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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幽燕酒徒

戀上你看書網,騎砍三國之御寇  紀靈為人粗莽,又喜直言,和袁術帳下的大部分同僚,無論文武,關系都算好,可他治軍雖嚴厲,卻是揚州牧麾下少數稱的上能征善戰的大將,對部下又極其護短,在軍中素有深望,如今當其陣亡的消息傳遍全營后...

  遠征的袁術軍只覺得天都塌了。

  “郡尉死了?不可能!”

  “那日不是從那胡須將矛下救回來了嗎?”

  “可恨!可惜了,咱們郡尉一片忠心,竟客死異鄉!”

  “聽說當夜郡尉就傷重不治了,閻主簿為穩定軍心,秘不發喪,難怪俺之前路過時總覺得有隱隱的怪味,這大夏天的...便是兩三天,尸體恐怕都發臭了。”

  “郡尉都沒了,咱們是不是退軍啊?”

  “嘁,別亂說,那王刺史既然來了,兩軍合力,自然是要攻下堂邑,把那胡須將挖心梟首,為郡尉報仇啊。”

  “王刺史?那個毛孩?”說話的人聲音越來越低,聽眾們的表情亦紛紛不以為然。

  不久之后,靈堂布好,王政抬頭觀望天色,陰郁的直欲滴水。

  紀靈的尸首躺在棺木之中,擺放他,以及眾人,全軍的面前。

  血液浸滿他的半身,經過幾日之后凝結成黑紅色的血塊。

  王政凝視著這個軍漢,他的臉上至今還留著憤怒和不甘的神情殘余,王政仿佛看到了他那晚在榻上前的樣子,栩栩如生。

  只是沒了呼吸。

  抱歉了,伏義兄,借君以壯軍心。

  在心里拱手致歉之后,下一刻,王政再度發揮演技。

  落在旁觀眾人的眼里,便是王政似是盯著紀靈的尸了好半晌的呆,然后直接跌跌撞撞,后退著離開紀靈的尸體,似乎不忍心再看紀郡尉的慘狀,隨后王政扶著胸口,面露痛苦之色,旋即仰天便是一口鮮血吐出,一副怒急攻心的模樣。

  “將軍!”

  “王刺史!”

  這一幕直嚇的周圍人一大跳,紛紛面露關切之色,遠處的軍卒們也驚呆了,正個個踮足翹首,想要看個明白時,便見王政猛地轉過身,只聽“鏘”一聲,已是拔劍出鞘。

  看著此時的王政雙眼通紅,更隱隱泛出水光,即便早知對方這般作態是為引起群情激奮,閻象依舊有些發愣。

  這也太像那么一回事了吧?

  他本以為王政是要痛苦嚎叫罷了,可此時一看,對方這做法,似乎更有效果。

  “王刺史,你要干什么?”閻象配合地上前,好像看出什么不對一般,伸手欲拽。

  只見王政用力一甩,便率開了他的拉拽,力氣似乎用足,直讓他險些跌倒。

  嘶,這豎子認真的?竟用如此之大的力氣?

  閻象暗罵之際,卻是不知,王政若真是用足里,他區區一介文儒,下場就絕不是什么險些跌倒,恐怕飛出丈余都未可知。

  “我要殺了那個張翼德!”

  王政又是一聲暴喝,仿佛半空悶雷炸響,直震的全軍上下人人雙耳發鳴,驚恐莫名。

  這王政刺史和咱們郡尉關系這么好啊?

  竟怒到這般地步?

  此時袁軍上下不僅人人暗自詫異,更有不少人本就因紀靈之死感傷,此時在王政高魅力的共情引領下,受其感染,雙眼登時都紅了,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王刺史,不可傷心過度,失去理智啊!”閻象一個虎撲,直接又攔住了王政,大聲叫道,“堂邑兵多城堅,若要攻取,需從長計議啊。”

  “紀郡尉的大恨,不僅是你心痛萬分,吾揚州軍何人不是咬牙切齒,恨不生啖那燕人之肉!”

  “從長計議?”王政一副拼命掙扎的模樣,卻似乎掙脫不開身前那如大山般巍然不動的閻象,直接轉過頭,瞪著閻象,痛叱道:

  “閻先生,你等文人,不涉殺伐,怎知我輩軍人之間的情誼?”

  “戰場之上,咱們身前生死看天,可背后呢?”王政瞪著閻象,似乎在對著他說,更似乎是在對全軍上下嘶吼著。

  “背后為咱們防暗槍,防冷箭的,不久是咱們軍中的兄弟嗎!”

  “伏義兄為吾袍澤,如今慘死。”此時的王政雙眼布滿血絲,噴薄欲出的盡是悲痛和仇恨:“便讓那張飛多活一日,都是吾先負了袍澤之義!”

  “還從長計議?”

  說著,王政直接望向全軍,吼道:“伏義兄愛兵如子,素來待各位兄弟不薄,爾等說說,可愿從長計議?”

  “吾等一刻不愿多等!”

  “誓殺張賊!”

  “為郡尉報仇!”

  全場瞬間由萬軍偃伏變為怒氣填膺,人人嘶吼,聲音凄厲,響徹云霄,一股肅殺之氣更立刻彌漫全營,當此氛圍,勇者為之振奮,懦者為之氣壯。

  “這...”閻象被他吼的有些分不出真假了快,只得立刻改變口氣:“那咱們今日立刻先部署好,明日便攻如何!”

  “王刺史,仇固然得報,卻不可能輕率行事啊!”

  好一會兒,在全場的注視中,王政似乎冷靜了下來,他再次轉身,走到紀靈的尸首前默立了一會兒,一言不發,躬身長揖,三次而罷。

  “伏義兄,你且在天上看著罷。”

  他冷冷地道。

  公元195年,東漢興平二年的五月底。

  此時,距離曹操迎逢獻帝,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建安元年,已很近了。

  廣陵郡,堂邑城。

  看著再次奔襲而至的敵軍,剛剛因大勝而親到此地慶功的廣陵太守趙昱在城墻上看的眼皮直抽,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戟槍森立如林,車馬絡繹如川,人人面色冰冷,在有條不紊地布置陣地。

  最特別的是,在趙昱的眼里,城下前后各軍連綿不絕,盡皆縞素,滿是白旗,一派森冷肅殺之氣。

  連陽光似都被這幕肅殺哀壯的景象感染是冰冷,在這盛夏世界,照在人身之上,竟帶著透骨的寒意,給人鉆心的涼。

  “甚矣,賊人死戰之心。”即便不通軍事,趙昱依舊第一時間生出這樣的嘆息。

  當日他在廣陵城時,幾乎是一前一后得到了兩郡的捷報,更有趣的是,致勝的原因都是因為關羽、張飛兩位司馬在與袁術軍大將斗將時將其斬于馬下,隨后一陣沖殺,斬首無數。

  當然,美中不足的是相比關羽那一路袁術軍直接被打的潰不成軍,四散而逃,堂邑這邊的敵將,雖亦敗在張飛手中,卻被親衛死命救回,更導致堂邑兵臨城下的危局,只是暫時化解,敵人未退,終究還是有著隱憂。

  但張飛在來信中曾信心十足的表示,吃了他那一記長矛,便是不當場身死,也絕活不過幾日,敵軍不久便會不攻自潰。

  前一點,看如今三軍縞素的樣子,證明張翼德的自信的確沒問題,可后一點...

  趙昱有扶額嘆息的沖動,主將身死,看樣子不但不曾讓袁軍士氣低迷,軍心崩潰,反而似乎有同仇敵愾,化為哀兵的樣子啊?

  觀罷袁軍肅容,趙昱轉頭向城內看去,城墻上下,傳令兵騎馬飛奔,各色旗幟到處飛舞。充耳盡是各級軍官的指揮呼喝。

  昨日因主將張飛恩典,全軍大慶之后,很多臉上還帶著宿醉后的迷惘的士卒們一隊隊揉著眼睛,拿著武器、抬著防守器械順著馬道奔跑著趕往預定的戰斗位置。

  自劉備任州牧以來,徐州軍已有不少改為尚赤,太守趙昱都是其親自任命的,可見是心腹,此時廣陵郡正是徐州三郡里全軍赤甲最多的,放眼看去,宛如一道道紅色的洪流,四面八方匯來,直到整個城墻上都被紅色染滿。

  堂邑城不是很大,加上早在一開始,和張飛商議將此地作為最主要的防線,亦是唯一防線時,城內本就不多的居民除了青壯,亦大半先被轉移,此時滿城看去,幾乎全是兵卒壯勇,至于剩下的那些平民青壯,此刻也基本變成了輔兵一流,作為張飛計劃中天然的防守預備役。

  城墻上的西北角,矗立著一座高塔,正是瞭望之用,也是如今堂邑某種程度上的指揮部。

  走過去的時候,還沒近身前,趙昱就遠遠能看到殿前扈衛的甲士們手上槍矛閃出的冷光。

  在他們之間,樹立了一面三丈高的大旗,迎風一吹,招展颯颯,上面紅底黑字寫著:幽燕狂徒張。

  來到塔前,趙昱整了整胸前的盔甲,剛欲踏足而進,跨過門檻時卻是腳步一頓。

  他聞到了腥臭的酒氣,更聽到了如雷的鼾聲。

  這...

  他發了會呆,望向門口的親衛,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不是前日慶功的嗎,怎么張司馬如今...”

  “太守您之前不是帶來關將軍破敵的捷報嗎。“親衛互相對望了下,一個看著一臉懵逼的趙昱,小聲說到:“老爺昨夜子時,說為此便當再痛飲一番。”

  什么幽燕狂徒,我看應該叫幽燕酒徒才對!

  “你們到底是什么做事的。”趙昱心生怨氣,不由勃然大怒:“便是司馬醉酒不醒,可敵軍都快攻城了,還不立刻去喚醒他?”

  “小...”那兩個親衛諾諾地道:‘小人不敢啊。’

  “州牧,老爺早有吩咐,若非要緊事情,誰敢擾他清夢,必賞一頓鞭子!”

  “都這等關頭了,還不要緊?”趙昱指著他們,氣的渾身都顫抖起來。

  那兩個親兵不敢頂嘴反駁,可臉上的神情分明是在說,兵臨城下而已,又不是攻城了,便是攻城,又不可能一波而下啊?

  “還不立刻去喚醒司馬!”

  等了好一會,沒見張飛出現,趙昱只得親自先去布置,命令騎兵先行集合,器械紛紛就位。

  掉過頭再望眼城外,見袁軍這會兒走到了馬道的中間,瞭望用的巢車已經立好,同樣是一隊隊的騎兵已在護城河外來回奔馳,掀起煙塵滾滾。

  騎兵之后,又是十幾個百人的方陣在東面整理搶過護城河所用的飛橋,另外三面,云梯沖車,一座座,一輛輛也紛紛從敵營中馳出,緩緩迫近。

  要不要趁袁軍立足未穩,先用騎兵沖擊一波呢?

  趙昱思索著,他不曾行伍,卻精讀史書,倒也知道“柔不可守”的道理,何況敵人如今已成哀兵,若是一味固守,反更容易助長他們的氣焰。

  “張司馬還沒醒嗎?”一時拿不定主意,趙昱便側頭對左右道:“再去催促下!”

  話音未落,卻見身邊親衛面色大變,直接道:“老爺,你快看。”

  趙昱循聲轉頭,放眼望去,卻見此時城下,一個少年將軍策馬出列,身邊是一個舉著將旗的騎兵。

  隨著那少年手一揮,便見風卷旗動,在兩軍對陣之間劃出一個短促而凌厲的直線。

  “殺!“

  霎時間,城下五六千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般的大喝,當真是震耳欲聾,山鳴谷應。

  便見刀槍蔽野,煙塵彌漫,數丈高的巢樓上旗語翻飛,一座座飛橋由壯士們控制著,推到河邊,打開折疊,往河上搭去。在他們后邊,十幾架沖車蓄勢待發,再往后,列陣無數步卒,刀槍晃眼,游騎數十人一隊,巡弋周邊,擂鼓助陣聲響徹云霄。

  見到敵軍這般聲勢,趙昱悚然而驚。

  遠處一個兵卒似也被震住了,不由喃喃地罵道:

  “奶奶的,這氣勢...和前幾日全然不同啊,是同一批袁軍嗎?”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

  “袁賊入城了!”

  一陣慌亂的聲音將張飛從睡夢中扯出,他話都沒聽清楚,便忍不住先怒吼般的叱罵道:“吵甚吵,皮癢了嗎?”

  堂內瞬間靜默下來,幾個親兵嚇的大氣都不敢喘下。

  張飛摸了摸頭。

  昨夜確實喝的有點多了啊,竟讓俺也難得頭疼起來。

  “爾等剛在叫嚷什么。”張飛一邊披衣而起,一邊喝問道。

  待親衛小聲的重復一遍后,張飛驚的一蹦而起,他不敢置信:“你說甚么?”

  “城破了,老爺,今日賊人攻城格外猛烈,更有一少年將軍帶頭沖鋒,幾乎頃刻間便占領了東面城頭,隨即單人殺向城門,直接放下了吊橋...“

  “郡守趙昱如今何在?”

  “死了。”

  “什么?”張飛翻身而起,心中唯有一個念頭不斷響徹響徹。

  堂邑一丟,廣陵徹底便是門戶大開,袁軍便可長驅直入...

  如今連趙昱都死了,這...

  不能慌,他對自己說,還有機會,敵人才剛剛破城罷了!

  “取俺的甲來!”他摸住床邊的丈八蛇矛,直接喝到:“怕什么,俺還在,立刻調令各部,隨本將一起救援城門!”

  “來不及了啊老爺。”親衛哀嘆連連:“今日賊軍來勢兇猛,人人悍不畏死,你聽,四方都是馬蹄奔騰的聲音啊。”

  “敵人的騎兵都進城了!”

  張飛聞言手一顫,立刻屏氣凝神。

  果然,他聽到的不止馬蹄聲,還有無數人的慘叫,尤其是其中不少那熟悉的口音,分明是大哥從平原帶來徐州的精銳啊。

  張飛幾個大步飛躍般的來到堂外,登時便見此時的堂邑早已是火光沸騰,殺喊震天。

  他眺目遠處,見城門血肉橫飛。

  放眼四顧,更見千軍萬馬,直踏著尸骨而來。

  而便在幾日前,他還剛剛將敵人主帥刺于馬下,獲得了一場大捷,并且深信賊人早晚會因群龍無首而無功退軍。

  結果轉眼間,卻是勝敗傾頹,盡數逆轉!

  張飛面色慘然,癱倒在地,喃喃道:“這下全完了。”

  便是千軍萬馬之中,他依舊自信可以殺出一條血路,更何況幽燕豪杰,何曾懼死?

  張飛絕望的是...

  丟了堂邑,死了趙昱...

  便是殺出城去,又有何顏面去見自家的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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