,非不為也,實不能也。不是我不想那么做,實在是做不到啊。”
“為何?”
“要是韓遂率軍攻打武威或是北地,那我自然可以名正言順地召集成宜和楊秋的兵馬,一舉擊破韓遂軍。但是若是我們主攻對韓遂發起進攻,只怕這兩人自己就要先害怕了。”
陳誠道:“而且我現在手上是真的沒錢了,這幾個月都在打仗,耽誤了種地的時間,牛羊馬匹也大批的死亡,這個冬天還不知道該怎么過呢。再說,我們現在雖然騎兵有優勢,但是騎兵又不能沖到城墻上面去,面對著一座座城池,還是要靠步兵去啃........”
他搖了搖頭,道:“沒必要去趟涼州的渾水,他們想打就讓他們打吧,我們發展我們自己的,看能不能補種一些土豆紅薯什么的,好歹要將今年給混過去。”
趙云道:“即便如此,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陳誠道:“當然還是要做一些事情的,我準備行文涼州各路諸侯,讓他們停止彼此爭斗的行為。”
“會有用嗎?”
“肯定.....沒用!”
說罷,陳誠大笑道:“要是那些人是能夠被說服的,涼州又怎么會亂成這個樣子?這個世界,最終還是要靠刀劍來說話的。”
他拿起一份竹簡,遞給趙云,道:“書信差不多都是這樣寫的,你幫我看看,用詞是否有什么不妥?”
趙云將竹簡接過來,展開看了看,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如何?”
“為何這些字.........如此的怪異?”
陳誠道:“我一直以來就想推行簡化字了,你看這些字怎么樣?”
“文正是要在朔方和涼州推行這些......簡化字嗎?”
“不錯!”
“只怕那些士人會不太高興。”
“嘿,咱們的地盤可都是一刀一槍地打下來的,”陳誠見到趙云似乎是想說些什么,擺了擺手,道:“我當然知道要不是李堪侯選梁興,還有成宜楊秋他們的幫助,我們是不可能殺到這里來的。但是我也給了他們地盤和錢財,賞賜了他們的功勞,他們也應該沒什么可抱怨的。現在我一不找他們要錢要人,二不侵奪他們的田地,不過是推行更加簡潔的文字罷了,難道他們還會因為這種事情起來造反不成?”
他問趙云道:“你說涼州會有人因為這種事情來發兵打我嗎?”
“未必便不會發兵,不過即便是有人來攻,也只會是為了奪取城池和人口。”
“對啊,”陳誠道:“再說了,就算他們真的打過來了,我會怕他們不成?哼,想要打到臨戎來,先要把楊秋給收拾了,然后還要通過靈州豪強們的地盤,再穿越六百多里地........”
陳誠大破匈奴,奪取了河套的事情,首先震動了匈奴各部。因為須卜骨都侯腦袋的威懾,許多匈奴人因此而投靠到了陳誠的麾下。留在河東的于夫羅聽說這個消息后,立刻上書朝廷,想要繼承撐犁孤涂大單于的位置。
何進這個時候正在洛陽焦頭爛額,雖然對于陳誠又搞出了這么大的陣仗很是震驚,卻沒空去理會北方千里之外的事情,于是順水推舟地任命了于夫羅為新的撐犁孤涂大單于,并命令并州牧董卓和于夫羅一起出兵攻打陳誠部。
董卓之前駐兵河東,觀望洛陽的形勢,看有沒有便宜可撿。然而皇帝一死,大將軍何進立刻發難,只用了兩天的時間就控制了朝廷,讓董仲穎好生失望。不得已,他只能先去洛陽拜見了大將軍何進,然后帶著本部兵馬去并州上任去了。
接到朝廷讓他出兵幫于夫羅奪取朔方郡等底盤的命令后,身材高瘦,精明強干的董卓只是“哼哼”了兩聲,表示知道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開玩笑,他是并州牧,就算要出兵,也要先把并州各郡縣都理順了再說,他吃飽了撐的才會幫匈奴人去搶地盤。
于夫羅苦苦哀求,董卓卻心如鐵石,毫不理會。于夫羅一個人不敢率兵北上,只好派出了許多人去游說那日逐等人,不斷地封官許愿,將美稷曼柏一帶弄得人心躁動。
第二個被震動的,是北地的徐超閻行等人。這些人未必真的對陳誠服氣,對那個涼州牧的頭銜更是暗中嗤笑。即便是陳誠偷襲臨戎得手,他們的態度也不過是好了一些。但是等到須卜骨都侯的腦袋被砍下來了之后,徐超是被震的渾身顫抖不已。
他久在北地,深知匈奴人的強大。匈奴人固然是窮困潦倒,兵甲不利,但是這些胡人兵馬眾多,兼且又窮又橫,在搶劫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悍不畏死。歷年來入侵北地,造成了很大的破壞。就是這么強橫的匈奴人,說敗就敗了?甚至連所謂的撐犁孤涂大單于都被砍了腦袋?
徐超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是不信的,但事實擺在那里,不由得他不信。即便是聽說了許多次之后,他再次聽人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依舊是如墜云中。
至于閻行,他在靈州城中對著叔父閻忠長聲嘆息,道:“若論識人之明,我不及叔父遠矣!”
閻忠哈哈大笑,捻著胡須,得意地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君侯,那就是一條龍啊!如果你聽我的,現在就算做不到太守的位置,只怕也能撈個縣令干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