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騎砍三國之御寇 壽春,古稱壽郢。
公元前241年,春申君組織東面三國最后一次合縱,卻被秦軍所敗,深恐西秦報復,當時的楚考烈王由陳遷都至此。
十五年后,秦王政令名將王翦率兵大舉伐楚,席卷兩淮,攻陷壽郢,楚國八百年國祚,自此斷絕。
楚國雖滅,壽春在江東之地的重鎮地位,卻與世長存,直到兩漢時期,依舊為時人所重。
便如三國鼎立之時,孫十萬屢次攻打合肥,卻每每碰壁,望洋興嘆,更成就了張遼的蓋世威名,可極少有人知道,對于當時的東吳政權而言,取合肥不是目的,而是為了攻壽春的鋪墊。
東吳大臣朱桓曾經給孫權勾勒過一幅王業鴻途:
“先取壽春,占有淮南,然后北上進攻洛陽,中原可定。”
孫權深以為然,然而時任荊州牧的陸遜卻一票否決了這個建議。
其實陸遜否決的,并不是這個戰略本身,而是朱恒這句話放在當時的石亭之戰,便是直接攻取壽春。
在陸遜看來,壽春是不可直接攻取的!
因為壽春離許都很近。
在合肥未得的情況下,進攻壽春,曹魏完全可以派兵增援,甚至堅壁清野,堵住吳軍的后路。
在封建時代,壽春在江東的重要性,遠高于合肥。
一則,若居高臨下,以鳥瞰之,便可見壽春為中心的四周,多是肥沃平原,河流縱橫,乃是農業發達的富饒之地,
二則,天朝歷代逐鹿,除了天縱奇才的明朱元璋外,大抵都是由北至南,這是因為封建時代,無論人口、土地,乃至地緣位置,北方政權都比南方政權占據更多的優勢。大多數情況下,南方政權都是處于防守狀態。
若要守住江南半壁,最重要的便是守住長江,而守江必先守淮,合肥不臨江,壽春卻正好在淮河的中端。
四百年來,這處城市歷經風雨,看過多少金戈鐵馬,昔日王業盡埋黃土,唯剩雄城依在。
自袁術領揚州牧以來,如今的壽春,已取代了歷陽,成了揚州六郡九十二邑真正的政治中心。
興平二年五月,陽光明媚,和風徐徐,熏人欲醉。
雖然從年初開始,同州的州牧和刺史履有交戰,導致城門始終保持警戒狀態,不過春耕秋收,揚州又為魚米之鄉,年有兩收,夏季便成了“雙搶”的季節,既有人忙著收割,又有人抓緊時間做好播種。
故此,出入的百姓依然不少。
亂世之中,最金貴的莫過糧食,一點兒不能浪費,所以此時的城門處盡管士卒監管,守衛極嚴,依然有無數衣衫襤褸的百姓們排隊進入。
入城時要么兩手空空,要么扛著一捆捆的稻穗。
回城的則扛著農具,又或者拉著采集的野菜、馬料兒。
平日里也總會有騎著快馬的士卒加入穿梭的隊伍,一番橫沖直撞,用馬鞭和刀鞘硬生生擠出條通道。
對著這等人,挨了打的百姓也只能自認倒霉,這類人是巡邏后返程的,要么是有軍情回報的,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要怪,也只能怪自家沒眼力勁兒,為何就沒早點看到,老老實實地讓道?
而守門的士卒亦是見怪不怪,每逢此等景象總是哄然大笑,甚至會在檢查百姓出入憑證的空閑,不忘大聲招呼兩句,想要從哨騎的口中得些消息,以做談資。
畢竟大家都聽說了,便在不久之前,新任的殄寇將軍孫策率部出擊,連戰告捷,如今更是直搗曲阿,將那位“偽刺史”劉繇都打的大敗而回,退到了丹徒。
這等戰場捷報,上位者們自是聞之喜笑顏開,可對于普通的百姓,兵卒而言...
卻反而怕敵人懷恨報復。
這兩月來民間更多有流言,說劉繇心懷怨恨,已是厲兵秣馬,要還以顏色。
哪怕至今沒見一點兒動靜,終不免讓人心中惶惶。
當然,守卒們問歸問,哨騎們卻基本不會給與什么回應,袁術軍紀再是松散,眼皮子底下終究還是要有章法,其他地方軍令或許形同虛設,可在壽春這里就不能視為兒戲了。
相同的場面再次上演。
隨著馬蹄聲疾,守卒們抬頭一看,便見遠處幾個黑點快速逼進。
人馬未至,大呼小叫卻是先叩至城門。
“閑雜人等,速速讓開!”
“個腌臜貨的,立刻給老子讓道兒!”
這等場面,門卒瞧慣了的門卒沒當回事兒,待看清來人時,有兩三個熟識的更是笑罵道:
“姓劉的,回個城這么大架勢,你當你是劉繇...”
沒等他們說完,那斥候一臉惶急地又叫起來:“快點兒趕了百姓入城,立刻關城門,抬吊橋!”
這什么情況?
門卒心里一個咯噔,下意識地脫口而去:“莫不是劉軍來了?”
“不是劉軍。”斥候剛踏過天橋,竟難得地給了回應:“那將旗寫的是一個“王“字,就不知是哪路人馬,俺得趕緊去報于州牧。”
說著,又拿起馬鞭對著前方的人群連抽幾下,意識到了重要性的守軍也紛紛提起槍戈,幫著推搡著給他開道。
而此時城門的百姓亦炸了鍋。
一聽有大軍前來,他們可不管是哪路人馬,保命第一,個個著急進城。亂哄哄成一片,擠做一團,有些膽小婦人更是一邊大哭叫嚷一邊跑著。
門卒來不及審核,不能盡數放入城中,連砍了三四個,才迫使著他們改了道,由士卒押送著從另外幾處城門入城。
好一會兒,城門口才安靜下來。
吊橋拉起,鐵制的城門緩緩關閉,門卒匆忙奔走,布置防守。聞訊而來的都尉也連忙登上城樓,遠遠觀望。
不多時,便見一支軍馬出現在了視線中,距離太遠,差不多十里之外,打的旗幟看不清楚,人數倒是有個大概,無非幾千之眾。
快接近壽春時,那支部曲終于停了下來。
片刻之后,大軍之中分出一騎,快速馳至城下,旋即按刀仰頭大叫:“城上守官聽了。“
“吾乃徐州刺史王將軍麾下,吾主率軍來此,乃因揚州牧相邀之故,特從徐州奔至,為免擾城,現大軍駐扎十里之外。”
徐州刺史?
王將軍?
這不倫不類的稱呼直讓人一臉懵逼,那都尉思忖半天,加上之前有所耳聞,才反應過來。
這是那個叫王政的黃巾賊寇來了?
雖說是賊寇,可此人這一兩年在青徐兩州鬧出好大動靜,都尉倒也不敢怠慢,連忙提氣喊道:
“可是王政王刺史的部下?”
“正是。”那騎士答道:“俺乃天軍中尉古劍,我家將軍言道:為免誤會,不得袁州牧令,不宜妄動,故大軍如今在城外扎營等候。特派俺前來通傳。”
“若汝不信,可稍后片刻,貴軍主簿閻象稍后即至!”
這等事情,本就該閻象先出馬的,只是他一介文儒,本就吃不消長途跋涉,加上王政行軍甚速,終在前幾日支撐不住,改乘馬車,尾附在后。
“這位兄弟,已有人前去報信,你且回去稍候,本觀守城有責,沒有軍令,此時可不能放你入城。”
聽到這話,古劍哼了一聲,卻沒走,只是撥馬轉到一側。
見狀,那都尉也不理會,對方只有一人,能鬧出什么來,只是凝神留心內外動靜。
沒過一會,城外一輛馬車緩緩靠近,同時間,城內亦響起迅速的蹄聲,那都尉扭頭一看,便看著一行人快速向城門駛來。
待走進了些,那都尉大驚失色,一邊趕下小跑下樓,一邊暗自嘀咕。
為了迎接一個賊寇,竟來了這么多大官啊。
這自然是他位卑寡聞,不知今時今日的王政分量。
若看紙面實力,的確差袁術這位頂級諸侯甚遠,但畢竟也是坐擁三郡的一方豪強,莫說袁術,便是天下任何一方諸侯,也不敢怠慢輕視。
袁術雖沒有親迎,為表重視,派來相迎的也自然要有身份的。
當頭兩騎,正好一文一武。
左騎者乃袁術的第一謀士,長史楊弘。
至于武將,則是如今壽春城內職位最高的武將,九江郡尉紀靈。
內外兩方同至城門,一個照面便辨明身份,紀靈當即下令開了城門,放下吊橋,隨后引十幾個文武官員,出城相迎。
身為袁術的心腹嫡系,為什么要請王政來到揚州,楊弘自然是一清二楚。
一邊暗自向閻象大翹拇指,一邊又同古劍隨意攀談,一路策馬來到王政軍前。
只見數千人的軍馬、輜重列出數里,士卒皆盔甲鮮明、槍戈堅銳,隊伍嚴整,軍容肅穆。如林的旗幟前,立有十來個騎著馬的軍官。
中間一人翎冠錦甲,肩寬背厚,體形彪悍,未曾看清楚面容,已予人英姿爽颯的印象。
這便是那豎子嗎?
對方翎冠之下,藏額的部分甚長,遮掩了大半五官,直到楊弘走進半里時,那主將才輕盈一縱,躍馬而下,同時大步流星地迎面走來。
那人一邊走近,一邊摘下翎冠,露出了一張十分年輕的面容,臉上布滿了意氣風華的朝日之意。
即便早知王政年輕,此時目睹真容,楊弘也不由微微驚訝。
竟是真是未及弱冠 一邊想著,他也隨著下馬,歡笑前迎:“敢是天公將軍當面?”
“正是政。”王政笑吟吟地拱手道:“不知閣下是...”
“這位是主簿楊弘。“一旁的閻象介紹道:“這位是郡尉紀靈。”
一番寒暄之后,楊弘笑道:“自得閻象來信,州牧本欲派些軍馬遠迎,只是這幾日雜務煩身,更不料將軍來得盡這般快,倒是吾等失禮了。”
說著,便拱了拱手。
“言重了。”王政連忙也還了個禮,他此行為交好而來,即便楊弘身份不如他,可如今對方代表的卻是袁術,王政自然不能怠慢。
他們這邊互相客氣,另一邊的紀靈卻在打量著天軍的營盤,旋即狀似無意地問道:“天公將軍,不知這次帶來了多少人馬前來?”
“某看這營盤布置,人數似不足萬啊?”
“紀郡尉果是名將,探馬之術十分高明啊。”王政笑了笑,道:““本將此行匆忙,人馬只帶了四千,的確數不足萬,哈哈。”
四千人?
這話一出,除了早知此事的閻象,紀靈倒還好些,一旁的楊弘和其他官吏俱都皺眉。
這點人數夠什么用啊?
楊弘臉色一冷,剛欲開口,卻見一旁的閻象使了個眼色,終于勉強按捺住心中不滿。
如今的王政,相比結盟之時,實力可又不同了啊。
雖然只是多了一郡,可泰山郡這等強鎮兵源都能一舉而下,此事代表了什么,楊弘亦是有數,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將軍有此心意,已在難得,對了,州牧早已選好一處富雅府邸,更設下宴席,為君洗塵,咱們這便進城吧。”
“好。”王政頷首。
兩人各自上馬,前后回城,期間紀靈倒是主動開口示好,問及天軍是否要安置城內,王政卻沒有同意,只道帶了一千天誅營共同入城即可,其余天軍直接在此處營盤駐扎便是。
不管袁術的真實意圖為何,起碼此行的借口是為了營救天子,一路走來,王政也趁機想要打探虛實,便問道:“對了,楊主簿,不知如今長安形勢如此,天子可曾安好?”
“兩賊交戰不停,前不久聽聞郭汜再次起兵攻打李傕,李傕不敵,被弓箭射傷,幸遇部將楊奉帶兵來救。郭汜退軍后,李傕大膽犯上,竟劫天子至其軍營,以塢困之,更使人把守塢門,隔絕內外。”楊弘嘆了口氣,道:“更是在本月月初,自封為大司馬,嘿,實在是...”
他搖了搖頭,不再往下說,話鋒一便,沉聲道,“好在天公將軍今來,若與州牧齊心協力,必能救天子于危難!”
你們不會真打算去長安吧?
王政干笑一聲,連忙岔開話題:“本將聽聞,如今江東,亦有大敵劉繇虎視在旁,若州牧大軍悉起,遠赴關中,不知后方會否...”
原本的歷史上,劉繇的確牽扯了袁術很大的精力,讓其投鼠忌器。
興平二年冬天,獻帝只身逃至黃河,袁術便曾經召集全臣討論,說:“如今劉氏天下已經衰微,海內鼎沸,我們袁家四代都是朝中重臣,百姓們都愿歸附于我。我想秉承天意,順應民心,現在就登基稱帝,不知諸君意下如何?”
眾人沉默無語時,唯有主簿閻象勸阻:“當年周人自其始祖后稷直到文王,積德累功,三分天下可說有他們的兩分,可他們還是小心翼翼地做殷商王朝的臣子。明公您雖然累世高官厚祿,但恐怕還比不上姬氏家族那樣昌盛;眼下漢室雖然衰微,似乎也不能與殘暴無道的殷紂王相提并論吧!”
這番有理有節的話,其實沒有打消袁術的念頭,其后楊弘補充的那句,才是關鍵。
江東未定,此舉不妥!
暗指的正是劉繇。
到了建安二年,劉繇因病去世,隨后不過旬月,大喜過望的袁術便在壽春稱帝,建號仲氏,置公卿,祠南北郊。
可以說,有劉繇這個漢室宗親,朝廷欽點的揚州刺史在一日,袁術無論想從哪個方向開疆辟土,都要投鼠忌器。
他和劉繇同在揚州,便如曹操呂布會獵兗州一般,可謂互相牽扯,俱都無力外圖,局面便如一潭死水。
所以在王政看來,除了那日禰衡所分析的兩個可能外,袁術邀他來揚州,或許也抱著借外力而克內敵的想法。
若是王政當真善戰,能戰,又愿意出手相助,加上此刻在曲阿的孫策,便等于是三方同擊劉繇,一旦除去此人,袁術才能徹底放松,全力對外。
“劉繇剛被我軍大將大敗,此時聚兵丹徒,不敢出城一步,怯戰至此,安敢捋州牧虎須?”瞥了王政一眼,楊弘淡淡地道:“不過天公將軍能有此心,不負結盟之義,吾主聞之,必然欣慰。”
說到這里,似終于忍不住,楊弘主動問道:“聽說將軍在徐州擁軍數萬,更新得泰山郡這等兵源之地,為何這次只來了四千人馬?”
“泰山民風尚武,盜匪未清,如今新得,必要大將重兵鎮守。”王政管他信與不信知,只是隨意道:“不怕主簿見笑,這四千人馬,已是本將傾盡所有,竭盡全力,方勉強湊出。”
“天公將軍神威蓋世,區區幾個賊寇,一擊便可掃除,太也謙虛!”
聽到這話,楊弘面皮抽搐了下,只是哈哈一笑,突然加快馬鞭,揚長而去。
你這心性,可不如閻象啊。
對著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看了會,王政灑然一笑,顧盼左右,對著紀靈拱手道:“紀郡尉,終不好叫州牧久候。”
“不若咱們步伐加快些?”
“好!”紀靈的態度倒是好不少,甚至每次面對王政,言談舉止間都透露些莫名的尊敬,讓他微感詫異。
沒過多久,紀靈舉起馬鞭,指著前方笑道:“天公將軍,吾鄉在此。”
王政眺目放眼,便見蒼云白狗,山河之間,一處城池拔地而起,巍峨雄壯。
正是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