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我吧。”薛冷玉不愿接著殊離的話往深里說。
殊離如何聽不出薛冷玉的敷衍,淡淡道:“若我是這樣便會動惻隱之心的人,也許已經死了幾百回了。”
薛冷玉不知該怎么回答這樣的話,只能笑了一笑:“就算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想我給你一個什么樣的回答呢?”
殊離也不禁一愣,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這樣類似表白的話,希望薛冷玉如何回復呢。
不忍心欺負古代人在感情上的糾結,薛冷玉嘆了口氣道:“我們是兩個不同階級的人,彼此都不必多心。今夜的事情,非常感謝,日后若有需要,我也會幫你的。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殊離皺了眉:“我不是想要你報答的。”
“我知道。”覺得氣氛有些僵滯,而殊離畢竟是一片好心,又是王府的紅人,也不能太折了他的面子,薛冷玉側臉看了殊離,半開玩笑道:“我身無長物,要是指望我報答,你這算盤,打的也太不精明了。”
知道薛冷玉沒有誤會,殊離心里輕松,也笑了笑,那一直冷若冰霜的線條柔和下來,在這夜風輕拂下,竟是說不出的溫柔蠱惑。
薛冷玉看的微微一呆,被殊離那溫柔的眼神弄的心中猛地一顫。竟然有一剎那的錯覺,這男人,若是能夠一輩子陪在自己身邊多好。
“怎么?”看薛冷玉眼神中那一剎那的異樣,殊離不禁道。
收回心神,薛冷玉輕輕笑了笑:“我聽說,越是冷酷的人,感情的爆發就越是熾烈。卻不知哪一天,要是你遇上一個真心喜歡的女子,愿意相守一生,白頭偕老。那女子,該是怎樣的幸福。”
殊離聽了,一時沒有說話。半響,方才慢慢道:“卻不知…你可愿成為那個女子。”
“恩?”了一聲,薛冷玉意外地的皺了眉。她聽得出殊離言語中的好感,卻沒想到這個保守的年代,他又是含蓄內斂的人,會這么直接的向她表白。本來還以為,自己不作回應,這事也就這么罷了,日后再相處,也好見面。
得不到薛冷玉的回答,殊離心里有些焦躁失落,失了往日淡定的性子,竟是追問了一句:“冷玉,你…愿意嗎?”
薛冷玉笑笑,隨口打發:“我今日在酒店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我的良人,是要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三千溺水,只愛我一人的。你能做到嗎?終此一生,不再有其他女人?”
莫說殊離這樣的身份,這個年代,便是稍有些家底的普通人家,又何嘗不是三妻四妾。賢惠的妻子,還要主動提議替丈夫納妾。
殊離也未草率,也未吃驚,或者是在白天薛冷玉說出何為良人時,他便暗暗的想了。此時被問到,只是稍一思索,便道:“若我說可以呢?”
見殊離追問的認真,薛冷玉也便認真了起來,問的問題,卻是現代的感覺:“殊離,我們相識不過數日,你便想與我共渡一生,你喜歡我什么?”
沒想到薛冷玉問的那么直接,殊離不禁俊臉一紅,仔細想了想,認認真真的道:“你讓我第一次的動心的時候,是你才來楓園的時候,那天早上,我看見了你的一個笑容,很干凈很純粹的笑容。雖然那個時候我對你的印象并不好,可是那樣的笑容,卻一直留在了我心里。”
薛冷玉皺著眉頭使勁想,不禁苦笑道:“你是說在楓園的那一次嗎?那個…只是跟大家打招呼,只是禮貌而已。”
“我知道。”殊離微笑道:“我知道對你來說,只是一種禮貌。可是你卻不知,在這樣的地方,這種沒有任何獻媚,也沒有討好的笑容,是多么的難得。”
這就是典型在豪門大院待長了的后遺癥,媚上欺下的人際關系見得習以為常了。反而對人與人間正常的相處,覺得是那么的與眾不同。
薛冷玉不禁解釋道:“可能像我這樣平民家庭的女子,還不太適應王府的生活吧。”
殊離搖了搖頭,制止薛冷玉說下去,又道:“后來跟你回了家,我才發現,表面上一直冷淡的你,在為了自己的親人時,是怎樣的真性情。你不知道,那日我在你家,看你對那個展風頌露出那樣燦爛的笑容,我心里,多么的不是滋味。”
“你吃醋?”薛冷玉真是再怎么也想不到,這樣一個冷冷清清的男人,竟然也會吃醋。
殊離也不否認:“我那時還不覺得,現在想來,那就是吃醋吧。一直以為只有女子才會有這樣無聊的感情,卻沒想到,到了自己身上的時候,竟然是這樣的無法控制。”
殊離的感情一直冷淡,從未對誰有過這樣的心動。如今對著一個女子,如此明白的說出自己的在意,心中不禁有一絲激動,還有一絲懼怕。
因為薛冷玉的一切所作所為,都在他預計的軌道之外。他的表白,能得到什么樣的回應?第一次,殊離對自己的信心,有了那么一點動搖。
殊離出乎意料的認真,薛冷玉也不再敷衍,看了殊離半響,道:“我現在不能答復你。”
“為什么?”殊離有些意外,急道:“是不是因為今晚…”
他也知道,今晚的事情,在薛冷玉心中,想必會留下一個深深的陰影。
薛冷玉道:“有一小部分,但不全是。”
“那還為什么?”殊離不解。
薛冷玉道:“我們的身份相差太大,你是沐王爺身邊的紅人,有朝一日,前途無量。而我,卻只是一個貧寒人家的女子,甚至,還是嫁過人的。我們之間,何止天差地別。”
“我不介意。”殊離忙道:“我真的不介意。”
“我知道你不介意。”薛冷玉道:“若是介意,你也不會對我說出這些話。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會介意。”
殊離不知說什么好,等著薛冷玉說下去。
自己這樣的條件,雖然說到底,也是個王府的下人,可是卻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論長相身家個方面,都還是足以有自信可以匹配一般人家的。
薛冷玉道:“相對于我的條件來說,你太優秀了。我們之間,又沒有經歷過什么大風大浪,這一刻,我絕不懷疑你的真心。可你讓我怎么能夠相信,這漫長的一生,你能和我相依相守,不離不棄。”
殊離怔了一下,表情嚴肅無比:“殊離此生,從無虛言。”
知道像殊離這樣的人,要嘛不說,說的話便是一言九鼎,駟馬難追。薛冷玉心里的某處,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般,竟然有著一絲小小的悸動。
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年代,一個無比認真的男人深情的說,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這樣的諾言,怎么不讓她心中突起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