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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9 傻子

  《血色婚禮》。

  十分鐘之后,成強暴斃的新聞出現在網絡上,本來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成家的婚事,現在更大的事件爆發,輿論無須醞釀,瞬間爆炸。

  佟菲菲隱退,這不夠。

  佟菲菲婚禮,這也不夠。

  成強暴斃于自家婚禮,這絕對夠了。

  這段名人家事的殘酷轉折,這只能在故事里發生的事情,真真實實的出現了。盡管新聞報道要遵循隱私保護原則與法律嚴謹原則,在官方未定案發表聲明的情況下,媒體不應做出任何猜測與傾向性文字,但“聯合銀行某支行長被當做嫌疑人被帶走調查”這樣的措辭,依然讓林強在劫難逃。

  事情太大,風頭太緊,本來就有無數記者等著出佟菲菲成婚的稿子,現在等到了更重量級的新聞,他們立刻瘋了一樣挖掘一切。

  林強在媒體面前的徹底暴露,他與成家恩怨的徹底暴露,只是時間問題。

  神奇的是,民眾好像站在他的一邊,很快地,一個新興的“傳記體故事”成為了這段新聞的附屬品,成為民間佳話,甚至個人史詩,與《血色婚禮》配套傳播開來。

  那段傳記比事實還要狗血100倍,有“業內知情者”透露,其實這位支行長根本就是與佟菲菲相戀多年的隱藏男友,他甚至杜撰出林強與佟菲菲哪年相識,那年相戀云云,但奈何成家勢大,我們的玉女最終不得不屈從于豪門的魔爪,與這位支行長揮淚惜別。這位支行長苦戀多年,豈能咽下這口氣?他想方設法混進了成家的婚禮,即便是玉石俱焚,也要滅你家的門!他幾乎做到了,只是成全走運,沒有喝下那口毒酒。

  在這樣傳奇故事的熏陶下,林強成為了一位為情所困,敢于以命與龐大勢力相搏的孤膽英雄!一時間,“支行長挺住!”,“加油,支行長!”,“這一夜,我們都是支行長!”,“祈福!支行長!”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言論肆虐開來。

  傍晚,很多人無心進食。

  “爺爺…林強不會有事的吧…”邱曉彤茫然地用筷子攪弄著米飯,“他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怎么可能把袋子放在衣服兜里!!”

  邱之彰同樣靜坐在桌前,連筷子都沒有動:“彤彤,這不是聰明或愚蠢的問題,邏輯在這種時候是沒用的。”

  “那什么有用???”

  “人。”邱之彰看得透徹一些,“暗處的斗爭已經開始了,保林強的人,與害林強的人,都將圍繞著案件調查做工作。彤彤,你不了解這個國家,這種時候事實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爺爺,我明白你說的。”邱曉彤點頭道,“在我們那里一樣,司法透明只是在不疼不癢的事情上存在。”

  “思想也早熟啊。”邱之彰隨口開了句玩笑,靜靜掏出手機,置于桌上。

  堅持到這個歲數,恐怕不得不破戒,第一次低頭求人了。

  凌晨宅邸。

  “你還不趕快聯系公安部的朋友!!!”夏馨焦急地催促著,“坐著干嗎??咱們落難的時候,林強可是從頭幫到尾的。”

  “沒那么簡單,先坐下。”凌晨溫顏道,“我一定會幫,但要先想好怎么幫。”

  “哎…”夏馨捂著腦袋愁眉不展,她也知道自己急過頭了。

  正此時,凌樂樂拿著手機沖進房內,顫聲問道:“那個支行長…是林強…么?”

  夫妻對視,紙是包不住火的,只能齊齊點頭。

  “不是他,絕對不是他!”凌樂樂驚恐道,“他雖然壞,但沒這么壞。”

  “爸爸當然知道。”凌晨勸慰道,“你別想這件事,我會解決。”

  “一定是哪里搞錯了…一定是…”凌樂樂抓著手機,有種想哭的沖動。

  聯合銀行總行,即便是周末,即便剛剛發生了這樣的事,黃光耀也并未回家,而是獨自坐在這里,他只有在辦公室才能保持頭腦的絕對清醒。他始終沒有看透林強,這次也一樣,很多事像迷一樣被封藏了。

  薊京銀行,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陳行遠與秦政,這件事的發生,即便是他們也毫無準備,全盤都亂掉了。

  “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吧…”秦政輕聲道。

  “是的。”陳行遠面露少有的糾結,“但林強…太冤枉了。就算他可以洗清,成全也不會讓他洗清的,這次沒那么簡單,不是咆哮一頓扔出證據能了事的,這已經是權斗,而非理斗。”

  “那您覺得…這事到底…”

  “是意外吧。”陳行遠搖頭道,“我見過成強每天吃多少三教九流的補藥,鹿鞭、人參也就罷了,還有那些全是英文的西藥,這已經不是在補了,是毀。”

  “七竅流血啊…太…太特別了…”秦政也嘆道,“也許真的是偶然…但這樣的話,那個袋子怎么解釋?”

  “也許什么都不是,也許是個裝西服扣子的袋子。”陳行遠嘆了口氣,他終是沒和秦政說出真實想法,畢竟,袁冠奎是他的外甥。

  “有很多事要發生了。”秦政望著窗外嘆道,“現在一定有不少人在幫林強吧,陳行,我覺得咱們還是緩緩,雖然我也不希望林強出事,但輪不到我們出手。”

  “嗯。”陳行遠說著,想起了林強走之前的囑托,趕忙要拿起電話接通陸友道。

  正此時,他眉頭一皺,想起了另一個人。

  薊京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十石靠在病床上,聽過十月講述后,表情錯綜復雜。

  “死了啊…”他自嘲一笑,“真是的,反而死在我前面了。”

  “爸。”十月亦十分沉痛,“不管成全如何,成叔叔這些年來其實接濟咱家不少。”

  “我知道,我知道。”十石點了點頭,長嘆一聲,“后天我就要手術了,搞不好馬上就要去找老成了,若是我茍且撿回命,咱們去他墳上上一炷香吧。”

  “嗯。”十月緩緩起身,苦笑道,“爸,這兩天我可能不能陪你了,有些事因我而起。”

  “為了那小子吧。”十石看著女兒,他憋悶了十幾年的怨氣早已消散,此時唯有慈愛,“咱們倆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心兒都一樣,去吧,爸的手術能不能成是命,若是老成拉我走了,照顧好你媽。”

  “不會的,成叔真有魂的話,也會念你的好。”十月親吻過父親的額頭后,理了理頭發,昂首離去。

  她是個聰明人,無須目睹事件,便能料出因果。

  她是個傻子,從不會用迂回的方式解決問題。

  洛詠生與胡家姐妹緊急聚在一起,他相信兩位司法口人事能給出不錯的建議。但這次他失望了,由于死者身份太過特殊,案件直接由薊京刑偵總隊副隊長接手,這讓地方警局的胡笑與專攻經濟犯罪的檢察官胡素很難介入。

  “依你們的話說,史強是個接了案子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不擇手段查明真相的狠角兒?”洛詠生皺眉問道,“那林強不是就沒事了?”

  “但他只是負責刑偵的。”胡素有一說一,“如果進入公訴程序,那就是檢察院和法院的天下,現有體制下,成家如果強行介入,林強依然兇多吉少。”

  “所以不能進入公訴程序。”胡笑握拳道,“這次…太麻煩了…我想盡辦法也打不通關系,連見林強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我們微訊的新聞插件占據大多數市場。”洛詠生果決道,“我會讓下面控制下新聞導向,爭取讓林強的形象更正面一些。現在這種時候貿然出手,反倒有一種此地無銀的感覺。”

  “要么,咱們找爸…”胡笑糾結地望向姐姐。

  “還不是時候。”胡素摟過妹妹,露出罕見的柔情,“你真的…哎…”

  王文君坐在機場大廳,抱腿蜷縮在椅子上。

  “說好的…再見面就一起裝修的…”

  聯合銀行,龍源支行,火速結賬送走款車后,沒人離去,所有人都集中到會議室中,就連輪休的人也特意趕了過來。

  是林強鑄就了這里,鑄就了一切。

  此時,鄭帥成為了主心骨,大家在議論的同時,都等著他說些什么。

  林小棗已經呆滯了,她不敢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不敢哭,不敢說什么。

  蕭瀟倒是老樣子,不計后果地吼道:“要我說,咱們聯名寫個萬人伸冤書什么的,讓咱們這里的客戶也簽字,那什么洛詠生也寫簽字,送到公安局去,不信他們再誣陷!”

  “別搗亂了。”莫惜君皺眉道,“越這樣越難看,被輿論盯上的案子都沒什么好結果。”

  “我覺得這樣。”廖亮老練一些,“現在信息傳播速度快,調查和審訊,受輿論影響很大,我們不如借著輿論的勢頭,雇傭一些專業的炒作公司,搞一些正面新聞出來給林行長洗白,有輿論民眾支持的話,我想會好一些。”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廖亮這法子靠譜,安全且有效。

  終于,鄭帥發話了,一向咋咋呼呼的他這次很冷靜,沒有什么過激言論。

  因為他知道,這次真的出事了。

  “暫且別動,就算要做,也不該我們做。”鄭帥沉吸一口氣,“王文君已經瘋了,晚上11點飛機到京,惜君你去接一下,千萬控制住。”

  “好說。”莫惜君微微點頭,看著鄭帥的樣子頗感欣慰,自己的男人,關鍵時刻終究還是靠得住的。

  “廖亮,你馬上跟我去林強家,安慰一下他父母。”

  “那我先去買點水果。”廖亮立刻起身。

  “好的,一會門口見。”鄭帥點了點頭,沖其它人道,“蕭瀟你老實點,再鬧我們龍源支行都要火出去,林強辛辛苦苦打造成這樣,不能毀了。”

  “哦…”一向反著來的蕭瀟,此時也知道事情嚴重了,老老實實應了。

  “小棗,文案工作暫時交給岳千里。”鄭帥隨后沖林小棗道,“不出意外的話,明天開始就會有無數記者來探聽,你要周旋好。”

  “啊?…哦…”林小棗紅著眼睛,呆呆應了。

  “哎…”鄭帥嘆了口氣,“算了,我接待記者吧,你情緒也不穩定…”

  “我一起幫忙吧。”岳千里毛遂自薦,“最近文案工作少,又不用跑微訊。”

  “行,你討人喜歡會說話,注意分寸糊弄過去就對了,不要說任何有爭議的話。”鄭帥點了點頭,對有岳千里這么一個廉價勞力在此深感欣慰。

  “那么最后。”他撐著桌子起身,“我會想辦法盡快見到林強,在此之前大家什么也別做,對記者什么也別說,這是我們唯一能為林行長做的。”

  眾人齊齊應了。

  困境之中,鄭帥算是扛起大梁,臨危不亂。

  但恐懼與難過,只有鄭帥自己知道。

  待眾人散去后,他才流露出無助的表情。

  “太難了…太難了…”鄭帥抱著頭,悲愴之至,“這一次,對面絕對會花十億來搞你啊…”

  正如鄭帥所說,成全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為父報仇,是為孝。

  為己除敵,是為欲。

  雖是喪事,但對他來說亦是好事。

  成府,茍二與成強生前諸多重量級朋友已云集于此,商討后事。

  “絕對是他,沒有跑。在我婚禮上行刺,這種事怎能忍過去?”成全在房內來回踱步,“都這么明顯了,還需要調查?”

  茍二沉聲道:“你先坐下,史隊長是我的老班長,與強哥生前也相識,他絕對會盡快查明。”

  “茍叔啊!”成全焦急道,“林強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就善于拉幫結派走關系,那什么邱之彰,什么凌晨,現在肯定已經聯系不少人了,法律上的事情我略知一二,理橫豎說得通,就看人想怎么說!”

  “這點確實。”長城集團董事會的一位元老點頭道,“成總說的是,茍二說得也沒錯,這案子既然史強接手了,我們不如等他調查出結果,我們再用力也不遲,如果真的是林強害死的董事長,我們絕不輕饒。”

  老董事德高望重,其它人聞言紛紛點頭,認為這樣最為妥當。

  “是啊成總,你父親的威望擺在那里,真的是林強所為的話,我們都會幫忙的。”

  “相信董事長九泉之下,也希望能懲治真兇。”

  “成總,這些事交給我們和茍二就對了,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先安慰一下新娘吧。”

  成全見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龜派的,當下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坐回沙發,摟住新婚妻子:“菲菲,沒事了,你看,這么多前輩在幫我們。”

  “嗯。”佟菲菲木木點頭。

  現在的她早已冷靜下來,只是不得不裝出被嚇怕的樣子罷了。

  事說得差不多了,諸位老友一一離去,最后茍二也告退。

  待人都走后,佟菲菲才問道:“你真覺得是林強么?”

  “哼,還能有誰?”成全其實自己心里也在打鼓,依他對林強的了解,不該這樣的,但此時此刻,他怎能放過這個機會。

  “那你爸走之前,跟你說了什么?”

  “要我好好待你。”成全隨口應了,早將那些話拋到九霄云外。

  佟菲菲過了下腦子,想著林強最后跟她說的話,決定試探一下。

  “你真的,一點也不懷疑袁冠奎么?”

  “冠奎?冠奎怎么了?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

  “那對林強有什么好處?”

  “…”成全腦子被問得亂掉,煩躁地擺手道,“女人不要多問,我解決就是了。”

  此時,女傭匆匆趕來:“成總,有人找。”

  “煩得很,不是說這兩天不見客了么?”成全不滿道。

  “好像是…您過去的秘書。”女傭為難道,“我記得叫…十什么…”

  “哦?”成全的表情變得精彩起來,起身輕輕推了推佟菲菲,“你先上樓。”

  佟菲菲也不多問,就此上樓,她對成全的脾氣再了解不過。

  十月本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用見到成全了,但她卻依然來了。

  大廳中,成全仿佛已經忘記了父親身故的哀愁,只翹著二郎腿看著這位昔日的“好友”。

  父親病情的轉好讓十月臉色好了一些,但林強的事情又讓愁容浮了上來,她沒有化妝,身著便裝,直發簡樸而又單純,平日美艷的氣息化為生活的樸素,但不可否認,她依然是個美人兒。

  “借錢么?”成全晃著腿笑道,“說吧,多少,我借你,無償的。”

  “別廢話,你知道我為什么來。”十月說話依然短促有力,“放過林強,不要用骯臟的方式栽贓。”

  “你真是越來越幽默了。”成全搖著手指笑道,“栽贓?真的不需要,林強的罪名是板上釘釘的,判無期徒刑或者死刑,只是時間問題,我父親的老友們已經開始走司法關系了。”

  “請你放過他。”十月微微側頭,沒有去看成全的眼睛。

  “你面子有這么大?讓我放下殺父之仇?”

  成全放下腿,身體微微前傾。

  這個自己曾經朝思暮想,卻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此時是如此的脆弱。

  他頗為期待地笑道:“這樣,你求我,你好好求我,我興許會心情好些。”

  十月咬著牙,默默說道:“我求你。”

  “我說十月啊。”成全靠在沙發上,為難嘆道,“求人,不該是這個態度吧?”

  十月轉頭,提了口氣:“我求你。”

  “不夠。”成全只是微笑搖頭。

  “你要我怎么求?”十月冷冷問道。

  “你說呢。”成全微微歪頭,“這次你可是自愿的,說老實話,看著你這么作踐自己我都看得心疼,為父親也就罷了,現在竟然是為那個人!你完全可以甩手不顧的,對吧?”

  “你什么都不懂。”

  “哎呦哎呦,又是你特有的偏執與自尊,我當然不懂!”成全擺手笑道,“你來求我,總要有一些表示吧?我高興了,自會考慮放林強一條狗命。”

  十月沉吸一口氣,望了望四周:“在這里么?你現在有心情?”

  “沒心情做那事。”成全欣賞著十月的表情,“但有心情看你。”

  “好吧。”十月默默閉目,很快起身,這便開始解下上衣的扣子。

  “嗚哈哈哈哈!!!!”成全大笑,“真脫啊!!不愧是十月,還是老樣子!!!菲菲快下來看表演!!!”

  十月的手僵持在半空。

  佟菲菲聞言從二樓下來,正看見這一幕。

  “菲菲過來。”成全拍了拍沙發,讓佟菲菲坐在身邊,“一起來看有趣的東西。”

  佟菲菲心思一轉,已大概猜出了來者是誰,關于成全的過去她是做過工作的。

  她邊走邊勸道:“你父親剛走,咱們又新婚,別鬧了。”

  “你不懂你不懂!”成全一把將佟菲菲拉入自己懷中,指著十月道,“這個女人,把臉看得比命還重,她這么不要臉的樣子可是很難得的。”

  佟菲菲看著十月,皺眉道:“不是現在。”

  “就是現在。”成全舔了舔舌頭,“誰還能對我說不。”

  場面沉默。

  這靜默之中,十月利索地解開外衣,面如白雪。

  “夠了!”佟菲菲終是忍無可忍掙脫出來,“我上樓。”

  “好吧好吧,你上去。”成全指著新婚妻子道,“十月,你好好看看,用自己的臉好好比比。”

  他起身走到十月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腦袋掰向佟菲菲:“在我的妻子面前,你就是一只礙眼的蟲子,丑陋,骯臟,貧弱的蟲子。你該照照鏡子,看清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我啊,也是傻,從前怎么會看上一個賤人呢?”成全放下十月,大笑道,“現在,這個賤人企圖用她的身體來求我,你覺得可能么?”

  得到佟菲菲后,在成全眼里,十月顯然可有可無了,童年時的感情已被他徹底抹去,只有憤恨。

  “滾吧。”成全最終擺了擺手,“這苦大仇深的鬼樣子,我連看你的心情都沒有了,不要再煩我,不找你的麻煩已經是我對你最大的恩德,不要欲求不滿。”

  此時的十月,心灰意冷。

  她高估了自己在成全心中的地位。

  現在的成全,已經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連這么一點點事,她都無法為林強做了。

  “我以為,能記住感情是你唯一的,僅有的那么一點點長處了。”十月緩緩穿上外衣,冷眼望向成全,“現在的你,一無是處,我為成叔寒心。”

  “閉嘴!!閉嘴!!”本來已經玩膩的成全被戳到痛處,憤怒地沖上前去抓起十月的衣領,“在這里,我殺了你也沒人能管。”

  十月冷笑道:“殺?我太了解你了,你沒膽子殺人。”

  “你再說一句????”成全抬手,死死地掐住十月的脖子,面露兇光,這么久過去,他依然無法忍受十月這樣的神態,這種高傲是成全永遠的痛處。

  “你,沒膽子殺人。”十月啞著嗓子盯著成全。

  大門被重重砸開,一精瘦的身影在傭人的阻攔下,楞是沖進門來。

  “住手!成何體統!!!”陳行遠見此景,瞬間爆發出從未有過的憤怒。

  成全口口聲聲說沒人能對他說不,但還是被這聲音震懾到了,他驚慌放手,又是恨又是怕地望向陳行遠。

  陳行遠快步前來,抱住十月。

  “沒事吧?”

  十月只搖了搖頭。

  陳行遠眼睛瞇起,凜然掃向成全。

  這讓成全心中一寒,這等老辣的前輩,終究還是存在的。陳行遠明明只是集團的一位下屬而已…他為什么敢這樣…自己為什么要怕…

  陳行遠也在激烈的心理斗爭中,他現在不能與成全鬧僵。

  “你馬上會成為集團董事長,你的言行代表的將不止你自己,包括整個集團,包括你死去的父親。”陳行遠最終壓住怒氣,選擇了一句折中的話,“這是你的責任,不要辜負。”

  “…”成全瞪著陳行遠,最終沒有辯駁,只點了點頭。

  陳行遠拉著十月,揮袖離去。

  他心中長嘆,林強啊林強啊,你想錯了,需要照顧的根本不是你的女朋友,而是這個傻孩子啊。

  審訊室,林強已經被單獨關了四個小時,房間封閉無光,他曾經聽十月講過,這是審訊慣用伎倆,是一種冷暴力,在孤獨中磨掉嫌疑人的心智與自尊。

  突然,大燈打開,林強本能地捂住眼睛。

  史強拿著一疊文件和一杯水單獨進門,看樣子他并不打算隔著單向玻璃說話。

  “坐著吧。”他抽出坐在林強對面,將這杯水推給林強,自顧自地點了根煙,隨后將煙盒與打火機也一并推了過去,“想抽自己拿。”

  “謝謝。”林強揉了揉眼睛,這幾個小時熬得他也難受,便干脆從紅色的盒子中抽了一支,自行點燃。

  “不是成心撂著你你的,要等化驗結果。”史強叼著煙,攤開文件,“兩件事,我先告訴你。第一,肯定成強是中毒而死的,原因是巨量的三氧化二砷,這量大得嚇人,五臟六腑都是,毒素的擴散速度令人發指。”

  “三氧化二砷是什么?”林強吸了口煙問道。

  “俗稱砒霜,老掉牙的東西。”史強繼續說道,“從這個角度來說,你的嫌疑被掃除了大半,那么大量痛徹全身的中毒,應該是早下的了,你來不及。”

  “是的,我也認為1分鐘內致死的毒藥是不存在的。”林強緩了口氣。

  “先別高興。”史強又拿起另一份報告,“另外的一個化驗結果也出來了,那袋子里有五氧化二砷,這可不是個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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