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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飛鏢傳書

  不過喬婠一介女流,又是如何看出這個陣法的?

  想到這里,王政不由看了她一眼,此時帶著頭盔的喬婠依舊坐正在自己位子上一言不發,這個場合自不便細細詢問,王政轉念一想,周暉如果僅僅是為了編一個舞蹈,他會花這么大力氣去與諸參謀變化古法嗎?

  按喬婠所言,這八陣舞除去了舞蹈的動作,其實是可以用在戰陣上的,周暉厲兵秣馬,枕戈待旦,連樂舞也改成軍列,看起來也是和那賀宏一樣,雖為文吏卻頗為喜好軍事啊?

  只不過...王政又細看了會陣舞,暗自搖了搖頭,要說這陣勢章法倒是有的,不過實在有些太過花哨,恐怕不會很實用。

  同為廬江周尚出身,這周暉年紀比周瑜還長幾歲,父親更是三公級別的重臣,按道理不缺機會,若是真有能力,也不至于會在歷史上查無此人了。

  當然,事實無絕對,王政看了看另一邊的周暉,周暉仍是帶著得意的神情。這支樂舞隊訓練得已經極為純熟了,他們刀來槍往,揮盾阻隔,腳下又忽進忽退,動作雖快,身形卻全無滯澀,連衣服都不碰一碰。

  周暉見王政看向他,頗為自得地道:“王州牧,你久經沙場,這八陣舞可入的眼?”

  “頗有玄奧之處。”王政客套了句,又欣然問道:“周縣君,不知這八陣圖是否可用到實戰?”

  王政說這話已帶有試探之意,周暉并沒發現王政的用意,他將酒杯往案上一擱,笑道:“王州牧果然神目如電,我將這套古陣法重現人世,變化八陣舞,本意正是要用到戰陣上,編成樂舞實是為了讓人看得清楚些,王州牧你看。”

  他拍了拍手,那舞隊一下按盔纓分成了黑白兩組,黑組圍成一個圓陣,白組則排成了軍中慣用的沖鋒陣模樣,隨著大鼓一擊,那圍成沖鋒陣模樣的白組像一柄尖刀般沖了過去,直插入圓陣中。

  這圓陣約略有些像常用的方圓陣,但是靈活性卻不可同日而語,沖鋒陣一進來,圓陣中突然疾分疾合,每沖進一個白纓武士,圓陣便像磨盤一樣轉動,兩隊雖然人數相同,但是圓陣隱隱卻有包羅萬象,無窮無盡的氣象,白纓武士的陣形登時被絞得七零八落,一個個被推出陣形。隨著圓陣的絞動,還在慢慢向前,只不過短短一瞬,白纓武士像是被圓陣吞沒過一次一樣。

  王政登時暗吃一驚,邊上王熊更是“咦”了一聲,一下站了起來。

  周暉笑道:“王州牧,你以為如何?”

  王政默然了片刻,心想卻是自家小覷了古人的智慧,這八陣圖竟然神奇至斯,實在是沒想到。

  當然真正到了兩軍對壘時,參戰人數一多起來,自然不可能還像這舞隊這般指揮如意,但自家天軍卻是例外,若是這陣法當真有效,幾千人只要能保持陣型,要擋住數倍的敵人也不在話下!

  自穿越以來,王政見過的戰陣其實也不少了,雖然名目頗多,其實都相當簡單,尤其是真正沖鋒時,即便是自家的天軍尚且會亂,大部分情況下還是用在駐營上和千人左右的小規模戰役。

  而這八陣圖雖然變化繁復,但只是變化隊形,并不要求單兵之間默契無間,比其他幾個陣法其實容易多了,這已與過去的陣法完全不一樣,可說是一種完全新穎的陣勢了。

  正在暗自思忖之間,周暉又道:“王州牧,你若對這八陣圖感興趣,宴后吾讓人送上一本副冊,州牧乃是當世名將,正好幫忙看看陣中有何可以改進的地方。”

  王政登時對周暉大生好感,這小伙子這般知情識趣,不錯啊,便笑吟吟道:“這陣法見所未見,本將的確頗有興趣,如此多謝了。”

  周暉笑道:“大敵當前,自當上下齊心,共除逆賊。這八陣圖雖未完備,但上次孫策軍攻來,已然建功,還望能在王州牧手下發揚光大,一放異彩。”

  這八陣圖已對孫策軍用過了?王政訝然問道:“周縣君言下之意,竟是之前曾出動出擊,與敵軍野戰過?”

  “不錯。”周暉道:“當時有一路孫策軍大概兩千人馬,想要繞道腹部突襲我舒縣南門,吾事先收到情報,便在城外一處山谷安排人馬以兩個八陣圖夾擊,賊人抵擋不住咱們縣尉的猛攻,丟盔卸甲倉皇而逃,哈哈。”

  這時陶澤也一下站了起來,向周暉行了一禮道:“都是縣君指揮有方,末將豈敢冒功。”

  才兩千孫策軍啊...

  而且還是占了地形的優勢,其實也不算什么,尤其是周暉雖然說了敵人的數目,卻沒說自己派了多少兵馬,恐怕也不是以少勝多,否則便是他能沉穩不提,麾下的這些粗人早就吹起來了吧。

  不過不管如何,在揚州軍里能出一個野戰打贏孫策軍的也算不容易了。

  回到使館后,王政讓王熊和幾個親兵各自回防休息,隨后回到室內將周暉送來的那本《八陣圖譜》取了出來準備翻看,結果第一頁又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篆書,沒看一會只覺頭昏眼花,只想倒頭就睡,不由暗自苦笑。

  算了,還是等回去后讓奉孝去看吧。

  他將書放在一邊,拉了拉門邊的喚人鈴,叫人弄點冷水來,想洗把臉清醒一下,不久之后,門上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王政只道是送冷水的來了,便隨口道:“進來吧。”

  門開了,進來的卻并不是使館的下人,王政定睛一看,居然是喬婠,登時一怔,側目問道:“有事嗎?”

  一邊說著一邊微帶警惕地上下打量著喬婠,見她似乎沒有攜帶那柄長刀,不由微微放下心來。

  喬婠走到王政跟前,行了一禮,隨后遲疑了片刻,方才道:“王州牧,之前誤信人言,多有得罪,承蒙你海量汪涵,不殺之恩,不過有件事...”

  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王政眉頭一皺,擺手道:“喬姑娘,你雖是女流,卻也和本將一樣乃是武人,有話直言便是,爽利一些。”

  聽到這話,喬婠道:“既如此,那么想請問一下王州牧,可否放我離開?”

  “放你離開?”

  聽到這話,王政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你帶著皖城百姓半道伏擊本將,雖無造成我麾下兒郎死傷,卻也耽誤了軍情,其他人尚且要在我軍中服役五年方才贖罪,你這首領...嘿,你且說說,可能這般輕易離開?”

  喬婠心中一急,聲音登時便高了幾度:“那你要如何才肯放我走?我妹妹如今下落不明,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她又沒有自保能力,我實在有些擔心。”

  “既然如此擔心。”王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道:“為何這一路上不曾嘗試逃走?”

  “何必明知故問?”喬婠道:“我若一走了之,焉知你不會遷怒那些鄉親們?”

  “喬姑娘倒是很講義氣啊。”王政笑道:“不過如今整個揚州都陷于戰火,何等紛亂,你要尋你妹妹,就憑你和你家婢女兩人恐怕也極難尋得,武藝再強在尋人上面也沒什么用處,還不如留在我軍中,若是立下軍功,本將不僅會放你能開,甚至還能在尋找令妹上,助你一臂之力。”

  這話說的有理,喬婠沉默了片刻,又道:“那你讓我去軍營住吧,你放心,未得你的允諾,我不會逃走的。”

  “為何要去軍營?“

  王政訝然道:“軍營可沒這使館住的舒坦啊?”

  “正是因為此地養尊處優,我才住不下去。”喬婠搖了搖頭:“鄉親們都是受我連累才陷入你的軍中,他們都和你的兵卒住在軍營里,我主仆二人卻在這里錦衣軟臥,實在心有不安。”

  聽王政一怔,神情旋即肅然起來,沉吟了好一會兒,突然對喬婠拱手道:

  “你這話提醒本將了,卻是我忽略了此節。”

  迎著喬婠疑惑不解的眼神,王政解釋道:“若是其他時候倒是無妨,如今大戰在即,本該身先士卒,與士卒同甘共苦才是,其實入城時我就該想到這一點的,這使館既然住不下這么多人,咱們原也該去軍營住才是!”

  “分割兩地,縱然兄弟們不多想,也要與我們隔了一層。兵法有云,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軍心如一,方能百戰百勝。”

  “喬姑娘,明日我便讓人去和那周暉告謝,咱們所有人都住到軍營里去!”

  王政這番話講完,這次換喬婠發呆了。

  同樣的一件事情,王政的視角以及出發點卻和她完全不同,喬婠更多是因為道德上的歉疚,而王政卻想到了軍心士氣上去了,不僅想到了還要身體力行,這就極為難得了。

  起碼她的父親,那位上將軍喬蕤便未必能做到這一點,同甘共苦,說起來容易,對一個高位者而言,卻何其之難?

  尤其是喬婠還不知道,王政本身乃是具有系統這樣的大殺器,對于他而言,所謂的軍心士氣,做了或許能增加幾分,但是不做其實影響并不算大。

  “他能這般年紀就成就基業,的確不是一般人物。”不知為何,她內心里對王政的看法,慢慢有所轉變了。

  “既如此,便多謝州牧了。”喬婠又行了一禮,突然像想起什么,低聲道:“王州牧,你真的是來為揚州平亂的嗎?”

  王政心里動了一下,凝視著喬婠紗笠后的那雙眼眸,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原本親赴揚州,的確只為盡盟友之義,就這么簡單。”

  原本...

  喬婠默默咀嚼了片刻,又道:“言外之意,是州牧現在的心意不同了”

  王政笑而不答,只是擺手道:“喬姑娘,夜已深了,男女有別,你去歇息吧。”

  喬婠深深看了王政一眼,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這時送冷水來的下人也進來了,王政讓他把銅盆放在桌上,關上門,把臉探進水里,感受著清澈的涼爽,浸透在水中的臉龐浮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一個世家的女流之輩都覺得我這次來揚州的目的不單純啊...

  嘿,果然是好人難做啊。

  只是,袁公路啊袁公路,你辜負了本將難得的善意和厚道啊,既然如此,來日就不要怪我了。

  他抬起了頭,擦干了臉,剛把毛巾放回盆里,眸中突然厲芒爍閃!

  有人進入了這個庭院!

  還刻意收斂了聲息!

  雖然系統面框上只顯示了力、敏、智、魅四大基本屬性,可其實王政在很多地方都已達到了超凡的層次,比如隨著敏捷的再次拔高,他如今也生出了莫名的靈覺,哪怕沒有聽到什么動靜,一旦有人靠近到一定距離,便會被王政立時發覺。

  不告而入必非善類!

  對方尚未靠近房間,王政已猛地彎腰俯身,左手在地上一按,人幾乎貼著地板翻了一個跟斗,就在這一翻身間,右手已取出了懸掛在墻壁上的乘勝萬里伏。

  “嗤”!

  “鏘”!

  一輕一重的聲音先后響起,卻是在王政將神劍從鞘中拔出的同時間,亦有一支飛鏢穿透窗戶飛入屋內,隨后穩穩地釘在床柱上。

  看到飛鏢刻中的位置,王政先是一怔,旋即微微松了口氣。

  這地方離他方才站著的位置距離頗遠,哪怕王政毫無發覺站著不動也是絕不可能被刺中的...

  那么方才屋外的陌生人便不可能是刺客了。

  開玩笑,敵人總不至于會派一個和他一般在遠程能力上糟糕的人來行刺吧?

  耳中隱約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王政立刻將神劍重新入鞘,踱步到身后的窗邊一把推開,顧盼四周放眼望去。

  一輪明月掛在天際,如水的月色下,窗外什么都沒有,空蕩蕩的,但王政已知道,有人悄然而來,卻又匆匆離去。

  這是哪家勢力派來的?

  到底是什么意思?

  佇立窗漏下思索了好一會,王政再度關上窗,又看了眼那支扎在床案上的飛鏢,突然劍眉一挑,卻是細看之下,發現那把飛鏢上面還綁著一塊小小的羊皮紙。

  他踱步上前,拔出飛鏢,打開一看,卻見羊皮紙上只寫了三個字。

  “苦竹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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