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縣這樣的縣城,其實攻取的難度不高。
既沒有護城河,城外又無塔樓甕城之類的建筑,唯一可以倚仗的便是比一般縣城高出許多的八米城墻。
它便是其抵御外敵的最大屏障。
此時的曹軍,在高雄伍元等人業余的指揮和天輔兵們糟糕的射擊下,卻是輕易地迫近了這道屏障。
僅僅第一波的沖鋒,便完成了于禁目標中整個上午最大的戰略目的。
這令他喜出望外,也令曹軍人人信心大增。
這群黃巾賊寇,果然還是這般無能。
于是帶著對殺戮和軍功的渴望,在沖天的殺喊聲中,士卒們雙眼血紅,紛紛沖上。
云梯靠上城墻,沖車抵在城門。
巨大的悶響聲中,沖車猛烈的開始了撞擊。
同一時間,無數人沿著云梯不斷地向上攀登。
慌亂的天輔軍們,在同樣第一次守城的幾位指揮官命令下,開始將早已準備好的滾石和巨木,對著下方不斷拋砸。
登時,慘叫聲此起彼伏。
只是,雷聲大,雨點小。
他們的準頭實在太差,實際造成的殺傷并不太高。
任何時候,第一批攻城的兵卒們,都是攻方陣中的彪悍敢死之士。
面對身邊的慘叫聲和漫天的箭雨,滾石,大部分人卻是毫無半點畏懼退縮。
于是,不斷有人登上了城頭。
幾乎每個人都是同樣的操作。
從云梯跳下,將抓鉤安好,便一邊揮舞著兵器,維護著腳下的立足之地,一邊給身后的同僚讓出落地的空間。
這樣的場景一幕幕地同時呈現在了兩軍首領的眼中。
隨后的場面,更是強弱分明。
曹軍悍不畏死,天輔軍相形見絀。
曹軍一落地時,常常受到一群人的圍攻,卻仍舊堅守著狹窄的立錐之地,同時還能以少敵多,形成反殺。
還是那群黃巾賊寇啊。
這一刻,王政和于禁的心中,閃過同樣的念頭。
“真是弱啊。”
局勢也慢慢地出現了變化。
即便是預料之中,甚至有意為之,旁觀的王政依舊難免慨嘆。
這段時間固然砍死、砸落,射殺了近百名攻城的曹兵,可己方的傷亡竟然達到了對方的數倍。
即便是有著裝備上的差距,畢竟目前無論武器和護甲都優先給了天誅營和天罡軍。
但是畢竟還有著居高臨下,以多打少的優勢啊。
漸漸的,城頭上的繽紛的顏色面積越來越小,黑色的洪流越來越大。
整齊的黑色軍服慢慢開始壓制了五顏六色的粗布麻衣。
除了王政所在的西門。
這段時間,他自然是身先士卒,在長長的城頭上來回掃蕩。
只要登上城頭的人過于悍勇,或是聚集的人數一多。
王政便立刻沖殺過去,將之碾碎。
不知是第幾次了。
他再一次沖向一個曹兵聚集的人群,久戰疲憊的天輔兵們第一時間四散退開。
天公將軍又要大展神威了,快讓開,小心被誤傷!
這支曹軍似乎剛踏足城頭不久,不知道之前幾位...應該是幾群前輩的下場,見王政撲襲而來,不驚反喜,眼前一亮。
看這少年穿著便知是此處賊寇首領,這是軍功自動上門啊!
兩個最高裝的披甲軍士獰笑地搶先上去。
下一刻,王政直接揮刀,畫出一個完美的光圈。
頃刻間,便將這二人直接砍飛,身首異處。
漫天血雨之下,其他人或是愕然,或是驚駭,卻是同時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
這時王政卻已直接大步飛奔,瞬間便沖進了人群。
超凡的力量和速度之下,幾個呼吸間,便完成了兩位數的殺戮。
當最后一個曹軍被他直接一腳踹飛的時候,半空之中沒有發出半聲慘叫,只是眼中全是充斥著不可置信。
半點不做停留,王政繼續沖下另一個敵軍的人群。
長刀所向,掀起死亡和鮮血的狂風。
一個接一個的肉身和甲胄在屠刀下尸首分離,甚至整個身體被砍的破碎。
當西門城頭再也沒有一個黑色人影時,王政終于停下腳步。
他長呼出一口濁氣。
連續一個時辰地廝殺,雖未受傷。
卻終于讓他這系統加持的怪物,也初次感受到了體力消耗之劇。
這時,他才再次有閑暇望向其他南北城頭的情勢。
眉頭頓時一皺。
竟是連半日都快撐不住了嗎?
“立刻召集所有民夫百姓上城頭,幫忙守城。”
望向身邊的士卒,王政吩咐道。
“諾。”
城下。
一直觀戰的于禁,同樣在評估王政守城的指揮水平,和這支黃巾賊寇的真實戰力。
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的表現,都出乎他的意料。
比他意料中的還要差。
開始他還心存疑慮,擔心敵人的故意示弱,到了此刻才終于確定。
不是示弱,是真的弱啊。
他的神色愈發舒展,心中不由得意自家目光敏銳,洞若觀火。
果然把握住了戰機!
賊人能誆騙牛蓋入城,料想是有幾分聰明,只是在真正的行軍作戰上,卻粗糙地令人恥笑。
從這守城方面,便可看出。
種種舉措準備,能看出賊人用心卻無經驗,這是假裝不出來的。
而對方軍隊的戰力,更是脆弱不堪。
要知第一波的進攻,本更多是自己出于試探的意圖。
結果無論是迫近城墻,還是登上城頭,這些攻城中最難的步驟,卻完成的很輕易。
這證明了一點。
正如他所料,對方在全殲一千騎兵后,自身的實力也損耗了太大。
所以守城時,不但王政這個賊首親自上陣,更是把老弱病殘的兵卒都派了上去。
要知,他此時可還留了最為精銳的一千精兵沒有出手啊。
另外,于禁故意留下東面不攻,強攻另外三處城門,本也是想二次試探,看對方是否還留用余力。
結果在他的時刻關注下,西門已經廝殺到這般地步了,那賊首王政再是勇猛,兵兇戰危,卻不曾下令其他三處前來支援。
另兩面倒也罷了,東面卻也全無兵力調遣的動作。
這不算是錯,畢竟城門不可無人看守。
卻暴露了賊寇的處境。
于禁確信,這支黃巾賊寇已是底牌盡出。
他更確定,沒有哪一個上位者會為了欺敵,以身犯險到這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