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續終于還是選擇了自盡身亡,甚至沒有去聽王政所謂兩條路,到底是什么。
他安靜的躺在地上一臉釋然,或許是人生聽到的最后兩句話,讓他覺得若是論跡不論心,拋開內心那些曾經的蠅營狗茍,單論表面言行自己也能俯仰無愧了。
是一個好人。
王政有些惋惜的看了看龔續的尸體,只是一眼,隨即決然地移開視線。
這時。
場上千人盡都以王政為中心靠攏,吳勝一群幾百人率先湊近,興奮地問道:
“大哥,我們接下來做什么?”
王政還未答話,一個壯士漢子卻已大聲嚷嚷起來:
“自然是聯絡附近的青州黃巾,大家聚到一起人多力量大啊,才去把俺們的口糧全都奪回來!”
騎砍系統雖是無解存在,能讓所有加入隊伍的人對王政始終效忠,卻終究不是萬能的。
它無法改變這些人的性格,也無法約束他們的言行。
日后還是要嚴整軍紀啊。
王政無奈地瞥了眼那漢子,正是當日敗給典滿的趙縣同鄉吳牛,也是第二批加入自己隊伍的二十二人之一。
串聯所有青州黃巾?人多力量大?
當然不行!
望了望前一刻高呼大賢良師后一刻便袖手旁觀的大多數人,王政搖了搖頭,心中只有無奈。
自己還是思慮不周啊。
明知這群人早已嚇破了膽,卻還是帶著僥幸,對這群人抱有期待。
若不是意外的張角光環,讓自己的隊伍擴大到近三百人;若不是系統之下,再膽小者也會變得悍不畏死,單憑自己所謂的計劃,恐怕龔續和他的五十甲士,就足以平定千人并亂,讓在場九成人束手就縛。
自己更是要么亡命天涯,要么就是和眼下的龔續對調位置。
他站著,我躺著。
這群青州黃巾啊。
面對打敗過他們的曹操軍隊,恐怕還不如一群普通農民有勇氣,靠得住。
這樣的人便是再多,便是再一次聚眾三十萬,又能怎樣?
何況,一營作亂的影響力,本就是最適合當前處境的。再多更加不是好事。
此時的曹操在攻徐州,一為報血親仇,二為擴大勢力。后院起火是否會影響他此刻的戰略計劃和軍隊調配,完全取決于這火勢多大。
若是五千人的兵亂,加上是戰斗力不堪的黃巾賊,曹操未必放在心中,自然還是以攻伐徐州為主要戰略。
雖然不可能坐視叛亂不去處理,但是帶兵平亂的將領是誰,前來的軍隊數量,精銳多少,對于王政來說,是絕對不可同日可語的。
而若是自家大本營的作亂人數到了五萬,十萬,或者更多...
王政可不想把曹操惹急眼了,招來五子良將級別的人,甚至...曹操本人。
心中諸多思慮,嘴上卻不便言明,王政只是擺了擺手拒絕吳牛的提議。
他此時光顧著看視野前方的半空,望著透明方框,眼中喜色一閃而過。
一行行深藍色的文字,每個字都是那么順眼。
「獲取經驗值4937」
「未分配經驗值:4937」
「條件完成,開啟武器熟練度」
「單手武器熟練度:3」
這個數字..
王政望了那四個躺在地上的重傷甲士,從中推演騎砍系統對不同人的經驗換算。
這樣算的話,數目是對上了,他想。
龔續這一戰提供了4600經驗。之前的那一戰則提供了337點。
按兩次直接戰死者算,便是主將身邊的親兵家將,系統是按每人100經驗算的;而普通士兵,則只有區區的20點。
龔續這類自盡,則不會提供任何經驗。
他略一思忖,便對經驗值直接進行了分配,選擇了個人與隊伍平分。
又是一連串的提示文字浮現。
「個人等級提升至11級」
「個人生命值提升至110」
「未分配屬性點:20」
「未分配天賦點:4」
「當前可升階兵種:黃巾壯丁」
「可升級名額:25」
除了最初就跟隨自己的吳勝等六人,王政又把之前與典滿交手過的十人選上,這都是趙縣各鄉最為出眾的勇士,加上幾個剛才表現勇猛的,正好湊滿二十五人名額。
這就是自己隊伍中第一批黃巾精卒啊。
一個階位的變化,不知道會有多大?
正好,眼下便有測試的機會!
“接下來首先要做的...”帶著期待,王政凝視著眾人笑道:“自然是劫道了!”
聽到這話,吳勝吳牛這些滿腦子都是廝殺造反的暴力分子頓時一愣,其他大部分青州人卻都是精神一震,滿臉期盼。
劫道?
好啊好啊,這事俺們擅長做,更喜歡做啊。
“大伙還記得那運糧官之前所說嗎?”
王政突然運足全力大聲喊道,聲如洪鐘傳至全場。
怎么突然扯到那死人身上了?
本就是“張角轉世”王政,今日幾番廝殺更已豎立了足夠威望。
他這番話來的莫明,此時眾人雖心生疑惑,卻還是聽命行事陷入思索,不一會兒,一個個答案紛紛脫口而出。
“說是州牧要打徐州?”
“對,說是州牧他爹被殺了,要俺等參戰,自備口糧,這挨千刀的!”
“那狗官似乎還說...是讓俺們明天去濮陽郡集合?”
“這位鄉親說的不錯!”
王政聽到這句,望著那訥訥出言的鄉漢面露贊許,點了點頭:“正是讓咱們去濮陽郡集合。”
“自古行軍打仗,從來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既然是要在濮陽郡集合,那么除了咱們這些人外,還有什么?”
他環視四周,再度發問。
“糧食!”吳勝眼前一亮,第一個想到答案。
“輜重!”另一個最初隊伍中的少年徐方也精神一震,嘴里同一時間蹦出另一個詞。
“正是如此。”
“大戰在即,除了人馬調動,更有糧草,兵器,軍械這些物資的調動。”
王政望向青州眾人,聲音仿佛魔鬼的呢喃般,充滿了無盡誘惑:
“這些東西,糧食本是我們辛苦種出的,兵器更是曹操應該發給我們的!”
“大家說說,我們該不該搶回來?”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點頭,很多人眼神火熱,面露貪婪。
“那么現在只有兩個問題了。”
王政成竹在胸的一臉自信笑容,對著眾人攤開雙手,緩緩豎起兩根手指。
“青州各地去往濮陽郡,有多少條道?”
“又有哪些道,要經過咱們趙縣?”
......
夜晚,一支后勤隊伍趁著月光正在山道上趕路。
夏侯楙(máo)用力揮砍著山道兩側的灌木野草,劈砍聲似是草木生靈的哭訴。
它們并未擋這人類的路啊?
夏侯楙可不管,他只知道這樣能稍稍宣泄他滿腹憤怒不甘。
同輩族人都要去上場建功立業,為什么偏偏我只能負責這物資運輸的小事?
夏侯楙又恨又氣,卻無法發泄。
因為向自己的堂伯,也就是如今的州牧大人曹操上書建議的人,正是他的父親。
“你既無武勇,亦缺謀略,性又怯懦,我不想你遇見廝殺時,丟了性命不說,還辱沒夏侯家的名聲。”
想起自己得知消息時沖回家中向父親質詢時,父親當時一臉冷漠地這番問答。
夏侯楙愈發憤怒了!
這憤怒中卻帶著幾分羞慚。
知子莫如父,他自視內心,知道父親對他的評價一字不差。
古今無能者大抵如此,他們的憤怒很多時候不是源自他人,而是因為自身。
一直低頭紅眼只顧著揮舞著武器發泄的夏侯楙,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不知覺地犯了兵家大忌。
身為主將,卻與自己的隊伍間隔距離不斷拉長,若是出現意外,部隊沒有主心骨,會完全失去應變能力,更不能快速組織有效反擊。
夏侯楙更沒有發覺,本該間隙傳出獸聲鳥鳴的兩邊山林,卻都陷入了很長時間的詭異安靜。
當夏侯楙喘了幾口粗氣,終于抬頭時,終于發現隊伍已經遠遠地落在身后,他不思己過,第一反應便是要怒斥兵士時,突然兩面山壁上方亮起無數火炬。
下一刻。
石塊木箭當頭襲來,如傾盆大雨。
“怎么會有敵襲!”
“到底是哪里來的恁多賊人?”
自家大后方境內,竟能生出這漫天的廝殺聲,夏侯楙目瞪口呆,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