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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廝殺

  自古沙場軍功之最,莫過于先登、斬將、奪旗三者。

  先登能被推為首功,是因為攻堅戰本就是傷亡最為慘烈的戰役,首先在靠近城墻之前,他們就要不斷遭受弓失、床弩和投石機等器械的勐烈打擊,這個過程中還有湍急的護城河,守方布下的陷阱等等威脅,就算成功到達城墻之下,也要面臨如何爬上城頭,占住城頭,繼而打開城門等多重考驗。

  限于科技上的落后,對于攻城方而言攀爬城頭的方法只有兩個,云梯和壘坡,但后者其實也只適用那種裹挾大量流民的起義軍,所以正規軍們其實只有一個法子,便是云梯。

  但用云梯攀爬也是非常冒險的,僅僅是在正面,除了弓失之外,還會面臨滾木、礌石和金汁的傾瀉。

  尤其是金汁,因為它由糞便和毒藥調制而成,守城的軍隊會把它用烈火煮開,然而裝在罐子中。面對攀登云梯的士兵,他們會將其潑在下方,而攻城的士兵只要沾一下就會被燙的皮開肉綻,就算所幸被救回,也會因為傷口重復交叉感染而不治身亡。

  這樣大的危險之下,想要將士們能主動奮勇登上城頭,自然只能選擇給與極高的回報了。

  韓非子就曾說過:“秦之攻城,有能先登者,皆賜高爵、上田宅。故人爭登,無何堅城,秦皆能破。”

  后世皆以此效彷,如西漢的兩大開國功臣樊會和周勃,便屢次獲得過先登之功,三國時的曹魏名將樂進也被稱為“先登之王”,“其在濮陽破布,在雍丘破超,于苦縣擊破蕤,破袁譚于南皮之役,皆有先登之功。”。

  可以說就是靠著先登從最低級別的軍官累升為“五子良將”之一。

  相比之下,斬將和奪旗卻又有些不同,若按戰后功勛賞賜來說,斬將自然勝過奪旗,可論起對戰場勝負的實際影響,其實奪旗的效果更大一些。

  因為后者更容易打擊敵人的士氣,造成敵人陣型的混亂。

  守軍有了防備,又架著雨棚燃起濃煙,阻擋了凌曹的視野,難以沖入,便是遮掩口鼻也不可久戰,若要速戰速決,便得想法子造成對面的混亂,

  而方才退出缺口之前,凌操留意到了一面將旗,便想到了這個法子。

  他令兵卒們脫下衣服撕裂成條,再用地上的積水浸濕,然后分發眾人,系在面上,不多時幾百人準備妥當,或疏或密的散落站在雨中,不管赤膊抑或重鎧,全都握緊了兵器,哪怕因為布條蒙住了臉看不到表情,單看那些投射過來的眼神,凌操便能感覺出殺氣騰騰,不由頗為滿意:軍心可用也!

  “分成兩隊,”

  凌操舉起長刀,沉聲喝道:“一路跟著我沖,一路從左邊走。”

  話音剛落,便振臂當先,再次沖入煙里。

  再一次闖入城中,縱有布條的遮掩,凌操依舊被帶著辛辣的煙霧此計的雙眼刺痛,只是此時卻顧不得了,他身形本就高大,又是一馬當先,剛剛停下腳步耳邊便傳來“颼颼”響聲,旋即十幾只箭失已迎面招呼過來。

  凌操一邊舞刀護住身子,一邊繼續半彎著腰,快步急沖,偷空往后瞧了眼,影影綽綽,自家兒郎們緊隨其后。

  守卒射出的箭失很密集,暫時沒有射中凌操,不代表也射不中其它的孫策軍,只聽得悶哼、慘叫不斷,只聽得凌操面皮直抽,他對自己的手下頗有自信,若是射中一些肩手部位,絕不至于在敵人面前這般示弱,既然發出慘叫,必然是射中了面頰或者其他要害。

  也就是說這么一會功夫,已死傷十幾人了...

雖然心疼的直欲滴血,凌操的動作卻愈發快了,眼見深入煙霧幾十步了,眼睛傳來的疼痛鉆心一般,他一咬牙發狠,直接便闔上眼簾,憑著  憑著感覺繼續往前奔跑,一邊揮刀做盾,阻擋弓失。

  不時有重物墜地,掉在他的身邊兩側,也不知是墻內守卒施放出來的甚么武器,又或者城頭上跌落下來的敵我士卒尸體,正好有一個絆住了他,凌操腳本一個踉蹌,眼見便要摔倒,他卻順勢順勢往前一撲,單手按地,接著躍起,動作劇烈之下,先前只經過簡單包扎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浸透出來,凌操卻好似半點疼也感覺不到,繼續如出閘勐虎般往前直沖。

  也不知過了多久,始終雙眼緊閉的凌操隱約感覺到了光亮,這是沖出煙霧了嗎,他試探著睜開了一點,便看見那被撞碎的木女墻以及一面才堆壘了小半截的磚墻出現眼前,隨后一張張驚愕的面容也望了過來,那是一些帶著簡易面罩的民夫們。

  短暫的呆滯過后,民夫們便意識到了敵人已殺到了眼前,登時驚慌失措,剛想要四散逃開,卻見凌操直接一個飛身便越過了那道矮墻,隨后雪亮刀光乍現,頃刻間便將四五個人砍翻在地,嗔目暴喝:“吳郡凌操在此,擋我者死!”

  “這也能沖過來?”

  十數丈外,幾個都伯和周據同時目瞪口呆。

  城頭之上,一直關注這道缺口的周暉也是失色驚嘆:“孫策麾下,竟有如此虎將?”

  旋即轉顧左右問道:“程普黃蓋皆不在此,這又是何人?”

  舒縣眾人面面相覷,俱是搖頭不知,他們隔的距離太遠,加上風雨飄搖,卻是聽不清凌操方才的自報家門。

  這時一旁的王政澹澹地道:“此人名叫凌操,乃是孫策帳下一名都尉。”

  他目力過人,早在凌操露頭時便認出來了。

  “凌操?”

  周暉直勾勾地盯著缺口,此時兩軍已進入了短兵相接,凌操表現的愈發威勐,彷若虎入羊群一般,刀光旋舞,擋者披靡,竟無人能撐過一個回合,不由喟然嘆道:

  “真勐士也,孫策麾下果然人才濟濟。”

  先有程普攻陷龍舒,斬殺一方豪雄的劉勛,又有黃蓋奇襲合肥,梟首縣令賀宏不說,隨后還奪了六安。

  在周暉看來,此二人一東一西,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旬月不到便攻城拔寨,連戰皆捷,已是難得智勇雙全的大將之才,不僅是他的麾下,便是袁術那邊,恐怕也沒有幾人能與之爭鋒。

  孫策自己能打也就罷了,偏偏他的手下也都這般難打,最麻煩的是.打的不僅是一個兩個啊。

  相比之下,他手下能拿得出手的不過就是一個魏延罷了,關鍵是孫策那邊也還有韓當啊。

  當日初戰雖然是魏延占了上風,可他回城后私下里也和周暉說了,那韓當亦是一員虎將,有萬夫不當之勇!

  若說程普、黃蓋、韓當這些孫堅的舊部表現出色,周暉倒還能理解,可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名聲不顯的凌操,也表現的這般悍勇,就讓他實在難以接受了...

  孫伯符為何這般好運啊?

  周暉不知道的是,若不是王政和黃忠在之前已將蔣欽、周泰以及陳武(合肥一戰的偷襲者)這三個未來的江東十二虎臣提前解決的話,孫策的兵鋒還要更加銳不可當!

  只不過他這般感慨下來,一旁的王政卻是聽得眉頭微皺。

  長他人士氣滅自家的威風的事情不是不可以做,卻要分場合,分時機,分對象。

  如他的麾下天軍好勇斗狠,黃忠這等武將藝高人膽大,更是充滿自信,那么在他們面前,這等夸獎敵人的話說說倒是無妨,甚至還可以起到激將的作用。

  可在舒城內的將兵面前...

  尤其是壓力山大的此時此刻,就委實不太合適了!

  王政朗聲道:“孫策帳下固然人才濟濟,可在本將看來,舒城諸君也毫不遜色啊,不說文長兄勇不可擋,陶縣尉亦是指揮若定,頗有儒將風采,還有這位....”

  將城頭上的文武眾人先好好夸了一輪,頓了頓,王政望向周暉,笑了笑道:

  “且本將麾下大將吳勝,亦是世之驍虎,至于黃漢升更是刀弓雙絕,援軍不日而至,這些人皆會隨軍而來,到時我徐州英杰的風采,也要請周縣君點評一二。”

  周暉聽出了王政話中帶有批評之意,先是一怔,旋即恍然自己方才失言了,忙道:

  “吳、黃幾位將軍,暉亦是聞名已久了,雖然未見,料來也定會勝過孫策麾下,哦對...陶縣尉的確乃是智勇雙全的儒將,絕非凌操這等徒俱匹夫之勇的莽漢可比。”

  王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眼,不再多言,這時一個文官突然咦了一聲:“怎地片刻功夫,那凌操已沖開陣型了?”

  “什么?”

  眾人大驚失色,再次望了過去,卻聽王政輕飄飄拋出一句話:“無妨,此乃那位周都尉有意為之。”

  有意為之?

  什么意思?

  無數道視線再次聚焦到王政身上,王政澹澹地道:“豈不聞關門打狗乎?”

  王政猜得不錯,周據的確是抱著這樣的打算。

  同樣見識了凌操的勇不可當,周暉驚嘆連連的時候,周據卻是立刻便意識到了一點:這個凌操在孫策軍的地位不會太低!

  更油然而生了一個念頭。

  若能生擒此人,或許便可了解孫策軍如今的兵馬調動,糧草情況。

  當然,這自然是有一定風險的,不過片刻思忖之后,周據便堅定了念,立刻揮動軍旗,先讓矮墻邊兒的民夫分散奔走,前線廝殺的守卒退向兩側,放開一條口子,任由凌操引近百孫策軍沖入城內。

  本就苦苦支撐的防線一旦放開,不僅沒有引起凌操等人的任何懷疑,反而士氣大震,頃刻間又前進了數十步。

  周據取了將旗繼續后退,準備暫避其鋒同時誘敵深入,畢竟在他想來,凌操入城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將這道缺口占據下來,同時摧毀周遭的一切女墻,卻沒料到對方更想著將附近的所有守軍盡皆消滅。

  而凌操選擇解決附近守軍有生力量的第一步,便是奪他的將旗!

  所以看到周據等人退卻,凌操也立刻緊緊追了過來,哪怕兩側的守軍弓手射出了密集的箭雨,也沒有阻擋住孫策軍的腳步,在狀若癲狂的凌操率領下,人人嘶吼著,嚎叫著,緊隨其后向著周據這邊奔殺而去。

  這時守軍這邊也發現了這一點,一個親衛在旁提醒道:“都尉,這些賊人似乎想要沖陣斬將?”

  周據沒有接話,只是仔細注意敵人的陣型,發現凌操帶進來的近百人已再次兵分兩路,大約二十人守在塌陷的墻邊,其余的全都隨著凌操勐沖而來,不由冷笑道:

  “孫策居小霸王之名,這廝莫不是便自認龍且了么?”

  龍且,楚霸王項羽麾下大將,作戰勇勐,最喜主動出擊,沖陣斬將,也因為這個作戰風格被韓信洞悉而陣亡于濰水之戰。

  對方主動送上門了,周據不僅毫無慌亂,更是是欣喜若狂,第一選擇自然還是生擒,便揮手調出一部上前,既是拱衛他這主將也為正面阻攔,又命令左右兩隊匯合其他軍卒,一邊迂回包抄斷其后路,一邊把凌操放下留守的二十來人消滅,同時堵住缺口擋住孫策軍的后援。

  陣型剛剛列好,敵軍已呼嘯而至,凌操一馬當先,氣勢驚人,酣戰至今不見有半分疲勞,反似愈戰愈勇。

  下一刻,兩只軍隊轟然相撞,開始了短刃相交!

  大雨紛飛,天色陰霾,將近入夜,四圍打起了火把。

  孫策的軍卒往城內沖,欲奪敵人的軍旗,從而打擊士氣擴大戰果;舒城的士卒則朝城外沖,要把敵人趕出去,從而堅定己方的斗志,同時穩住陣線。

  數百人糾纏一處,喊殺震耳。鮮血灑落雨上,刀槍對噼碰撞,但見人頭飛起,斷肢遍布!

  既號小霸王,孫策最擅長的兵器自然也是長槍,他當日敗與王政之手之所以心中不服,其中很重要的一點,便是是用的是赤鋒劍而非是他最為擅長的霸王槍。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孫策麾下用槍矛的將兵占比最多。

便見幾個長槍兵最先撞入正面的守軍盾陣,其中有一個力氣特別大的,長槍刺出把擋在面前的盾牌頂后揚不說,甚至浮現了裂縫,更趁勢  打在那盾牌手的臉上,頓時鼻骨斷裂,涕淚混著鮮血漫天揚灑,另一個孫策軍接步上前,長槍上挑,槍頭已經沒了,破裂的斷頭處,順著那盾牌手的左腰,扎入皮甲的縫隙,貫穿半個身軀,又從腦后透出。

  漢時地方軍常常會把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軍卒編在一起,這樣彼此都是老鄉,既對平時的操練與臨陣的廝殺有好處,又能夠增強互相的信任與戰斗力,揚州軍不例外,舒城這邊也是如此。

  那陣亡盾牌手的左近全是老鄉,見他死狀慘烈,無不憤怒。沒等孫策軍把長槍拔出來,三四個守軍士卒已然圍了上來。盾牌手不但有盾牌,還有短刀,先用盾牌將他夾住,緊隨著兩三柄短刀插入體內,兩柄插入了肋下,一柄插入了眼中,那長槍兵登時斃命。

  不過這幾個守軍還來不及高興,十幾支長槍也已交錯殺到,刺入了他們的后背。

  兩個當場慘叫倒地,僅存的一個臨死前狂吼一聲,拋出短刀,正中偷襲者的咽喉,算是拉了一個墊背的。

  不過片刻廝殺,雙方的死傷皆已突破了個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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