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她會出現在這里?”
說著,偵探先生甩滅火柴,為老式燃油燈罩上燈罩。
“或許。”
此刻,房間內光線略顯暗淡,但還算穩定。
“布萊斯夫人比我們早出發一天,如果她選擇逃往圣梅爾城,那么,現在應該到達了黃金角區域。”喬伊將火柴盒扔到桌案上,抬頭看向溫迪,“麻煩過來幫下忙,把這盞燈掛到房門處。”
四支蠟燭,外加兩盞燃油燈,“豪華酒店”中最高規格的房間,只能享受到這種待遇,與高昂的價格完全不匹配。
“為什么她不會中途折返?”
“布萊斯夫人手中同樣有不記名車票。”
兩人一邊交換意見,一邊收拾房間。
“聽說她是個職業舞女?”
“嗯。”
“據說,范妮離開巴倫克時,只帶了一些隨身物品,錢袋、珠寶首飾全放在黑檀木街的公寓里…”
幾分鐘后,溫迪坐回沙發,讓心情平緩了一下,“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我們無法得到來自內務部的幫助,只能慢慢尋找。”
“所以說,劇院、舞團成了首要目標?”
喬伊走到一旁坐下,可能是造成的動靜太大,吵醒了長耳貓,它不滿地叫喚幾句,然后偏過頭去,繼續補充睡眠。
“總比什么都不做好。”溫迪想了想,補充道,“她似乎能操縱別人的意識,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實在想不出…”
顯然,經過一整夜的思考,維斯頓主任終于冷靜下來,也認清了現實。
“不要過于擔心,你們總喜歡高估對手,約瑟夫先生也是如此。”
說完,偵探先生打開木盒,從中取出一張煙紙,慢慢往上面傾倒煙絲,他想要學習如何卷煙,畢竟煙斗使用起來有些麻煩。
見喬伊在慢條斯理地消磨時光,溫迪瞬間來了精神,她坐直身子,忍不住問道:“你察覺到什么關鍵線索了?”
“并沒有,只要布萊斯夫人不要打擾到…”
三流偵探本想說“艾倫醫生”,可聯想到昨晚發生的一切,覺得繼續說下去,不太合適。
“你準備什么時候去劇團,反正現在無事可做。”喬伊決定轉移話題。
女爵將視線挪到一旁,左手撐在桌案上,輕輕抵住下頜,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樣子,“隨時,越早越好。”
然而,她卻在心中暗自想著——果然,這家伙心里還在想那個叫“艾倫·多諾萬”的女醫生。
“走吧,不,再等幾分鐘…”
可能是因為不太熟練,第一根手工卷煙,看上去不盡如人意,一端向外凸起,而另一端向下凹陷。
“再等等…”
“別急…”
不知不覺中,十分鐘過去了,喬伊依舊在擺弄煙紙,毫無離開的跡象。
“這很難嗎?”溫迪微微起身,從木盒中拿出一張新煙紙,又從煙袋里抓了些煙絲,“感覺沒什么,只要稍微耐心點就行了。”
見狀,喬伊放下手中的半成品,抬眸望向姑娘白皙的手指,只見她將煙末均勻地倒在紙面上,邊卷著煙紙,邊低聲抱怨,“哪天死于肺病,可別怪我。”
“喏,拿去吧。”
很快,溫迪成功卷出了第一支煙,形狀跟機械生產出來的卷煙,并無二致。
偵探先生將其點燃,點點紅光亮起,向外散發著煙霧,在這不算明亮的房間里,忽明忽暗。
“怎么樣?”
“能聞到玫瑰花的香味。”
“什么?”
溫迪神色疑惑,她挪了過去,緊貼著喬伊,視線一直放在卷煙上。
“我每吸一口,都能感覺到你手指的味道。”
可惜,女爵閣下并沒有被這種低劣的情話打動,她收回視線,“你能穩重些嗎?這種話說出去,恐怕連小姑娘都不會相信。”
把煙幕從口中緩緩吐出,偵探先生收斂神情,嚴肅地說,“您能一直為我卷煙嗎?”
事實上,雖然這些煙絲的價格高得離譜,但口感不錯,不遜色于約瑟夫先生提供的高檔貨。
壓下心底異樣的情緒,溫迪命令道:“一天最多三支!”
可惜,語氣始終無法變得冷峻強硬。
下午五點整,兩人外加一只寵物貓,終于離開房間,為了遮蓋住鎖骨處的吻痕,溫迪特意戴上了淺色方巾。
深紅色舊地毯、青銅工藝品,即便對古董沒有研究的人,也能看出這些陳設有些年頭了。
“兩位客人,快到飯點了,你們打算出去?”
老科尼正在擦拭一件白瓷花瓶,如同專業人士一般,動作嫻熟優美。
“嗯,晚餐在外面解決。”
剛才下樓時,偵探先生看到了其他客人,他們正在對付黑色鹵腸,那東西應該很難嚼碎,食客要花費很長時間,才能將其囫圇咽下。
既不美味,又不廉價。
這就是喬伊對這家黑店的真實評價。
“好吧,真是太可惜了,秘制鹵腸可是招牌菜…”
偵探先生對身后傳來的嘆息聲,置若罔聞,牽住溫迪的手,繼續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