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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強也走了!!
如果聯合銀行有內部報刊的話,這絕對是頭條中的頭條。
一周之內,薊京分行兩個最為強勢也是最有前途的人先后離去,這不免令人浮想聯翩。常理推斷,林強該是由身為領導的黃光耀帶走才是,但隨著林強入主薊京銀行的消息傳來,這層推斷不攻自破。
黃光耀的離去本就已經夠匪夷所思了,林強此時去對頭的銀行更讓人摸不清頭腦,雖然成全已經徹底完了,但那里終究是屬于他那還未出世的孩子的啊。
然而人們并未因此疑惑太久,新的消息開始暗中擴散——
“喂…據說邱董要退休了…”
“上面會指派新的領導過來,這次是指派,不是內部推選了。”
“怪不得林強和黃光耀都要走,是因為沒有政治背景么?”
“不知道新任行長會是什么樣的人…”
林強為邱之彰賭上了很多,邱之彰自然不會讓他空手而去,他職業生涯燃燒殆盡之前,邱之彰做了平生最“愚蠢”的決定,關閉龍源支行極其所屬營業廳,終止租賃合同。理所應當地,薊京銀行很快接下了這個盤子。這一切都是默契進行的,雙方并未進行過任何交涉。
這是邱之彰最后能為林強做的事了,盡管這飽受詬病與非議,但邱之彰還擔得起。
隨之而來的,是整個龍源團隊的出走,剛剛入職的岳千里屁股還沒坐熱,就不得不辭職重投舊主。至于龍源的那些對公戶,在薊京銀行的厚禮之下,也大多轉投薊京銀行,愿意轉過去的對私散戶同樣得到了不少的禮品。
除了龍源的人以外。林強沒再主動拉走任何一個人。雖然他很看好張任、段佩佩等人,但冒險是自己的事情,不能拉著半生不熟的人。如果他們有意愿的話,自會來說。然而張任、錢渤等人。他們除了祝福之外并未送出更多的東西,畢竟兩家銀行的差距在這里擺著,正常人都不會做出林強的選擇。
令人意外的是,梁沐楓竟然主動找到林強,希望能隨他一同離去。現在已經是朝東支行長的老領導本該在聯合銀行結束自己一波三折的職業生涯,但他好像并不滿足,也許是為了讓事業燃燒得更加輝煌。也許是因為有未竟的心愿,總之他放棄了朝東舒適的職位。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江山易主,朋友與敵人都不在了。
嚴格來說。薊京銀行總行長實際上要做的事并不比聯合銀行薊京分行長要多多少,資本層面的事宜由長城集團資本運營部搞定,林強更多的任務依然是業務以及業績。
高管層面上的業務管理,與支行自然很很大出入,不過林強無師自通。上任后的三把火扇得風生水起。
一,將閑散的行政人員調至一線。
二,加大鼓勵對公業務,提高獎金。
三,引入不達標者淘汰制度。
這三個重點與幾個月前某人的風格如出一轍。林強根本不是天才。不可能有無師自通這種事,他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那些黃光耀、陳行遠等人做過的事,林強去糙取精,合理效仿,這是最穩妥的管理方式,因為黃光耀曾成功過。
這一系列措施過后,雖然頗有成效,但依然無法與黃光耀當時的成績相比,一方面黃光耀畢竟是黃光耀,在東南分行有過數年的成功管理經驗,那一套東西不是跟著學就能做好的,這是他的身價所在。此外,薊京銀行的底子終究是差太多了,即便奮力壓榨,能出的汁也就那么多,不像聯合銀行這個“胖子”,肥的流油,單一個祝豐山就能榨出幾十億的儲蓄。
林強自己也很清楚,依薊京銀行的實力不可能在硬業務是有太大的突破,即便是陳行遠也沒能做到,老行長一定藏了股勁兒,等待銀行歸入市委懷抱再讓激.情噴薄而出。況且在薊京,銀行方面的行家實在太多了,一個蘿卜一個坑,聯合銀行、建工銀行、外資銀行、新興銀行,包括黃光耀掌控的華商銀行,他們都有自己專攻的客戶群體和鐵桿的對公戶,單憑獎金與激勵是不可能短時間內改變這個局面的。
說到底,讓硬業務有些起色,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增強信心。
增強自己的信心,銀行的信心,乃至集團董事會的信心,讓他們給自己時間做更多的事情。
在薊京銀行的人事上,林強也進行了小小的調整。
秦政被升為副行長,他雖很難給人驚喜,但穩定性始終如一,陳行遠得勢的時候他并未趾高氣揚,失勢后也不急另頭新主,在老實本分地完成手頭工作后盡己所能服務與領導,哪里都需要這樣的人。另一方面,厚待秦政也是對陳行遠的一種緬懷與示好。老行長雖然放下了,雖然退休了,但他積淀了幾十年的人脈猶存,也許有朝一日林強會需要這些。
除此之外,林強破格提拔他的老朋友鐘笙為稽核部主任,原主任調至監事會辦公室。很多過去的人,林強不會忘記,在基層的時間,足夠他看清很多人,這本就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至少在有限的認識中,林強要將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
林強就任行長的月底,另一位“老朋友”刻意擺了一桌私下的局,慶祝林強高升。林強的無心插柳之舉,竟然立竿見影地收效。
薊京銀監局的張局長竟然真的挺過了調職危機,他對林強提前透露“內部消息”的事情自然千恩萬謝,局中,他甚至邀請了幾位原邢禮派系的銀監會成員一同赴會,很多事情該過去了,關系要重新梳理一下。
盡管林強對這種人際應酬很厭煩,但毫無疑問,在這個社會中,這是他無法逃避的責任,身為總行長。必須去做很多惡心的事,見很多惡心的人,喝很多惡心的酒。
就此。他從熱血匹夫到沉穩行長的轉型,基本成功。
4月中旬。林強再次參與了凌晨的垂釣周末。
借由此機,他悉數還上了那200萬的借款,終于可是睡個好覺了。
“這是欠條。”凌晨并未數錢,只盯著釣竿,伸手將欠條還與林強。
林強接過,隨手撕碎,丟入湖中。
“感覺怎么樣?”凌晨含笑坐著問道。
“累。”林強撓了撓頭。至少在凌晨面前,他可以露出一絲疲態,“業績壓力,人際壓力。公關壓力,還有那些一天到晚跑我辦公室訴苦的家伙…我現在特別理解為什么領導有很多禿頂。”
“哈哈哈。”凌晨大笑,轉頭看了看林強的頭發,“你還早,還早!”
“原來啊。總覺得領導這不好那不好,看不到底下的事情,成天無所作為,現在真的是理解了,特別理解。”林強笑著比劃道。“底下有100件事,神仙都不可能都估計到,眼前恨不得就有100件事等著做,誰搞得過來?不說別的,我現在一周要有20個飯局,經常一個中午跑三個,光吃飯就夠我忙活的了,怎么做事?”
“不錯。”凌晨嘆道,“我還好些,身份的原因,除非特別熟的,不然沒人敢隨意約我的局。但你不同了,身為行長有太多關系要處理,上面的領導,平級的業務伙伴、下面的客戶,你的身份擺在那里,雖然只是一頓飯,但沒有你在,那就稱不上一頓飯。”
“是啊,真他.媽想雇個人幫我吃飯。”林強搖了搖頭,“凌哥,我跟你說實話,40歲我他.媽要是不退休我就是孫子!真不知道陳行遠怎么干到60的!”
“哈哈哈!還是年輕啊!”凌晨爽然笑道,“現在說得好聽,咱們不提養家糊口的問題,即便到40歲時,你真的放得下么?”
“絕對放得下。”林強撓頭傻笑,“真的是痛苦大于享受。”
“也許吧,但大多數人做不到。”凌晨抿了抿嘴,“那種被重視,被需要,被敬仰,被奉承的感覺很讓人上癮,很多領導到了退休年齡,甚至連工資都可以不要,只求能給他保留一個辦公室繼續工作。”
“我沒那個興致,被重視是因為你的衣服、被需要是因為你的權力、被敬仰是因為你的過去,被奉承是因為你的錢包。當你沒了衣服,沒了權力,沒了過去,沒了錢包后,如果依然受人尊敬,那才是難能可貴的,那才是對一個人的最高肯定。”林強感慨笑道,“等我放下一切的時候,倘若能有5個人…不…3個人依然尊敬我,我便滿足了。”
“你談得太極端了。”凌晨并不同意林強的觀點,“我們這里就有很多老領導,逢年過節依然有成群的人登門拜訪,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勢利的。”
“那是老領導風韻猶存吧,在體制內還有聽話的孩子。”
“你啊…”凌晨沖林強擺了擺手指,“算了,說不過你。”
“得,得,咱們聊點兒別的。”林強也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多說無益,也許幾年后自己會有新的理解推翻現在的自己。
“嗯…”凌晨重又望向平靜的水面,“有件事,我私下透露給你,不要說。”
“嗯。”林強露出正色,凌晨透露的消息,絕對是重量級的。
“我弟弟,春節前調到央行了。”凌晨壓低聲音說道,“那只是個過場,現在看來,他很有可能去接邱之彰的班。”
“凌局長?”林強驚道,“他來聯合銀行?這個彎子怎么繞的?”
“他在財政局干了5年,該升了。”凌晨解釋道,“基本就是兩條路,要么繼續在市委內提拔,運作好的話可以成為副市長,但薊京副市長太多了,凌南明年就50了,從年齡上看,他最多也就停在那里了。另一條路,就是在財政口內提拔,往中央去,財政部,央行等等機關都有一些位置,到了中央路子就寬了,機會更多一些。不像市委就這么大點兒地兒,凌南就選了這條路。”
“可…怎么又來銀行了?”
“銀行終究是好地方啊。”凌晨笑道,“調到銀行當高管。你知道年收入比普通的局級干部高多少么?而且銀行領導雖然看似級別低,但實際權力大。幾萬號人都歸你管,這個道理你懂的。”
“…”林強微微皺眉。
邢禮事件中,凌南的行為他始終難以忘懷,包括萬千紫冊子中的那些名字…
就氣質和能力而言,凌南與凌晨同樣出色,他們的地位也無疑印證了這一點。但為人品格…林強就不敢斷言了。
第一次見面時,凌南的資產就已過億。再加上他對凌晨事件表面上殷勤。實則另有所圖的種種行為,這讓林強很難喜歡這個人。如果身旁的男人不是凌南的親兄弟,林強幾百句諷刺的話早已出口。
凌晨露出了偶有的無奈:“我知道,你原來提醒過我。他跟邢禮走得很近。”
“是…”
“林強,我也很難做。”凌晨搖頭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包括審計長。如果眼里容不得沙子,深究每一筆賬的話,那咱們這個國家基本就沒干部了。正如你所說,領導干部那么大壓力,操著那么多心。只拿三五七一那幾個級別的錢,不太可能。咱們無須隱瞞,包括我,偶爾也會收禮,不過是收下面地方審計局的禮品,你看,樂樂的心手機就是滇南局的人送的。不然我當個司長,一周工作60個小時,給女兒買個手機都要皺眉的話,那也未免太不人道了。”
“理解。”林強點頭道,“凌哥我沒別的意思,邢禮那號人該除,但大多數可以理解。”
“呵呵,不是該不該,是能不能。”凌晨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你以后會懂的。”
“總之,我提前通知你一下。”凌晨很快轉開話題,“將來你與我弟弟可能會是競爭對手,如果有什么矛盾,你大可先跟我說,權當給我個面子。”
“哪有的事,不是同個銀行不會有什么大矛盾的。”林強突然很慶幸離開聯合銀行了,不然非要麻煩死。
“好了,我告訴你了一個內部消息,你也得稍微回報一下。”凌晨笑著開了句玩笑,而后望向平靜的湖面,有些發顫地問道,“這個問題我私下問,你可以不回答。”
“我知道就一定回答。”
凌晨終于提了口氣,沉聲問道:“有劉銘的消息么。”
“看來是有了。”
“他好像在澳洲做事。”林強盡量多吐露一些,“和金融相關的,應該更偏重商業。”
“好…好…”凌晨臉上蕩出了平和的笑容,“我的事,耽誤他了,現在也不指望他回來跟著我蹚渾水,只求他過得平平安安。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幫我傳個話過去,將來結婚的話…能不能請我過去…實在不方便…寄一張婚紗照,明信片也可以。”
“有機會一定轉達,我們也沒有聯系,我是通過其他渠道得知他消息的。”
“隨緣吧。”凌晨拿起魚竿一提,而后搖了搖頭,開始收線,將上面纏著的的爛水草清除,“明明開春了,怎么魚反倒沒冬天多。”
“呵呵,上次我把這輩子的運氣都用了吧。”
“哈哈,對,那次太絕了!”凌晨笑了笑,隨即問道,“林強,我咨詢你一個問題,你跟樂樂是同齡人,應該更容易解答一些。”
“早戀了?”
“你想什么呢?”凌晨大笑道,“樂樂可看不上同年齡的男孩子。我是想問問你,怎么能讓樂樂改變主意…她現在一心想做金融,這才幾歲,就開始自學會計和理財師課程了。”
“這…”林強撓頭道,“凌哥,這是好事吧,孩子好學,有目標,換我求之不得呢。”
“你就別裝傻了。”凌晨沖林強努了努嘴,“換成你,你會讓孩子做金融業么?”
“我不打死他!!”
“哈哈哈!”二人相視大笑。
為人父母,只要素質稍微高一些的話,實際上并不強迫孩子成龍成鳳,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孩子健康平安,不要操自己操的心,不要受自己受的累。
“一會兒我跟夏馨去后面溜兩圈。你跟樂樂聊聊,看有沒有機會。”凌晨已經收起魚線,烤串的香味告訴他該吃飯了。
“我盡力吧。”林強點頭道。“孩子都擰,樂樂更擰。希望不大。”
在兩個大男人被凌樂樂罵“連一條魚都沒釣上來!”后,午餐燒烤立刻回歸了愉快的氛圍,吃飽過后,凌晨夫婦攜手去附近閑逛,留下林強“教育”樂樂。
“干嘛啊這是!”凌樂樂看著父母把自己扔給林強,相當的委屈。
“你們年輕人聊聊。”凌晨擺了擺手,一溜煙與妻子消失在灌木林中。
“聊什么聊!”盡管凌樂樂嘴上不滿。但她依然留了下來,只坐在折疊椅上用烤串的簽子攪和著湖邊的石子。
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發育快得嚇人,林強都有些不敢看了。
“臉上好多痘啊!”林強只調笑道。
“你去死!你這會兒沒有啊!”凌樂樂紅著臉罵道。
“我男的怕個毛。”
“你看你!現在還滿臉坑坑洼洼的!丑死了!”凌樂樂拿簽子指著林強。
“我男的怕個毛!”
“你怎么越來越討厭了!”凌樂樂一歪頭,轉而問道。“他們是不是讓你勸我別去銀行?”
“不只是銀行,最好連金融業也別沾邊。”林強喝著蘇打水笑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你就那么想受累未老先衰?”
“衰什么啊!我媽不好好的!”
“那是因為有你爸…她可以做閑職還不必理會競爭壓力。”
“我也找個好老公不就是了!”凌樂樂甩臉道。
“噗…”林強一口蘇打水噴了出來。
“什么意思!我找不到啊?”凌樂樂立刻又生氣了。
“找得到,找得到。”林強擦了擦嘴解釋道。“我的意思,包括你父母的意思是,咱別啃死金融,有很多舒適的行業。”
“我說林叔!”凌樂樂憤而起身,不屑叉腰道。“我舒適了17年了,找點兒有意義的事干不對么?”
“也對。”林強想了想,很難反駁。
“這不結了!”凌樂樂重新坐下,“他們真討厭,老當我什么都不懂,我明白得很好么。”
“這樣吧,我不勸你。”林強笑道,“我給你講個故事,真實的故事。”
“煩死了…又是老和尚老喇嘛什么的人生哲理吧?”
“不是,我女朋友的故事。”
“哦?”凌樂樂一下來了興趣。
“她有一直有一個夢想。”林強指著天空道,“當演員。”
“哈哈。”凌樂樂捂著胸口笑道,“林嬸這么幼稚呢!!”
王文君若是聽到被這丫頭這么噴,而且還用“嬸”這個高齡稱呼,不給她掐死…
“…”林強囧了一下,而后自顧自說道,“不管怎樣,她就是想當演員,然后不知從那個九流表演學校畢業了,投入到了龍套的群體中。”
“然后沒混出來就轉行啦!”凌樂樂不屑道,“我是有目標有計劃的,知識和證書齊備后,才不會落到這下場。”
“樂樂,這只是最表面的東西。”林強看了看旁邊,確認凌晨夫婦不在后,才決定露出黑暗世界的冰山一角,“潛規則只是最基本的。”
“咦…”凌樂樂皺眉道,“不就是陪導演睡覺么…誰不知道!”
“呵呵,沒這么簡單。身為龍套,沒有背景的話,連燈光道具也得貼,然后找機會認識選角導演、副導演,然后才是導演和制片,但導演現在都不頂事了,要貼上投資人。這中間,也許在經紀公司的逼迫下,也不得不做些什么。另外,龍套期收入幾乎是負的,為了被發現,化妝、服裝反而會花去自己更多的錢,為了貼補家用,也不得不做很多事情。”
“…我…我都知道…”凌樂樂咽了口吐沫,聽著有些害怕,“跟我說這些做什么…我又不想當演員…”
“這還只是個開始。”林強咧嘴笑道,“看過新聞吧,某某導演吸.毒,某某演員吸.毒,某某編劇吸.毒。”
“那只是…偶爾的個人行為吧…”
“你說呢?”林強沖四周比劃道。“假設這是個圈內人的聚會,你個是小演員想爭角色,然后投資老板在吸。導演在吸,制片在吸。我問你,你吸不吸??”
凌樂樂閉著眼睛使勁搖了搖頭。
“所以我女朋友放棄演員夢了。”林強嘆了口氣問道,“你現在還鄙視她么?”
凌樂樂睜開眼睛繼續使勁搖了搖頭。
“所以樂樂,現在的你,就跟當時的她一樣。”林強苦口勸道,“只看見了行業的浮華,卻不知內部的折磨。我。你的父親,母親,都是在用一生的經驗告誡你,不要這樣。”
“……”凌樂樂盯著林強。半天沒說話。
“我們也許潛規則有限,也許不喝這吸那…”林強最終說道,“但我們有我們的規則,有我們的苦難,有我們的骯臟。你父親不希望你經歷這些。我也同樣,樂樂,你有條件,你是幸運的,你該享受生活而非被生活折磨。”
“那…”凌樂樂盯著林強。“你在受折磨么?”
“有點兒吧。”林強有些為難地答道。
“你沒有享受生活的條件么?”
“也算有…”
“那為什么你依然甘受折磨?”
“因為…因為我只會做這件事了。”
“騙人!”凌樂樂指著林強道,“你敢說不在銀行呆著你就活不下去!”
林強本可以騙凌樂樂就是這樣,但他不愛對小孩子撒謊。
的確,自己想的話,八百年前就可以投靠洛詠生,離開這個泥沼。
但為什么,自己毅然決然地走了下去,越走越深…
與凌樂樂貌似粗淺的對話,再次讓林強重新審視自己,審問自己。
緊張刺激?更多的錢與權?
道義夢想?真理信念?
林強也說不清是因為什么,也許正好相反,這些全部都是原因。
綜合一切,林強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都鄙視自己的中二宣言——
“因為我確信,有些事情,只有我才能做到。”
二人相視片刻,而后凌樂樂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你比我還幼稚!!!!”
“操…”林強低頭爆了句粗口,這么就說出這么二的話了。
“我可沒想這么多。”凌樂樂笑過之后,認真地說道,“我只想做自己有興趣的事,能賺到理想報酬的事,能發揮才能的事。我現在就確立目標,不管將來是不是要依靠家里人的幫助,我只希望一直做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得到自己應得的錢,就這么簡單。”
“…”林強苦笑,撓了撓頭,“真是…無法辯駁啊…”
多少個對手被林強說得啞口無言七上八下,現在的他卻被凌樂樂說得沒話了。
這好像是第二次了,為毛真理永遠站在凌樂樂的那一邊。
林強感覺自己辜負了凌晨的期望,跟凌樂樂這么一聊,反倒讓她更堅定了自己的目標。
“哈哈!”凌樂樂得意的大笑,隨后神秘地問道,“喂…喂…演藝圈的屁事我才不想聽呢,給我講講金融界黑幕,我好想知道啊!”
“熊孩子滾一邊去。”林強只笑道,“哥現在是大行長,憑毛跟你廢話。”
“你不說!我就告訴我爸你跟我說吸.毒的事!”
“別鬧…”
“你說不說?”
“你高考考上金融院校再說!”
“靠!!很簡單的好么!”
“藍翔會計專業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