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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來如雷霆收震怒(5K)

  由于黃忠部遭到了孫策軍的伏擊,王政因此心疑陳皎,他本也和許多天軍一般同樣對這江河之上都有顧慮,便抱著“有殺錯無放過”的心里,直接便將陳皎親手擊殺。

  這等不教而誅的事情自然不妥,所以令親兵清理了陳皎的尸首后,這件事在后世史書上,卻留下了另外的一筆。

  漢末帝建安元年,孫策率眾拔起丹陽,欲擊袁術,大破揚州軍于襄安,兵鋒之盛,舉州懾伏,人人惴恐,時謀士楊弘獻計請使太祖,術曰:“可行矣!”遂遣使徐州,太祖曰:“吾聞孫氏仕陽翟侯至兩代矣,未嘗盡忠,今暴不臣,此逆無道者,當伐之。”于是率虎賁五千南渡江淮,另遣大將吳勝凡萬余兵,軍豫州。

  行至平阿,聞策軍已圍臨湖近月,太祖曰:“友軍益危,如何處之?”水軍校尉陳皎答曰:“兵貴神速,樓船多載輜重,難以趣利,且彼聞之,必為備;不如留輜重,輕兵兼道以艑船出,掩其不料。”太祖遂行,密遣黃忠引兵先行,直抵臨湖,于成德之東突遇策卒,惶怖合戰,大破之,斬敵將蔣欽及丹陽精卒以下。

  聞此捷報,太祖置酒群臣,通宵高會,陳皎因醉不慎落水,尋者交錯三日無果,太祖哀甚,謂眾人曰:“諸君之中,皎最善水也,政本欲以大事屬之,不料善水者溺水夭折,此誠命也!”謚曰芍侯。子奕嗣。

  《楚傳》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紀》

  五月底的最后一天,王政的船隊也駛到了孫策軍欲要建堤的位置,似乎是因為黃忠部在前面趟路的原因,他們這一路上倒是風平浪靜,平安無事。

  不過當王政走到甲板上時,仰頭看天,便見蒼穹如蓋,濃云密布,登時劍眉微皺。

  看這天色,是要下雨了?

  夏季本就是多雨季節,尤其是江東地區,基本每隔五六天就要下一場雨的,也不知是否黃天庇佑,自大軍出發至今,遇見的一直都是晴天,其實已算很難得了。

  不過黃天的面子終究不是無止境的,這場欲來的夏雨王政不免多了幾分憂慮,要是在雨天遇到了孫策軍的伏擊,來一場水戰,那該怎么辦?

  想到這里,王政當即命令親兵發出旗語,要各船小心防備,尤其是留意水面,以及船底的動靜。

  畢竟其他方面王政都毫無畏懼,孫策軍若要完接舷戰,他的船只可都是樓船,率領的人馬更是天誅營和天軍的系統兵。

  遠戰就更不怕了,這兩千人馬里可有近五百的遠程部隊,其中不僅有二階的青州步弓,還有三階百步狙擊。

  王政唯一擔心的,就是按黃忠派人傳來的消息,敵人可是會玩鑿船的,雖然想要鑿穿樓船的難度遠過于艑船,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直到時近午時,雨卻還沒有降下,卻是先起風了,嗚嗚地刮著,倒是讓船隊速度一下又快了許多。

  照此看來,晚上應該便能抵達合肥城了。

  那便是代表著不久之后便要真正有一場大戰了!

  消息傳開,士卒們反而士氣大振,不待將官下令,船隊風帆都扯足了,槳手也都使勁在劃,對于天軍這樣的一支常勝軍隊,所謂的孫策軍并不可怕,只要早一天回歸到那讓人心安的陸地上,便是最值得開心的事情。

  豈止是他們,船每向南行進一程,王政的心里也更增篤定,這時他也看到了河堤,自然和黃忠一樣,瞬間反應過來。

  原來所謂的設伏其實是一場遭遇戰,孫策軍的確是知道了徐州軍南下揚州的消息,卻反而不清楚中間的分兵之事,陳皎...

  死的的確有些冤枉啊!

  不過王政卻無任何后悔之意,他的“先知”本就來源于后世的歷史,又不是真正的事前諸葛亮,后知五百年,當日的他既然不知道此事,那么便寧可殺錯,絕不留下隱患。

  到了下午,風愈發起勁了,天色越發昏暗,便見十余艘樓船俱都拉滿了帆,幾乎像貼著水面在飛一般,王政在船頭凝視著前方,這時親兵過來道:“將軍,兒郎們都已準備好了。”

  此時已快接近合肥城旁的港口了,碰見敵人的可能性也愈發大了,說不定天軍一下船便馬上要投入戰斗,故此王政已提前令人用旗語通知各部,除了舵手和劃槳的士卒外,其他人悉數來到甲板,備齊刀槍,做好戰斗的準備。

  王政聞言點了點頭:“傳令下去,保持目前的速度,不要亂了陣形。”

  雖是初次指揮水戰,不過兵法上的很多道理卻是水陸共通,行軍時,即使不能保持嚴謹的陣形,也必要有一個陣形之勢,這樣一旦受到攻擊,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布陣,不至于混亂成一片,這樣一旦受到攻擊,也可用最快的速度布陣,不至于混亂一片。

  當然,現在船隊的行航速極快,以天軍目前的經驗不足,要保持一個標準的箭失陣型肯定是不行的,但陣型做不到卻可勉強保持一個緊密的陣勢,這樣在遇襲時總比一盤散沙更能迅速組織起來。

  想到這里,王政暗自苦笑一聲,殺了陳皎之后,卻是無人可用,黃忠又派了出去,其他如徐方于禁這樣的大將這次又沒同行,于是后面的船隊指揮他只能親自來做了。

  這是不是也算是另一種自討苦吃?

  思忖之間,天越來越暗了,現在按理離天黑還有好些時間,可是因為天空中密布陰云,幾乎已同黃昏來臨,風勢催動水流,船隊的去勢在不經意間越發勐烈,幾乎所有的樓船到來到了最高速度,于是船只之間速度的差別也體現出來了,包括王政的座艦“滅吳號”在內的新興樓船悉數到了最前,而一些由徐州老船或者民船改裝而成的樓船卻越拖越后...

  徐州軍的整個陣形開始愈發拉長...

  察覺到這一點的王政心中一凜,立刻吩咐左右:“發出信號,讓諸部注意,尤其是王熊部的船只,不要行得太快了。”

  “喏!”

  親兵答應一聲,因為天色越來越暗,旗語已不合適,便上了高處改用燈語,由于系統之故,加上王政本就極為注重紀律這塊,在令行禁止這塊,天軍一直做的不錯,天軍水師雖是初建,旗語燈語之類的卻已是普及開了,起碼將官這一層級已做到了人人皆知。

  卻見滅吳號這邊燈火有節奏地明暗幾次后,前方的王熊坐船上卻也回應了一串燈語,王政眼力過人,沒在高出卻也看個分明,登時心中一凜。

  閃了三下,這是警戒的意思...

  難道是前面出現了什么異變?

  王政三步并作兩步,立刻上了船頂,卻見此時親兵已遞來了一封箭書,迎上來道:“將軍,王都尉傳信說,據探路的哨船士卒報告,前方傳來疑似兩軍廝殺聲!”

  廝殺聲?

  王政劍眉一挑,此時他們所在的位置離合肥城已很近了,但是孫策軍目前連臨湖都沒攻破啊,難道合肥如今也有了敵情?

  抑或是...黃忠的先鋒部隊和孫策埋伏的軍隊交戰?

  也不可能!

  這都幾日功夫了,若是黃忠被敵人阻截上不了岸,必會提前后撤,否則到了今時今日,恐怕早已水糧耗盡不戰自潰了。

  不管怎樣,交戰兩方必有一方是敵非友,想到這里,王政立刻喝道:“令王熊等部降速,再傳令兩翼圍繞滅吳號將陣勢變成方圓陣!”

  “喏!”

  如果按最壞的情形,真的是合肥也遭到了敵人的攻城,那么此時的交戰方便是孫策軍和揚州的潰兵,他們正選擇從水路逃生,既然如此,王政當然要救下這批人了,一方面是將這群殘余兵卒收攏,另一方面更能通過這群敗卒了解到目前的廬江占據,方圓陣是最適合防守的陣型,可以做到攔截孫策軍的追擊。

  變為方圓陣后,船隊速度集體減慢了,各船上都發出了一陣喧嘩,所有人都清楚了情形有異,王政顧盼左右,發現不少士卒都開始握緊的武器,明顯有些緊張,不過總算沒露出驚慌害怕。

  這已算不錯了,畢竟船上包括王政在內的大部分人都從未經歷過水戰。

  風已越來越大,河面上霧氣漸起,昭示著暴雨終將抵至!

  船隊雖然減速,但速度依然很快。又行了一程,此時連在中心位置的王政也可以隱隱聽得前面的廝殺聲了,神情不由愈發肅然。

  因為那個位置已是他們目前所在河道與巢湖支流的交界口了!

  而合肥城正是在這交界口上游不足百里的位置!

  一旁的親兵忍不住低聲道:“將軍,難道合肥已經失守了?”

  “若真是如此,咱們接下來可就...”

  王政明白親兵的意思,孫策乃是知兵之人,不可能在未攻陷臨湖,甚至臨湖西面舒城的情況下去打合肥,而若是這三座城池皆已失守的情況下,他們這一路兵馬便成了孤軍深入,不僅完全失去了地利,除非原路折返先退回成德,否則一旦交戰,附近直接找不到任何一處的補給點!

  即便這十幾艘樓船上有小半載了輜重,也撐不了多久的!

  他先不回答,只是凝神細聽了會,突然神情一動,旋即擺手笑道:“合肥沒有失守!”

  “將軍怎知...”

  王政斬釘截鐵地道:“合肥乃是大城,守軍起碼有四五千人,孫策軍不可能一戰而下,若按時間推算,孫策軍真要攻打合肥,黃忠部上岸時必逢其會,豈會坐視不理,又不派人通知我們?”

  “若是加上黃忠的三千人馬,孫策軍想要攻破合肥又需要多少人馬?便是攻破了,其他人本將不知,以漢升之能,必可殺出重圍,而若孫策軍若是追擊,沒個幾千人馬豈能留住他?”

  “這交戰之聲,最多不過兩三千人,或許是合肥港口的守卒和小股孫策軍發生的沖突!”

  原本的三國歷史上,孫權固然是留下了五擊合肥不下的“孫十萬”笑談,可那會的合肥是作為魏國阻擋東吳北上的兩大戰略要地之一(另一個是襄樊),地位遠非現在可比,守將更是安排了張遼、樂進、李典這樣的豪華陣容啊。

  當然,即便如此,也的確是孫權在軍事上和他那短命老哥孫策差了太遠了。

  若是孫策活到三國鼎立時期去打合肥,還會友情主推張遼登上武廟嗎,誰也不知道。

  而要是現在袁術治下的合肥,又能擋住孫策的鐵騎劍鋒嗎?

  王政心里有些沒底,他知道黃忠的能耐,可黃忠便是入了合肥畢竟還是客軍,要是合肥的守將太過無能,再加上孫策的手段本事...

  這時從前面突然又傳來了幾下燈語,高處立刻傳來一陣疾呼:“將軍!”

  “王校尉已要和敵人接戰了!”

  “敵人是不是孫策軍?”王政立刻問道,旋即自己先搖了搖頭,燈語可說不了敵人的身份,便道:“立刻傳令,讓所有人準備戰斗!”

  熊的船已經減慢,后面的船只正不斷靠攏,此時喊殺聲越發響亮,直上云霄,證明王熊也開始加入了戰團,王政顧盼周圍,這里正是兩條河流的交界口,極為開闊,倒是一個絕佳的水上戰場。

  便在此時,前方突然又爆發出一陣殺喊聲!

  王政心中一驚,抬目望去,卻見此時霧氣翻騰,雨水縱橫,加上天色昏暗,竟是連他這等非人的體質也看不清楚什么,只能暗自焦急地聽著殺喊聲漸漸輕了,卻不知道到底誰勝誰負。

  突然間,天地間焦雷滾過,旋即一道閃電在頭頂劃過,像是一下將那漆黑的畫卷劃破一角,借著這光,王政終于看清了前方。

  便在王熊座船前后,露出了七八艘船。

  前方自然是敵人了,大約七八艘,后面則是兩艘看旗號正是屬于揚州軍的船只,它們同樣也是樓船,和天軍的樓船體積相彷,王政一番推算,估摸就是全部載人恐怕也不過三四百數,心頭登時一沉。

  兩艘...七八艘...

  那就是揚州的敗卒連一千人都不到,難道這就是合肥城最后剩下的兵馬?

  而孫策軍卻有兩千以上,追擊的都這么多了,那孫策這一次到底帶了多少人來?

  心念急轉之間,卻已無暇多想,首要之事,便是一定要救下這些敗卒,搞清楚目前的情勢到底如何!

  此時天軍的十數艘樓船陣形已經布成,下一步,便要看能否擋得住孫策軍的攻擊了,王政當即下令:“快,全軍上前接應!”

  這時親兵忽然叫道:“將軍,你看!”

  卻見沖在最前的王熊樓船,此時讓過那兩艘揚州船,擋在陣勢的最前方,敵眾我寡之下,王熊的船本也在徐徐后退,卻是突然發出了一陣大呼,旋即整艘船在水面上原地打轉起來。

  那自然不是因為所謂的風勢水流了,王政定睛一瞧,便發現船周圍水面上,突然冒出來無數人頭,那些孫策軍只有頭冒出水面,手中拿著一些兵器,同時間,前方亦有幾條孫策軍的戰船急速向著王熊靠近!

  這是想兩面齊攻先消滅一船...不,甚至是奪一條船,給我一個下馬威啊?

  好膽!

  王政心中殺意翻涌,怎可讓敵人在自家眼皮子底下這般放肆,便是一聲厲喝:“咱們先沖上去,救下王熊!”

  一旁親兵登時一怔:“將軍乃千金之軀,怎可自陷險地,還是讓其他船只上去救吧?”

  “咱們距離不遠,滅吳號速度最快,”王政仰天大笑道:“爾等可看到了,這既是所謂的接舷,既如此,本將自然要親做表率!”

  “先登、陷陣、沖鋒、往日每一場初戰,本將身前士卒,必大勝而歸!”

  “這一次水軍初戰...”他顧盼左右,一字一頓地道:“亦絕不會例外!”

  這番話說的氣沖云霄,直讓周圍所有人同時熱血沸騰,面色激動起來,親兵更是帶頭吼道:“如將軍言!”

  緊接著周圍同時爆發出無數的吼叫,聲音有高有低,有的嘶啞,有的響亮,匯合成一道宏大的樂章,山鳴谷應,響徹天地。

  “如將軍言!”

  此時天空又是一陣焦雷炸起,王政只覺心頭像有一團火燃起,當即拔劍出鞘,鏗鏘聲中,劍指長天,顧盼生威:“此為何音?”

  這一幕讓不少人想起了臨淄舊事,登時齊聲吶喊:“此乃黃天為將軍助威之鼓!”

  “好!”

  王政頷首,長劍橫立,遙指前方:“殺!”

  “殺!”

  一聲令下,“滅吳號”頃刻間速度加快,不過轉眼已靠近了王熊的座船,相接處不過兩丈之遙,王政甚至都能看到那些孫策軍的眼鼻了,同時間另外幾艘孫策船也已迅速靠近。

  此時天軍們紛紛開始鋪設跳板,那些登上船的孫策軍也知道一旦讓天軍兩船相連,他們目前在王熊船上的人數優勢便不存在了,幾個離跳板近的孫策軍忽然同時轉過身,齊齊用力,只聽“嘩”的一聲,幾條剛搭上對船的跳板被直接推落。

  親兵怒道:“他媽的,再鋪!”

  王政卻等不及了。

  他此時也看清楚了,甲板上天軍已落入了圍攻的境地,怎肯繼續等待,兩丈的距離雖遠,對他卻并非什么天大難事,心一發狠,當即虎步踏前,一聲暴喝,勐地一躍而起!

  又是一道閃電照亮天地,讓敵我雙方無數人清楚地看著王政如同一頭大鳥般掠過半空,無不瞧得張大了眼合不攏嘴。

  天軍驚訝之后立刻驚呼出聲,糟了,將軍怎地一個人先過去了!

  而孫策軍這邊卻是還沒回過神時,已見一道青光凌空而降,恍如雷霆震怒,噼將而下!

  《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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