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劉淵 陳誠下令進軍,于是將士們不再顧忌地上的碎石,催促著戰馬洶涌前沖。匈奴人大為驚恐,剛剛還是在說投降的事情,怎么突然就殺過來了?不少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騎槍捅穿,剩下的人里面,大部分人不是跳進了黃河之中,就是下馬翻山逃走了。
在失去了斗志之后,人群的反抗比野獸都不如。許多匈奴人跳進黃河后才發覺他們的水性并不好,在小河中都有可能淹死,更何況是在滾滾黃河中?然而跳下去容易,想要再爬上拿過來可就沒那么容易了,即便這里的水流較為平緩。
此戰,陳誠軍斬殺八百余人,俘虜一千多人,剩下的大半都是跳進黃河了。只有兩三百人下馬后,翻越山嶺逃脫了性命。但是這邊的山地中植物較少,很難找到食物,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十分之一的人活下來。
涼州軍中擅長射箭的人還順著黃河一路追逐,將河水中的匈奴人射死。那些匈奴人一邊大罵,一邊奮力向遠處游去。岸邊的水流還平緩一些,越是靠近河流中央,水流的速度越快。但是留在岸邊是現在就死,抱著馬匹往中間游去未必就死,是個人都知道該怎么選。
黃河中淹死的人馬尸體隨著水流向北,不少被推向西岸。岸邊放牧飲馬的匈奴人見了之后,不由得大嘩。消息很快傳到了須卜骨都侯的耳中,他騎馬沖到河邊,見到了十多具尸體在河水中沉沉浮浮,故作鎮定地對面無人色邊上諸人道:“只是不小心掉進河里淹死了,這也沒什么。”
什么叫做沒什么?一起過來的王公貴族們又不是傻子,怎么會不猜不到出了什么事情?
那位將自家部眾全部送到了河對面的首領大哭起來,“完了,全完了,那可是三千最精銳的勇士啊!”
須卜骨都侯抽了那人一鞭子,喝道:“哭什么哭?不過是十幾個人不小心掉進了河里,敵軍人少,等我們殺過黃河,將敵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地割下來!”
見到大單于如此鎮定,頭人首領們心下稍安。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匈奴人抱著馬匹踉踉蹌蹌地從河水中爬了起來,見到這許多貴人就在眼前,這人隔得老遠就大哭起來,“大單于,過河的兵馬全死了!”
須卜骨都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臉色憋得鐵青,他劈手奪過身邊士兵手中的騎弓,奮力地朝河中那人射去。但是憤怒之下,用力過大,直接將弓弦給拉斷了。“啪”的一聲響,弓弦抽在他的臉上,頓時鮮血長流。
“射死他!”須卜骨都侯狂怒道:“射死他!”
身后的匈奴兵遲疑了一下,在單于狂怒的眼神中不得不上前,然后張開弓,將箭矢射了出去。還站在淺水區的那人先是大叫“我無罪”,見到箭矢真的射了過來,只得轉頭往河流中央跑去。奔出沒幾步,箭矢從天上落下,將他射死在了河水中。鮮血一縷縷的順著河水流下,鮮紅的顏色漸漸地變淡,最后混入河水中,再也看不出來。
見到河水中那人被射得刺猬一般,須卜骨都侯的怒氣終于消散了一些,他冷靜了下來之后,帶著兵馬繼續向陰山方向轉移,想要收取陰山腳下的那些部落。他們跨越六七百里的距離狂奔回來,不但損失了很多的士兵,連牲口馬匹也丟失了不少,再不補充一下,只怕連吃的都快要沒有了。
陳誠收兵返回臨戎后,先是向城中軍民展示了俘虜和旗幟,以安定城中的百姓和士兵之心。然后派遣徐榮帶領一百騎兵南下,將大破匈奴人的情報傳遞回去。按照陳誠的本意,徐榮留在臨戎能發揮出更大的效用,但是出于幾個方面的考慮,最后還是決定派他回去通報消息。
不是他不信任楊秋和李堪那日逐等人,這些人在最近的戰斗中一直都表現的很勇猛,但是現在是孤軍在外,只能謹慎了再謹慎。陳誠知道人的想法是很容易改變的,說不定因為什么原因就變得立場和之前截然相反了。
此后的十多天之中,匈奴人幾次嘗試渡過黃河,卻都被涼州軍給拍了回去。匈奴人的行動不再像上次那么堅決,一有風吹草動就縮了回去。實在是一次折損了七千多騎兵,讓他們有些怕了。
雖然還有兩千多匈奴騎兵逃出了生天,但是都潰散在了河套的廣闊土地上。不能集結起來,就跟沒有一樣。這些人不但不能再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到處渲染夸大了涼州軍的人數和戰斗力,將恐慌和不安傳遍了匈奴各部落。
等到后續的匈奴人都返回了陰山腳下,加上收取的在此處放牧的部落,須卜骨都侯手上的兵力又膨脹到了七萬多。這許多天里面,他也已經弄清楚了臨戎城中敵人也不過三四千騎。雖然還是不明白那么點敵人是怎么能贏的,但是跟漢軍作戰的時候,匈奴人在占據絕對兵力的時候被打的崩潰也不是沒有過。
所以,須卜骨都侯在臨戎附近嘗試了幾次,卻都被涼州軍發現后,干脆帶人沿著黃河向東走了數百里,一直到了東邊山巒的腳下,這才渡過了黃河,他不顧麾下部落的反對,前行從美稷,曼柏,九原等召集了數萬控弦之士,將兵馬又補充到了十萬,再強行征集了許多的牲畜馬匹,然后才浩浩蕩蕩地向西邊進發。
在須卜骨都侯看來,在北地不能徹底訊速地擊敗涼州人,那是情有可原。但是到了黃河邊上,他以堂堂正正之兵正面進攻,收拾那些不知道死活的漢人,還是不是易如反掌?
至于下面頭人們抱怨的戰馬掉膘,部眾怨聲載道,東邊的烏桓人會過來搶奪草場等事情,在須卜骨都侯看來,都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他騎在馬背上,輕蔑地望著那些愁眉苦臉的貴人頭領,心道:現在吃點苦頭算什么?要是不把漢人從臨戎趕出去,以后有的是你們的苦頭吃!
須卜骨都侯朝前后左右看了看,皺起了眉頭,大聲訓斥道:“太慢了,讓所有人都加快速度,三天之內,我要趕到臨戎城下!”
親兵們大聲領命,將撐犁孤涂大單于的命令傳遞了下去,立刻又引起了一片哀嘆聲。
“大單于,要不讓兒郎們先歇一歇吧!”有親近的貴人進言道:“士兵們都很疲憊了,牛羊馬匹也死了不少,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須卜骨都侯聽了,發起怒來,“下面的部眾不明白事理,你們難道也不明白嗎?我們每多休息一天,臨戎城中漢人的力量都會變得更強大一分!要是漢人在臨戎站穩了腳跟,接下來就會奪取五原,云中,不把他們趕走,我們大匈奴就要滅亡了!”
貴人們被罵的狗血淋頭,互相看了看,然后垂頭喪氣地下去了。
這個時候距離匈奴人第一次在臨戎附近渡河已經過去了十四天,等這只大軍浩浩蕩蕩地再次殺到臨戎附近,又花去了三天的時間。
在匈奴人四下活動的時候,涼州軍也沒閑著。徐榮回到靈州后,先將臨戎的情況告知了閻忠,然后遞上了陳誠的親筆信。閻忠本以為陳誠在奇襲了臨戎之后,會原路返回來的,卻沒想到陳誠居然就在臨戎不走了。
他先是愣了一會,等醒悟過來后,立刻就找來了成宜,楊浩,呂方,趙云等將領,將竹簡傳示眾人。聽說了陳誠率兵奪取臨戎城,復又在黃河邊上擊潰了八千匈奴騎兵的事情,諸位將領一致認為,這是天賜良機,不可錯過。
于是兵分兩路,一路走黃河西岸,沿著匈奴人的移動軌跡前行。另外一路穿過茫茫沙海,從東岸直往臨戎城而去。等兩路兵馬都到達了目的地之后,匈奴人還在靠近五原郡的地方匯集兵馬。
又等了四天的時間,匈奴人才出現在了臨戎附近。敵人行動如此之慢也就罷了,最讓陳誠感到吃驚的,是居然有不少的匈奴人從東邊逃了過來,說是要棄暗投明。
這些天里面,陳誠除了監督城中的工匠繼續打造新式裝備和武器之外,就是在和各部將領一起商議準備使用什么樣的戰術。閑暇時間,也會跟那日逐等人學一些匈奴人的語言。他的“智力”屬性加了一些點數,雖然對創造性的思維沒什么太大好處,但是學習東西的速度倒是快了許多。
所以,雖然只是過了不到二十天,他的匈奴話已經說得很流利了。
陳誠驚訝地道:“這........你們可是匈奴人,怎么會背叛你們的大單于,還想要前來投奔我的?”
跪在地上的匈奴人哭訴道:“須卜骨都侯本不是欒醍氏的直系,沒有資格當大單于。自從上次被......被陳大人擊敗后,就強征了我們部落中的牛羊馬匹,還把青壯都抓走了,強行編到了軍隊里面。不是我們要背叛撐犁孤涂大單于,須卜骨都侯本就不是我們匈奴人的單于啊!”
“那你們為什么要投奔我呢?”陳誠玩味地道:“我也不是欒醍氏的后裔啊。”
“我們聽說,陳大人對有功勞的人,從來不吝惜賞賜。那日逐也是匈奴人,卻被大人重用,不但分給了他很多部眾,還劃分給了他一大塊草場。那日逐能為大人做的事情,我們也能做!”
“哈哈,原來是這樣,你叫什么名字?”
跪在地上的匈奴人抬起頭來,興奮地道:“我的祖上是寧胡閼氏的兒子,身上流著漢朝皇室的血液,匈奴名字以后就不用了,請大人賜給我一個漢人的名字!”
所謂的寧胡閼氏,便是王昭君了。聽了這話,那日逐不由得心中大為嫉恨。他心道;我都不敢請大人賜名,你個新投降的,竟然敢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
然而陳誠沉吟了一會后,卻真的給他取了一個漢人的名字,“既然你身上有皇家的血脈,那就是和中原有著很深的淵源,那你就姓名劉吧,單名一個淵字。”
劉淵在地上叩首,喜滋滋地道:“多謝大人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