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看向紅裳:“你是不是吃壞了什么東西?是肚么樣?唉,我們又知道些什么,我看,還是叫個大夫過來請請脈的好。”
紅裳笑道:“什么大事兒!千萬不要如此的好,今日已經叫了兩撥大夫了,再叫被老太太知道了,豈不是驚嚇到老人家?如果明兒還不舒服,我自會讓大夫過來瞧瞧的,夫君放心就是。”
趙一鳴不太放心,不過想想紅裳的話也有道理:“你真得沒有事兒?”
紅裳道:“沒有什么事兒,夫君放心就是了。你先用飯,我出去一下。”
趙一鳴想想讓侍書和畫兒都跟上:“你要仔細些,如果真得還不舒服,就要叫大夫——就算會驚動了老太太,也不能生了病不理不顧啊。老太太那里,使個人過去說一聲兒也是了,不要太委屈了自己。”
紅裳點點頭答應了,看趙一鳴待自己也是有出自真誠的關心,她心中的冷意稍減,扶著侍書和畫兒的手出去了。
到了臥房,紅裳低聲對畫兒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遍,侍書自一旁也聽到了,她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氣惱起來:“夫人,我也去吧;被我捉到了什么尾巴,看我不撕了她的臉!”
紅裳搖了搖頭:“你們兩個人都不在,你們老爺會起心的。還是畫兒去吧,只要侍書在,你們老爺就不會多問地。”
畫兒臉上微微一紅,侍書也明白紅裳所說是什么意思,主仆三人吃吃的笑了一會兒,畫兒便悄悄出去了。她到了院子里想了想,叫上霄兒又叫了兩個精壯的娘子便要走。
紅裳扶著侍書又回到了花廳,趙一鳴看到紅裳回來,上前扶住了她:“怎么樣?”
紅裳笑著搖頭:“真地沒有什么。夫君放心就是。”
趙一鳴扶紅裳坐了下來。然后親手盛了一碗湯給紅裳:“多用些熱湯吧。這個是我剛剛讓人去熱過地。你吃下去也會舒服一些。”
紅裳仔細地看了趙一鳴一眼。不過沒有再說話。接過了湯吃起來。趙一鳴不時地看紅裳一兩眼:他還真是有些擔心紅裳。
用過了飯。趙一鳴又再三地確認過紅裳地身子沒有什么事情。便隨口說了幾句鋪子地事情。夫妻二人便洗洗睡了。
今兒晚上居然沒有月亮。滿天地星子也不見一個:天陰沉沉地。墨漆漆地自天上壓向了四周。全不見一絲亮光。趙府地大院兒里靜悄悄地。用過晚飯后。除了大廚房這樣地院子。其他院子大都好似都下閂落鎖。沒有幾個人走動了。
只是趙府地晚上。至少今天晚并不是如看上去一般地平靜。黑暗地夜色中全部都是暗潮洶涌。
眾位姨娘與四位姑娘都沒有睡得踏實,有的甚至一夜無眠。
畫兒沒有先出院子,她看向院門兒想了一會兒,然后又招手叫過來兩個婆子,悄聲兒吩咐了她們幾句話,便和霄兒閃到了一旁。
兩個婆子先抬起了兩個木桶:那里面都是一些臟水,她們一面說笑著一面打開了院門,然后向大廚房那面兒走了過去。
婆子們走了不久,兩個小丫頭在暗影兒中的一從矮樹后探出了頭來,看著那幾個婆子走遠了,才又縮回了頭去。
一時院門又打開了,又出來兩個婆子,手里拿著一些似乎是需要清洗的衣物,也是向剛剛兩個婆子的方向走了過去——槳洗房與大廚房很近的,就在一個方向。
那矮從后的小丫頭又探頭探腦了一番便又蹲了回去,四周又陷入了寂靜—兩個小丫頭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可是不一會兒,院子的門兒又打開了,這次不是有人要出去,是有人要進來——那兩個在矮樹從后面探頭探腦地丫頭,嘴巴里塞著東西,被四個婆子抬進了紅裳的院子里。
畫兒看了那兩個丫頭一眼,讓婆子們把丫頭先關到小柴房里去,然后又安排了兩個小丫頭和幾個婆子,出去隱在了暗處:畫兒怕還有人會來—當然是來一個抓一個了。
畫兒想想不放心,又使了幾個婆子到后門兒那里去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人在。婆子們去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后門兒沒有什么人。
畫兒這才放心的帶著人出了院子,幾步后便隱在了沉沉的夜色中。
畫兒一行人到了孫氏的院子不遠處便立定,沒有再往前走。畫兒向孫氏的院門前看了過去:她門前沒有車子。畫兒有些不太相信的游目四顧,可是門前燈光所照之處都沒有車子的影兒。
畫兒想了想,便輕聲對兩個娘子道:“你們輕輕的,四處看一下四周可有什么人或是車子。要小心,如果看到了什么人,也不要驚動她們。”
兩個娘子點了點頭便分開沿著孫氏的院子各自去了,不過一時,便有一個娘子回來了:“地確是有車子,看那引車子的幾名仆婦卻不是我們府里的人,距離有些遠,再加上又上晚上,看不太清楚,不過看上去倒像是、倒像是薛家姑娘的家人。依我看,能在深夜還在我們府里,而我們又不熟識的仆婦只有表姑娘地人了。”
畫兒點了點頭:“車子在哪里?”
娘子答道:“就在前面不遠處的暗影兒中,如果不是有心去尋,我們自夫人那面走過來,進出孫姨奶奶地 絕不會看到那車子。”
畫兒嘴角兒露出了一絲冷笑:果然被夫人猜對了!做事如此鬼崇,會能是好事兒嘛?
畫兒想了想道:“我們等那個娘子回來,你回去院子里悄悄叫幾個精壯的娘子婆子過來,要悄悄地,不要驚動了其它院子里的人兒知道嗎?對了,還要多帶幾個燈籠過來,不許要好地,只要是燈籠就好。”
娘子道:“畫兒姑娘,是不是要砸了孫姨院子,那我就多找幾個人來。”
畫兒失笑道:“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會砸了孫姨院子呢。你自管去叫人來就是。來了以后也不必進院子,你們分成兩撥兒,一撥兒守在前門兒,一撥兒守在后門兒;守在前門兒的人看到有什么人出來了,你們就上前答話,如果是主子就請安,主仆婦們就閑話兩句,借口嘛,當然就是你們手上的燈籠,你們可以送她們一個,也可以說想送她們回去,都可以的;守在后門兒的人,如果有人自后門兒出來,你們就不必如前門兒的人這般客氣兒,只管上前掩了口捉住人綁了就行。記住,不要聽她們說什么話,只管綁了并塞住她地嘴巴就可以了——所以后門兒要多安排幾個人兒,并且還要手腳兒利索的才成。”
畫兒頓了頓又道:“你快去快回,我們在這里等你。”
娘子聽得有趣兒,雖然不如砸了院子爽快出氣兒,不過也不是個無聊的差事兒,便高高興興答應著,一路小跑著回去叫人了。
一會兒,那娘子就帶了十幾個人過來,走得急都有些氣喘。畫兒道:“沒有人看到你們吧?”
那娘子悄聲道:“沒有,我們都是挑暗影兒行走,又特意距有人住的院子遠些,都是極小心沒有弄出什么響動兒,不會有人覺的。”
畫兒點了點頭:“很好,你們前門兒留四、五個婆子就好,后門兒卻要多過去幾個,其余的人嘛——”
畫兒說著話,微微一笑輕輕一擺手兒:“把我們準備好地東西拿好了,我們——再去探探孫姨娘的傷,莫要讓我們尊貴的姨奶奶等得太過著急了。”
畫兒又低聲回頭囑咐了幾句,便帶著人自暗影兒中走向了孫氏的院子,她們快到孫氏門前時,才忽然走到了亮處,然后人人都走得不是很急。畫兒看到人影兒,便揮手向孫氏的人打招呼:“是誰在守門兒啊?”
孫氏守門的人兒看到畫兒,心里都是一驚,一面吩咐人快快去給孫氏傳話,一面急急帶著幾個丫頭婆子迎了出來:“是夫人跟前的畫兒姑娘嗎?唉呦——,我的老天爺,居然真得是!這么黑天拔地兒的,您來我們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兒,打個人來就是了,為什么畫兒姑娘還要親自走這一趟兒呢。”
畫兒走到門前停下了腳步兒,看向迎上來的婆子道:“唉——,哪個想這個時候還出來跑腿兒呢?只是夫人地話不能不聽是不是,誰讓我們生來是做奴婢的命呢,你說是不是?”
畫兒口里雖然說著話兒,不過她的眼睛卻瞟了一眼身后的幾個娘子。身后的婆子娘子眼肯便暗暗的都盯向了院子里:注意看著會不會自內有人出來躲到暗處去。
那婆子干笑了兩聲兒:“畫兒姑娘說笑了,我們倒真是奴婢的命,您這一身的做派,擱哪兒人家不得說是個大家的小姐?”
畫兒嘆了一口氣兒:“大家的小姐?你這話可是沒有地方聽去了。不過,我地命啊,也實在是難以說好壞的——說我命好吧,可是偏偏投錯娘胎,被賣作了奴婢;說我命不好吧,偏生先遇上了老太太,后又遇上了夫人,都是極有慈悲心腸的主子。”
那婆子是有心要拉著畫兒多說幾句,不想她現在就進去;而畫兒呢,今天晚上似乎也有說不完的話似的,連說十幾句閑話才道:“不說了,我還趕著給姨奶奶送東西呢,涼了可不成。”
畫兒說完非常干脆地拔腿兒就走,那婆子緊跟了一步兒張口喚道:“畫兒姑娘——”
跟在畫兒身后的兩個婆子站了下來,狠狠地瞪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立時想起了侍書,看看畫兒身后跟著的婆子、娘子,她立時改口道:“畫兒姑娘,天黑,你可要小心腳下。”
畫兒一行人說了一個走,便似風一樣,飛快地進了院子。畫兒遠遠看到廂房門前有兩個小丫頭坐著,想了想便帶著人飛快的走了過去。兩個小丫頭看到畫兒她們,剛剛站起來想說話,畫兒一瞪眼,嚇得兩個小丫頭地話就咽了回去,待她們醒轉過來,畫兒已經搶上前來打起簾子進了屋:“姨奶奶,我又來來探你了,你現在感覺可好些了嗎?”
屋內,孫氏還是伏在床上,床尾站著她的丫頭雅音,主仆二人看到畫兒后,臉色都有些白。在拔步床前面安放著一把椅子,上面端坐的人正轉過頭來,帶著一臉的安詳看著畫兒——她當然就是薛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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