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忠誠美德
“蔬菜是指可以食用的植物或者蘑菇，水果是指含有較多水分的植物果實。”
拉泰甘德對著領民們解釋道：“關于兩者的定義者已經不可考據，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可以食用，是針對帝國人來說，帝國的貴族屬于帝國人，帝國的平民也是帝國人。
也就是說，貴族可以吃的蔬菜，你們也可以吃，貴族吃了水果不會死，你們也不會。
蔬菜和水果都是一種食物，沒有任何身份上的區別，就好像我是騎士，你是平民，我們有區別嗎？
我上陣殺敵的時候是騎士，我現在不去戰場了，我不參與戰斗了，我就和你們一樣，也是領地的領民，身份都是在變化的，你我都平等。”
你我都平等。
這句話能隨便說嗎？
已經有不少平民犯了嘀咕，他們不敢討論這個話題，貴族老爺和平民平等，圣光在上，這可太荒謬了。
看到他們的表情拉泰甘德就知道這些話約等于白說，他轉身對杜魯門道：“能給我幾顆西紅柿嗎，最好是甜一些的，不要酸的。”
杜魯門為難道：“嗯...大人..這里的東西都是記過賬的，賣出去多少東西就要有多少金幣，如果賣出去的貨物和受到的金幣不一致的話，內政官大人會讓我滾出領地的。”
騎士在兜里掏錢，當手指觸碰到兜里那銅幣特有的觸感時，騎士才意識到，這個月的薪水似乎還沒發...
自從和凱爾女士談戀愛之后，騎士的所有工資就都上交了，因為他自知自己對于金錢沒有什么概念，有的時候工資莫名其妙的就會消失，他平時用不到錢也不以為意。
但是凱爾女士從小在商會中長大，對于金錢極為看重，所以騎士家中的財政大權就完全交給凱爾女士了。
騎士掏了掏兜，掏出十幾個銅板，叮叮當當作響聲音倒是清脆，可惜用來買蔬菜卻是不夠。
拉泰甘德問道：“可以先記賬，等稍后我會還。”
“當然，騎士大人的信譽是可以保證的。”杜魯門彎腰道：“您想要買些什么？”
“胡蘿卜，最好是生的帶泥的。”
騎士是有資格參加杜威的宴會的，平時他也沒少跟著吃那些生的熟的蔬菜，自然知道哪種最容易受領地人們歡迎。
甜的，甜食能讓人的心情變得愉悅。
這是領主大人說過的，而蔬菜中能生吃的還得是甜的，除了西紅柿就只有胡蘿卜了，其他的反正騎士沒見到過。
“一根大概是三十個銅板。”
“還能論根賣嗎？”
杜魯門點頭，“當然，商店中用來稱量的稱非常精準，是在領主大人指導下巴丹大師親手做的，可以精確到十克上。”
騎士進去在擺在門兩邊的貨架上拿了一根還帶著泥的胡蘿卜，用袖子擦了擦，露出橘紅色的蘿卜皮之后就走了出去。
走到人群面前，騎士隨手一遞，“你吃一口。”
這是一個孩子，他有些遲疑，他的父親就在他的身后，他的父親比他還猶豫。
“這...騎士大人..”
騎士將胡蘿卜從中間掰開，面無表情遞給孩子一半，拿起另一半自己咬了一口，嘎嘣脆。
他一邊嚼著一邊對孩子說：‘吃一口試試。’
胡蘿卜本身就帶有一股香氣，孩子咽了一口唾沫，騎士道：‘如果你因為吃這個東西死了，我會賠給你家里十個金幣。’
孩子的父親面色變了，“騎士大人！”
三兩口把還帶著泥的半截蘿卜吃下去，騎士舉起雙手：“看我！我完好無損！”
“用你們的腦袋好好想一想，如果你們吃了會死的話，為什么你們的領主大人要害你們？
害死你們領主大人會有成就感嗎？”
孩子終于忍不住了，一口咬了下去，只是一口，他喔了一聲，滿臉的震驚。
孩子的父親急忙問道：“怎么樣，怎么樣？那約！有沒有事情？
你怎么這個表情？孩子，你不能有事啊！”
那約無意識的咀嚼了兩下，“這個味道...這個味道...”
“真是...嗯..”
騎士看向他，“甜。”
“甜？”
卡拉迪亞大陸的平民大概從未接觸過甜的概念...他們的面包都是餿的，連酒都是奢望，唯一能品嘗到的甜估計也只是前些天剛剛搶到的白面饅頭。
淀粉在唾液酶的作用下轉化為微不足道的麥芽糖。
“好甜啊...”孩子幸福的瞇起眼睛。
騎士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頂，“好吃就好。”
“甜的？甜是什么味道？”村民們疑惑起來。
而騎士卻不在管他們，穿過人群向著城堡走去，向村民們解釋蔬菜無毒的這一幕太荒誕了，像是一出滑稽的歌舞喜劇。
將面部涂成死人一樣白，眼部畫著黑色眼圈鼻，滑稽又可笑的花紋代表著愚昧的平民，而他一定穿著耀眼的金色鎧甲，上面繡著各種動物的花紋，手工編織的金色絲穗掛在他的腰間。
他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越發襯托出平民們的可笑與無知。
他們愚昧，他們無知，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他們只知道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下雨的時候他們要在門前跪拜祈求神靈降雨，下雨洪澇了他們又要祈求神靈放過他們。
天氣的些微變化都能牽動他們的神經，這些對于貴族來說卻只是十四行詩的開頭，一些可有可無的景色描寫和氣氛烘托。
他們見到貴族要下跪，他們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只能自嘲一樣的嘲笑自己只是個平民。
他們自從生下來就和貴族成為兩條平行線，貴族家中常見的一些東西他們這一輩子可能都見不到。
食物是有毒的。
這不可笑。
這很可悲。
這不公平，騎士想。
為什么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他們應該知道，他們有權力知道。
他們不該活的這樣痛苦。
騎士走出村莊，他蹲在山崗上思考為什么，過了許久，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因為命運吧。
來到城堡，杜威正在寫什么東西，他從一名換班的士兵口中聽到了拉泰甘德剛才的所作所為，見到騎士進來，杜威抬起頭，贊賞道：“干的不錯，騎士。”
他示范之后也有一些小有存款的村民愿意去買一些蔬菜去體驗一下什么是甜味。
騎士無形中充當了一波推廣大使。
當然杜威不會為此給他額外的報酬就是了。
騎士來到杜威面前，低聲道：“我覺得不該這樣。”
杜威疑惑，“不該怎么樣？”
騎士怔怔的看著桌面，道：“我覺得他們不該這樣愚昧，他們應該和貴族一樣。”
杜威擰起眉頭，你這思想有些超前了，你要這樣，我就得好好跟你拉拉什么是生產力什么是生產關系了。
“來看這個，這是我給你們騎士教會寫的新口號，我建議把騎士精神最后的靈魂換成這個。”
騎士湊了過去，羊皮卷上寫滿了小字，在最上面有一個詞語單獨擺成一行。
“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