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十字街,最靠近工業區的街道之一。
居住于此的居民,不愿承認自己是貧民區的一員,雖然它離橡木桶街并不遠,但各方面確實要比那里好上些許。
警署分局設在街道的拐口處,因為毗鄰工業區的緣故,治安環境較差,不少亡命徒喜歡來這里搶劫,賺一筆快錢。
冰雪消融后的街道,看上去無比熱鬧,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出入酒館,叫嚷聲、呼喝聲響個不停。
相較于環境臟亂的橡木桶街,坐落于鐵十字街的酒館,簡直就是天堂,衣著整潔的侍應生、干凈的酒桌,甚至還有舞女進行表演,但這些都不是免費的,進入酒館必須繳納一枚小銀幣,作為門票費。
下午四點左右,太陽即將西垂,光線暗淡。
埃爾文·艾格里決心退出擲雙骰子的游戲,他敢肯定這輩子再也不會擁有如此多的錢財了。
“你手氣太好了,真正的大贏家啊。”其中一人站起來聳了聳肩,“你們繼續吧,我去上個廁所。”
“唉,暫時少了一個人,我還想多賺一些呢。”說話者是一個手氣不錯的客人,衣著體面,身旁放了一柄鍍銀手杖。
“惡戰”是從上午九點吃過早餐后開始的。起初,他們在一座廢棄工廠打紙牌,接著又轉移到小餐館的包廂,現在又搬到酒館的地下室里玩骰子。
即便躲到這里,他們也時刻準備著“搬家”,來自警署的探員,就像長了一直狗鼻子,總能追著味道找上門來。
叩叩叩——
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是酒館的侍應生在提醒他們:警員正在做例行檢查。
“換個地方,繼續?”
“不用。”
從廁所歸來的家伙,滿不在乎地抬頭看了眼頭頂,打算繼續投入戰斗。
“不如各自回家…”
埃爾文順勢提出請求,卻被其他人用眼神制止了,他是大贏家之一,自然不能輕易放走。
說實在的,他贏了多少連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埃爾文估計擺在桌案上的大小銀幣、小面額銅幣,加起來至少能兌換150枚奧里斯金幣。
在人生中的前23個年頭里,他從未見到過這么多的錢,況且上衣口袋里還藏著不少錢幣。
“挪過去點兒,給我騰個位置。”
就在年輕人思考如何處理這筆贏來的錢時,一個男人拽了拽他的身子,試圖將埃爾文拖走。
“朋友,這小子正交著好運,別去招惹他。”某位客人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同時主動讓出座位:“唉,一下午輸了三十幾枚第納里銀幣,是時候回家了。”
“哈,我這人喜歡挑戰。”說著,男人遞過去一枚奧里斯金幣,作為讓位的補償,豪爽地說道:“不如留下來,看我大殺四方。”
“算了,這幸運小子整整贏了近三百枚金幣,你…”
“閉嘴!如果不想留下來,趕緊走,站在這里礙眼!”
像他們這類喜歡玩骰子的人,非常相信運勢,當然不愿意聽晦氣話。
“侍應生,來一瓶金色禮花。”埃爾文打了個響指,堆笑道:“請大家喝酒,都別客氣。”
“謝謝,雖然你是在用我們的錢請客。”
“想走?繼續玩會兒唄。”
聞言,年輕人在心中暗罵一句:“該死的運氣,一群吸血鬼!”
此時,一個扮相奇怪的客人,從侍者手中接過一杯金色禮花,朝埃爾文揚揚下巴,“那是誰?”
“一個交了好運的小子。”
帶著口罩的三流偵探,微微點頭,斜靠在沙發上,一邊品酒,一邊欣賞戰局。
好似擁有魔力一般,堆在埃爾文面前的錢幣越來越多,就像一座小山,而玩骰子的客人逐漸減少,并且換座率極高。
那個出手闊綽的男人——安迪·史密斯,輸得面無人色,硬撐著繼續“戰斗”。
晚上七點半左右,埃爾文先生終于清楚該如何處理它們了,他要將200枚金幣存入銀行,等找到結婚對象后,留作買房子用。另外100枚金幣,年輕人打算寄給遠在鄉下的母親,讓她代為保管。至于剩下的幾十枚金幣,那是送給母親的禮物——任由她使用。
當然,前提是能夠順利走出地下室。
“小子,不再請我們喝幾杯?”
“你是不是作弊了?”
“不如過來玩會兒紙牌吧?”
數十道視線在埃爾文身上交匯,惡意、貪婪毫不掩飾,“幸運小子”認清了現實,一旦他把這些錢幣全塞入自己的腰包,絕對會為此送命的。
年輕人摸出懷表,瞥了一眼時間,心想:要輸掉300枚奧里斯金幣,得熬到幾點,才能順利結束。
視線重新挪回身前,各種錢幣混作一團——他這輩子也掙不到這么多呀。
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埃爾文的臉因承受不住兩種矛盾的情感,而扭曲變形。
得意吧,這是你最后的時光了,過得開心點,安迪在心底自語。
“先生們,不介意我加入吧?”
坐在角落看戲的偵探先生,提著一個皮箱,走到埃爾文身旁坐下。
沒等人回答,自顧自地取出籌碼,安迪偷偷瞄了一眼皮箱,快速做出判斷:至少有兩百枚奧里斯金幣!
“實在是太好了,快些入座吧!”年輕人如同看到了救星,高興地大聲叫嚷:“我們來玩紙牌,可以嗎?”
此刻,桌案上只剩四人,分別為:
三流偵探:喬伊·波爾森、報社編輯:埃爾文·艾格里、豪爽男人:安迪·史密斯,以及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
“各位,需要指定發牌員嗎?”
侍應生湊了過來,雙手微微顫抖,尤其是在看到四堆金幣后,更加難以自持。
一般來說,很少有客人攜帶金幣參與游戲,大小銀幣才是主流。一枚奧里斯金幣可以兌換一百枚賽斯銀幣,也就是說眼前這張桌子上的四位客人,花銷是其他人的百倍。
“隨意。”
喬伊隨手扔掉錢箱,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無所謂,趕緊開吧。”
老人依舊保持微笑,同樣灑脫至極。
“您、您來決定。”
小編輯牙齒發顫,轉頭看向安迪·史密斯,他已發誓不冒這份風險了,趕緊結束走人。
“就你吧,洗十副牌,免得有人作弊。”那個出手豪爽的男人,伸手指了指侍應生。
“好的,請相信我們的信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