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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可有良策

  幾乎同一時間,襄賁、即慮相繼失守。

  尤其是取慮。

  便如王政之前令潘璋鎮守即丘一般,作為直接面對彭城國的下邳第一縣,劉備也一直有駐扎重兵,其中更有一千丹陽精銳,

  即便是在袁術軍兵臨下邳時,也不曾調離,便是為了防備西面可能出現的襲擊。

  結果卻在徐方蓄勢已久的攻擊下,五日內城破不說,更是兵敗如山倒。

  即便縣君壯士斷腕,在城墻告破前便和縣尉率著剩余兵卒沖出重圍,卻被早有準備的徐方帶軍追逐半日,殺傷無數。

  而在兩個首領先后被青州步弓趁機射殺后,沒了領導的敗軍東北南北到處亂竄,跑得一盤散沙,滿山遍野,徹底失去了建制。

  便有少部分漏網之魚僥幸逃出,往下邳方向跑的被王政所派出的哨騎剿殺,要么就是心慌之下加上別無選擇,反而往不往下邳跑,反而往彭城跑,又被天軍盡數俘虜。

  輝煌的大勝之下,徐方卻不敢稍作耽擱,來不及慶功,只是稍作整段,便在取慮城破當晚再次大軍悉起,向著下邳趕去。

  取慮便是后世天朝的蘇省睢凌,距離下邳接近兩百里左右,徐方大軍星夜疾馳,兩日急行軍之下,將將趕到了下邳城外。

  此時,正是王政與張飛激斗后的第三日。

  自有本部人馬引彭城士卒屯營,徐方徑自往帥帳走去。

  一入帳內,簌簌盔甲聲中,徐方躬身請罪:“末將馳援不及,請將軍責罰!”

  他早在十日前便曾傳信已至取慮,卻耽擱了時日才抵達下邳,這自然是取慮的守軍數量和頑強程度,俱都超出了徐方原本的意料,更在第一日進攻受阻后便做了抉擇,不一味強攻,反而先部下包圍圈,同時令快馬奔會彭城,調來大量器械。

  雖然徐方自認自家的選擇是對的,卻還是選擇先告罪,而非解釋。

  王政打眼望去,多日不見,少年精神依舊振奮,卻難蓋風塵仆仆,更有汗水縱橫溜淌,一張本是俊俏的臉上此時一道黑、一道灰,再難見平日風雅倜儻。

  “難得啊。”王政笑道:“自咱們起事以來,已是許久沒見你有這般狼狽的時候了。”

  “可是一路急行來的?”他看著徐方,溫言道:“累壞了吧?”

  王政上一句話讓徐方心中一暖,難得放下拘謹,灑然一笑:“辛苦不怕,起碼比以前鉆林如山要好多了。”

  “那會尋路引獸,辛苦不說...嘿,還時刻要提心吊膽!”

  “哈哈。”王政大笑之后,方才問道:“可是路上遇見阻礙了?”

  “那倒不是。”提及正事,徐方先是恭恭敬敬行過禮,旋即才解釋道:“末將猜到取慮作為下邳西面門戶,守軍必然不少,卻沒料到,袁軍都要打到劉備大本營了,他卻忍耐的住,不僅未曾調兵,似乎還增援了!”

  “取慮守軍比之前探馬所說的多了不少,末將從彭城出發,一路掩埋聲息,本欲趁夜突襲,卻不料守將早有準備。”說到這里,徐方頓了頓,拱手道:“恰逢此時末將也聽聞下邳一戰,袁軍大敗,想著將軍應不會在敵人氣勢正盛時選擇強攻,必會先緩幾日,等其他人馬悉數到齊,再起戰事!”

  “故,末將自作主張,先選擇將取慮重重包圍,隨后借助器械之力,準備充足之下,方才開始攻城,這便耽擱了好幾日。”

  這樣啊。

  “你的應對沒問題。”王政頷首,又問:“那此次攻取慮,傷亡可重?”

  “將軍放心。”徐方笑道:“為一小城,耽擱了這么久已是不該,若還傷亡慘重,豈不顯得末將太過無能?”

  “那便好。”

  王政笑了笑,也是啊。

  治軍知道,徐方學自于禁,以嚴謹持重為主,限于經驗年齡,戰陣,操練上尚有遜色,但若論真實的戰斗力上,便是拋開系統兵的緣故,王政也相信,若是此時讓徐方和于禁各練兵一年,沙場交戰,未知鹿死誰手。

  這是因為在得人心上,徐方明顯較于禁更好些。

  于禁威嚴更甚,徐方卻是恩威并施,觸及軍令軍紀時自然是不容置喙,可日常之時,乃至領軍出戰,他卻甚為愛惜部下,與士卒同甘共苦,有時候夸張到大善近偽,若逢缺糧乏水之時,士卒不飲,他不近水,士卒不食,他便餓著肚子。

  反正王政自問做不到這樣。

  “對了。”

  這時,徐方主動問道:“袁軍無用,兵多將廣之下竟一戰而潰,自家無用,卻壞了將軍的大計,如今彼等逃亡,如今便成了咱們和劉備軍正面相抗了,該如何克此強敵?”

  “我正要與你講起。”

  試過張翼德的水準后,王政便率領大軍在下邳城外十里扎下營盤,按兵不動,等待徐方來援的同時,他也曾仔細考慮過,通過進一步地分析敵我,最終還是總結五個字。

  王政長身而起,喚徐方一同緩步走近壁前,沉聲說道:“劉備必逐之于外,所以這一戰,決計要勝,但咱們的敵人并不止他一個,要勝,卻也絕不可落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勝!”

  “對方據城而守,已是得了地利,咱們趁其大戰之后,多有消耗之時突襲包圍,算是得了天時,兵法三要,如今咱們和劉備各得其一。”

  聞言,徐方若有所思:“先賢孫臏曾言,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不得,雖勝有殃。”

  “將軍既不愿慘勝,那么地利給劉備便也罷了,人和卻絕不可再拱手!”

  “不錯。”王政道:“大勝之下,如今下邳城內可謂三軍一心,士氣鼎盛,若不先攻其心,挫其勢,這戰便不能打!”

  “所謂孤城不可守!”

  王政指了地圖某處道:“故此,本將的計劃,便是擺明車馬,大張旗鼓,兵臨城下弄出準備攻城的樣子,目的便是要他們備戰,甚至堅守不住,即可!”

  “然則,將軍欲攻何處?”

  “嘿,昔日劉備的老祖宗不是讓項羽陷入四面楚歌嗎?”王政笑道:“如今正要一報還一報!”

  “北面郯城已入我手,西面襄賁,諸城,想必也擋不住于禁那一路的兵鋒,如今取慮亦告陷落...”說著,王政戟指地圖,重重一點:“你可知吳勝去哪里了?”

  “下相?”徐方一怔:“若是此城再次陷落,下邳的確會成為一座孤城,只是...”

  看了眼王政,徐方遲疑地道:“咱們如今的兵馬,做不到合攏圍死下邳,劉備若派哨騎,咱們擋不住,既如此,便難以奇襲,而下相一旦發生戰事,劉備亦必要去馳援。”

  “好辦。”王政自信地道:“咱們兵馬不動,劉備便不敢動!”

  “他若敢動,本將立刻便猛攻下邳!”

  “咱們兵馬不動?”徐方一怔:“那吳勝如何去取下相?難道靠縱橫之術?”

  他難以置信,這才多久沒見,難道那吳呆子便脫胎換骨,成了禰衡那般的雄辯之士?

  “不然。”王政笑道:“咱們的兵馬不動,不代表吳勝便沒有人馬可用了啊。”

  徐方愈發疑惑了。

  凝視著王政好一會兒,徐方腦中靈光一閃,卻還有些不確定的問:“將軍是說袁軍的潰卒?”

  王政頷首。

  “潰卒四散而逃,咱們又不熟袁軍建制,如何招之?”徐方沉吟了會,問。

  “說來正巧,本將來下邳前,正好遇亦故人,正是袁軍中一校尉。”王政笑道:“逃往揚州方向的袁軍雖是無奈,那些散在下邳周遭,乃至往北面逃竄的,此人卻可聚攏。”

  徐方還有疑惑:“大敗之下,士氣崩潰,此時恐多厭戰,懼戰,更是聞劉備之名便要喪膽,尚堪一用?”

  “失敗自然令人厭惡,懼怕,卻也同樣會讓人感到恥辱,生出仇恨!”王政正色道:“敗軍之將,亦可用之,若能令其知恥甚與厭戰,便可勇敢強過懼怕!”

  “不要因一戰便徹底輕看袁術的軍隊,那些人也都是有血性的大漢男兒。”

  見徐方還有疑慮,王政笑了笑道:“你部能及時趕到,很好,取慮可留了人?”

  “為策萬全,末將留了一千守軍。”

  “不夠。”王政搖了搖頭:“立刻傳信張昭,再調派人手前駐。”

  “對了,取慮為我軍攻克的消息,我料劉備很快便會知曉。你說他會做出何種反應?”

  “袁軍那幾萬人終于不是擺設,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正說著,親兵入帳通傳:“報,哨騎提前來報,于少校率領六千人馬已至三十里外。”

  聞言,王政一怔,下意識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我沒吩咐他來下邳啊,怎么自作主張跑來了?

  旋即便恍然大悟,這是擔心我孤軍不夠,主動來給我加人馬啊。

  不過即便如此,若換成其他上位者,此時必有些矛盾。

  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就和什么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一樣,都是說說罷了,真干出這種事的臣子,既沒幾個君主能容忍,更大抵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而且,此例一開,其無后乎?

  也虧得王政有系統托底,既不擔心于禁的忠心問題,也不擔心其他人學他。

  括弧,是入系統的人學他。

  若是不入系統敢這般擅自主張,王政也要開始考慮后果了。

  他看向徐方,見其也面露欣喜,似為久別重逢高興時,不由笑著打趣道:

  “倒是巧了,你們師徒這是前后腳啊。”

  自于禁入天軍來,徐方和其相交甚密,更是受益匪淺,哪怕之前于禁官職低于其時,徐方亦很是恭敬,故軍中時有人言,于禁是徐方的師父云云。

  王政揮了揮手:“正好,等會你二人去熟悉下邳周圍的地形,做好攻城準備。”

  “喏!”

  下邳,郡府。

  待堂上眾人看畢情報,即便是平日難見喜怒的關羽,亦不由皺起了眉頭。

  “取慮竟也失守了。”望向劉備,關羽沉聲道:“大哥,如今局面,不容樂觀啊。”

  張飛更想到了另一層:“西面的彭城國既出兵了,那咱們北面的瑯琊...”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竊竊私語,面露憂色。

  劉備對此事的戰局也頗為憂心,只是作為州牧卻要先勸慰他人。

  “諸君不必焦躁。”他勉強笑了笑道:“早在幾日前,備已修書一封,遣快馬送去北海,詳細講了如今局勢,更請求孔相國出兵來援。”

  “想來,不日便至。”

  孔融?

  這個鼎鼎有名的人物卻不能讓場上的氣氛轉變,畢竟無論是去過北海的關羽,張飛,還是作為多年鄰居的徐州眾將,大家都清楚這位孔圣后人和他所治的北海,都是文盛武衰。

  一將忍不住道:“州牧,聽說您與白馬將軍有同窗之誼,更是素來交好,若要求援,何不遣使幽州?”

  “找公孫瓚有何用?”另一人聞言反駁道:“所謂遠水難救近火,他幽州跟咱徐州可是隔著兩州七郡,一來一回,便是插翅也難趕及!”

  “不然。”那將搖頭道:“冀州雖遠,青州卻近吶。”

  “青州刺史田楷,不就是公孫瓚的部署嗎?”

  這話說的不錯,一時間無數帶著期盼的眼神聚焦劉備一人身上。

  見狀,劉備暗自苦笑。

  無論是公孫瓚還是田楷,現在自家都難保,哪里還能指望的上啊。

  劉備早得消息,便在今年,被公孫瓚殺害的劉虞從事鮮于輔,齊周、以及騎督尉鮮于銀同時舉兵,更有閻柔,招集鮮卑、烏丸等兵馬,共得漢兵、胡兵數萬人,在燕國響應,共計十萬人馬一路長驅直入,便于幾月前,剛在潞河大敗公孫瓚軍,斬首二萬余。

  此一戰后,代郡、廣陽、上谷、右北平各路劉虞舊部殺公孫瓚所置長官,同時反了!

  公孫瓚屢戰屢敗,直接逃回了易京,便在兩軍相持之時,冀州袁紹亦有了異動,分兵其出,逼近冀州。袁紹去攻打渤海太守公孫范,想趁機一舉奪回舊地,同時還派了兒子袁譚率領一路人馬去了青州。

  這般情況下,田楷自顧不暇,哪里還有功夫管他劉備死活?

  “備自然會諸方求援。”劉備不好直言這些,只是道:“不過還需自強為主。”

  說著,環視眾人:“如今敵人隱有三面包圍之勢,諸君...”

  “可有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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