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黎明總是綿長,金黃的日光鋪滿大地,就連枯黃的草木都渡上一層希望。
豐收的季節嘛。
可惜杜威領現在連地都沒有翻好,談收成就好像在冬天舔鐵門。
都是一樣的蠢。
全領地的老少爺們在村口的荒地上集合,杜威宣讀著自己熬夜制定的計劃。
“領主會負責你們的一日兩餐,唉...三餐!”
“首先,我們需要為這個村莊修建最基礎的防衛措施,曠野中的樹木不少,騎士,你帶著查理他們去砍樹,砍下來的樹干打成樁子,用麻繩綁成圍墻。
不需要多高,一人高就足夠。”
工作量和圍墻高度成正函數,以目前老少爺們的體格,這算是個大活。
拉泰甘德滿臉的不情愿,臭著臉道:“騎士的職責是為領主殺敵斬將,不是用來砍樹,這有損騎士的榮耀。”
“背誦一下騎士美德。”
“謙卑、誠實、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靈魂。”
杜威愣了一下,他問道:“沒有忠誠嗎?”
“沒有!”
wtf!
杜威談了談手中的紙張,略微思考一下,道:“這片曠野上并不安全,如果查理他們去砍樹沒有人保護的話,很可能會遭到野獸的襲擊。
他們是弱者,提攜弱者是騎士美德的體現,你將會在實際行動中實現自己的價值。
你能見死不救嗎?還是說你并不敬畏生命?”
拉泰甘德昂首道:“我會保護他們的安全!但我拒絕砍樹!”
杜威心力憔悴,“行吧,你帶著十個騎士保護他們的安全。”
他頓了頓,加了一句:“不用砍樹。”
拉泰甘德單手撫胸,“遵命,領主大人。”
杜威繼續宣讀下面的計劃:“雷迪爾,你去丈量一下附近的土地,將土地劃分成畝,稍后統計一下每戶的人數,按照人數分發土地。”
農夫們似乎并不懂這個的含義,土地不就是給他們種的嗎?
杜威道:“這些土地名義上是領主的土地,給予你們耕種之后,你們需要每年上繳一定比例的糧食作為稅款,這個比例是百分之三十。
十稅三。”
這個比例非常仁慈!
農夫們依舊眨巴著眼睛,查理似乎懂了,哆哆嗦嗦的跪下,高呼:“領主閣下仁慈!”
又跪倒一大片。
杜威沒有制止他們,繼續宣布:“領主會派人指導你們進行耕種,并且分發種子。
土地的耕種權利不得轉讓,棄用,違者驅逐。”
“領地中的每一名適齡男子都應該在領主的安排下進行訓練,在敵人入侵的時候加入民兵隊參與抵抗。”
“暫時這些,最終解釋權歸本地領主杜威所有。”
宣布完了之后,杜威先去見了見自己的母親,并向母親解釋再三,表示自己等人現在很安全,完全不必擔心,讓母親看之前購買的書籍消遣就可以。
“雷迪爾,跟我來。”
這一片領地占地十平方公里,形狀狹長,東西分布,距離克頓城較近,能看到不少曾經的民居和荒廢下來的水井。
雜草下隱約可見曾經的田壟。
“可耕種面積大概有五平方公里,六千多畝地。”
這相當于杜威前世的一個大村了,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化肥,沒有農藥,也沒有優良育種,每一畝地的出產只能在兩三百斤上下徘徊。
遇到蟲害嚴重的年歲或者雨水稀少的年歲顆粒無收是常事。
“先劃分出來,等到圍墻修建完成之后組織人除草翻地,在冬日之前一定要將種子種下去。”
杜威站在一處略高的山坡上眺望,噫吁戲,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
想吟詩一首,憋了半天沒憋出來,憋出了一副好像尿不盡似的表情,杜威憤憤的回到了帳篷。
晚上,他將雷迪爾叫來,“明天我會去一趟克頓城,帶著十名騎士,你在這里和拉泰甘德看好領地。”
二十名騎士守家也差不多。
第二天杜威還沒有出發,福克納先到了。
他身后跟著七八個面黃肌瘦的漢子,看到杜威,福克納翻身下馬高興的與杜威擁抱一下,摸了摸杜威的頭。
“這是我精挑細選的平民奴隸,性子都非常溫和,說什么就干什么。
之前參加過軍隊,拿起武器就能上戰場,單手劍和弓箭都可以使,就是水平有限。
但也比你現在領地的這些農夫強得多。”
“骨架大,這些天餓瘦了一些,看起來有些縮水,只要吃得跟得上,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干活一個頂兩個,價錢也合適,一個只需要十二金幣。
從此之后,他們就是你的了。”
八個人,就好像一個模子里面印出來的,骨架高大,營養不良,不過眼神堅毅平和,很有精神。
杜威點點頭,喊來了拉泰甘德,“讓他們跟著查理一起砍樹。”
拉泰甘德走后,杜威笑道:“正好我需要去克頓城走一趟,我們一起回去。”
“你去克頓城干什么?”福克納好奇問道。
“買一些糧食,農具,還有武器,昨天晚上休息的時候聽到有狼的嚎叫,嚇得我一宿沒有休息好。”
福克納笑了笑,“習慣就好,這些曠野上的畜生只會襲擊落單的人,你們這么多人在一起,他們不會主動送死的。”
杜威嘆氣,“那可說不定,天氣越來越冷了,找不到獵物的野獸和蠻人們很快就會發瘋。”
“你小小的年紀,一直嘆氣,這可不好。”
“我盡量笑。”
哎,一定要笑,對,一定要笑。
克頓城門前一如既往的繁華...和臭氣熏天。
有福克納在身邊,杜威倒是免去了入城稅。
看著身后拍著的長隊,杜威問道:“入城稅是按什么收取的?”
福克納解釋道:“入城稅是一個人十個銅板,騎士翻倍,開拓貴族翻兩翻,商隊翻五翻還要另算商品稅,當初你們一個車隊近五十個人,收稅的官員不太會算數,只能給一個籠統的數值。”
杜威摸了摸鼻子,“萬一我真的拿不出一個銀幣呢?”
“那沒辦法,只能在外邊等著。”福克納聳聳肩,“實際上真的有拿不出入城稅的私生子,昨天我看到一個名叫李察的開拓貴族,為了四十個銅板和守城士兵大打出手。
我就在城頭上,看著那個李察一個打十幾個把所有的城門士兵全都放翻。
后來驚動了城衛隊,城衛隊的隊長層層上報,最后是泰倫閣下親自來,免去了李察的入城稅。”
“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南方行省的角斗之王。”
福克納聳聳肩,“沒錯,就是他,你們的領地距離不遠,聽我說,一定要離他遠一點,這個人有暴躁癥。
而且....非常能打!”
一個非常能打的暴躁癥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