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比武(2)
觀禮臺上,陳誠見了馬超橫槍擊飛對手的那一幕,不由得道拍手贊嘆道:“馬兒誠難與之爭鋒!”
劉倩瞪大了眼睛,問道:“巨鹿侯你打不過他嗎?”
“額,”陳誠頓了一下,道:“以前我肯定是打不過他。”
劉倩明白了,捂著嘴巴笑道:“就是說現在能贏他啦。”
馬超既殺丹里吉,隨即驅動戰馬向高臺這邊奔了過來。見他來勢洶洶,臺上臺下的士兵都緊張起來,抽出了兵刃擋在了陳誠和劉倩的面前。
“巨鹿侯,敢下來跟我打嗎?”
馬匹在高臺前來回奔馳,馬超用長槍指著高臺上,意氣風發地道:“敢跟我決一死戰嗎?”
劉倩生氣地道:“這個人好生無禮!”
陳誠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年輕氣盛罷了。”
他站起身來,向前走出兩步,正要說話,又有一匹戰馬跳進了場上。陳誠定睛看去,卻是閻行提著長槍沖進了比武場。他笑了笑,將準備要說的話咽回肚子,回到劉倩身邊坐下。
“馬超,我來和你打!”閻行同樣沒有披甲,只是穿著一身素色的胡服,他提著長槍對馬超喝道:“讓你也知道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馬超轉過身來,見到是閻行,嗤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小狗!”
閻行冷笑,不再跟馬超多費口舌,驅動戰馬就殺了過來。馬超夷然不懼,迎面沖了過去。騎戰非常的驚險刺激,生死就只在一瞬之間。但是騎戰也非常的無聊,兩個男人在有馬的時候,挺著長槍刺過來,刺過去,聽起來倒是很黃很暴力。
閻行和馬超是涼州的后起之秀,兩人都是身高八尺,武力超絕,滾滾殺了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他們交戰的過程每次都是驚險無比,稍有失誤,就是血濺五步的下場。邊上眾人看的如癡如醉,不停地大呼小叫。
不知道什么時候,馬騰也出現在了場地邊,正緊張地注視著交戰的雙方。
高臺上,劉倩錘了錘已經有些麻了的小腿,問道:“巨鹿侯,你說他們誰會贏?”
陳誠看著再次交錯而過的閻行和馬超,回答道:“不好說。”
他解釋道:“這兩個人的武藝都很強,戰馬也都差不多,就看臨陣發揮了,誰贏都有可能。”
劉倩又錘了一會,問道:“要是馬超死了怎么辦?”
陳誠往馬騰那邊瞟了一眼,低聲道:“要是真的出現那種情況,那我就只能帶著公主殿下跑路了。”
劉倩輕笑,道:“你之前不還說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嗎?”
“此一時,彼一時嘛。”
比武場上,馬超渾身肌肉緊繃,死死地盯著迎面沖過來的閻行。長槍如同毒蛇一般地刺了過來,他窺準來勢,揮槍格擋。槍桿相交,發出沉悶的聲響。這一次,兩人都沒有選擇掉頭重新沖刺,而是盤馬亂戰了起來。
長槍不斷地刺出,槍桿在空中不停地抖動,像是綻開了一朵朵的梨花。馬超招招搶攻,卻都被閻行冷靜地化解。戰了這么久,卻依舊是徒勞無功,馬超不由得焦躁起來。他大喝一聲,長槍交到左手上,向后橫掃。
身后風聲驟起,閻行不假思索,抓住馬鞍向右邊倒了下去。他從馬腹下鉆到左邊,手中長槍沒有調轉的空間,便干脆抓住了槍尖,用長槍的尾部點中的馬超的手腕。馬超手上劇痛,長槍脫手而出。
“啊呀!”
伴隨著邊上眾人的驚呼,閻行再次翻身上馬,心中大定。失掉了長槍,馬超還拿什么來跟他斗?卻不妨一個黑影閃過,風聲急響,閻行就被馬超給撲下了馬背。
原來馬超手中長槍脫手后,知道不妙,情急之下,立刻從馬背上直起身子,然后往閻行這邊撲了過來。閻行沒想道馬超會使出這等招數,就像馬超沒料到他會用出“鐙里藏身”的招數一樣,頓時被撲下了馬背。
馬騰見到場中的惡戰,心本就被提了起來,忽然見到閻行使出了那種詭異的招數,擊飛了馬超手中的武器,不由得大叫起來。待見到馬超隨即還以顏色,將閻行從馬背上撲下后,快蹦到嗓子口的心才又落回了一半。
不但是他,邊上圍觀眾人都是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被這精彩的戰斗刺激的不能自已。當戰斗的兩人一起摔下馬背后,人群中傳來了明顯的嘆息聲,卻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在為誰嘆息。
閻行跌到地上后,馬超也倒栽了下來。兩人從地上挑起,又扭打在了一起。馬超不敢拉開距離,搶步沖進閻行的制空圈中,揮拳就打。閻行來不及調轉槍頭,揮著槍桿劈頭蓋臉的打了過去。
馬超從未想過他會落到這樣的境地,他繃緊了肌肉,拼著左肩上挨了一下,揮拳砸向閻行的面門。閻行伸手抓住馬超的右拳,然而他左手的力氣比不上馬超,一個砂鍋大的拳頭帶著他的左手一起轟到了胸膛上。
“啪!”
閻行身體一震,右手中的槍桿向馬超頭上抽去。馬超左肩上剛挨了一下,暫時用不上力氣,側身用右手抓住槍桿。閻行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抓住槍桿的尾端,隨即雙手用力,用槍桿勒住了馬超的脖子。
馬超只有右手發力,如何擋的住閻行的兩手發力?槍桿貼在他的喉嚨上,將他的臉勒得通紅。邊上眾人大多都是歡呼起來,他們不在乎被殺的是誰,只要打的激烈,只要有人流血,他們就覺得很快活。
馬騰愣了片刻,隨即氣急敗壞地大喊起來:“住手,都住手!”
然而周圍人們都在歡呼,他的聲音被淹沒在數千人的聲音中,根本就沒人聽的到。哪怕馬超平素里頗為狂妄,但是畢竟父子天性,馬騰怎么可能讓兒子死在自己面前?
他對著邊上驚呆了的自家士兵怒吼道:“跟我來!”
士兵們這才醒悟過來,跟在馬騰的身后向場地中央奔去。高臺上,劉倩看到場地中的戰況一波三折,已經驚得站了起來。陳誠正在惋惜馬超這么快就要領盒飯了,就見到馬騰帶著數十名士兵撞倒了柵欄,正往往糾纏著的閻行和馬超奔去。
他也立刻從高臺上站了起來,往前奔出幾步,然后跳了下去。高臺上下的士兵見狀,立刻也跟了上去。
他并不在乎誰生誰死,閻行贏了也好,馬超勝了也罷,雙方是公平交手,就應該生死無悔。現在馬騰擺明了是在拉偏架,那他可就不能容忍了。合著比武的時候,馬超能殺別人,他被別人殺就不行了?
場地中央,馬超的臉色已經由紅變紫,兩只眼珠子都快突了出來,眼見得就要命喪當場,卻聽到“咔嚓”聲響,閻行手上的槍桿斷成了兩節。他手上一松,整個人都往后倒去。馬超一直在死命往前,槍桿一斷,立刻就往前方沖了過去。
似乎是快要爆炸的胸膛頓時輕松了下來,馬超沖出幾步,痛苦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深深呼吸。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能夠順利地,正常地呼吸,是多么幸福痛快的一件事情。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無論是人還是事,在擁有的時候不覺得有什么,會覺得很平常,只有在失去了之后,才會覺得彌足珍貴。
馬騰奔出數步,將馬超扶了起來,急聲道:“你怎么樣了?”
馬超眼睛中的血紅還沒有完全褪去,他抓著喉嚨,艱難地道:“死不了!”
數十名士兵將閻行擋住,對面的陳誠也帶著士兵趕到,他拉住了穩定身形后,還待上前廝殺的閻行,低聲道:“行了,看看周圍,你要是敢再上前一步,那些人可就要放箭了!”
閻行雙手拿著兩節槍桿,左右看了看,馬家的士兵正迅速地圍了上來,許多人已經摘下了弓箭。他手上用力,恨恨地道:“好,好,算他今天命大!”
邊上的吃瓜群眾大為失望,噓聲四起。馬騰面色難看,沉著臉心中盤算,要是把這些人都給殺了會怎么樣。就在他面露猙獰神色,正準備下令的時候,不遠處忽然騷動起來。他看了看陳誠和閻行身邊聚集起來的士兵,又猶豫了一下。
然而,騷動很快就變成了一個統一的呼喊聲,“韓遂出兵金城,已經奪取了榆中!”
陳誠聽到這個呼喊聲后,還在思索榆中在哪,被韓遂占據之后會有什么后果,但是馬騰的臉色卻是陡然變了。榆中是金城的門戶,奪取了榆中,那金城就直接暴露在了韓遂的兵鋒之下。
如果金城再被韓遂打下來,那后面就是數百里的湟水谷地,里面的幾十萬羌人就會被韓遂一舉吞并,到了那可時候,整個涼州,就再也沒有了可以跟韓遂相抗衡的勢力。
涼州地界上,漢人少而胡人多,那些胡人都是畏威而不懷德的,見到哪邊勢大,就往哪邊倒過去。韓遂成為羌胡人的首領之一已經有好些年頭了,勢力龐大,兵馬眾多,雖然有著殺害北宮伯玉和李文侯的惡劣事跡,卻也只是那些漢人豪強對他不滿,羌人們反倒因此有許多投奔過去的。
要不是那些羌人不習陣戰,打仗的手藝完全比不上少量的漢人豪強,韓遂早就統一涼州各部了。能來彭陽這里的,多半是對韓遂有點不滿的,或是想要保持獨立地位的,現在一聽說韓遂已經打下了榆中,很多的人態度立刻就猶豫起來。
甚至就連馬騰也是這樣,在一瞬間,他甚至生出了不敢與韓遂為敵的心思。韓遂殺了王國之后,誰都以為他接下來是要對馬騰下手,哪知道人家卻是虛晃一槍,掉頭攻下了榆中這樣的堅城?
黃河九曲,果然總是會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