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板上的肖像、回溯的畫面,以及站在門口的人,三者的形象重疊,而勞拉似乎也認出他來了。
吱呀…
美術室的大門被完全推開,或許是心理素質過人,那人的穿著打扮與作案時一致,臉上掛著病態的微笑。
“洛特老師?”
勞拉放下畫筆,她終于記起兇手的真實身份了:尼爾森·洛特,金鳶尾花中學在職講師,以嗜好“奇裝異服”而聞名,不知出于何種原因,他最近兩年的衣著風格恢復了正常,所以勞拉才沒有第一眼辨認出兇手。
“身手不錯,沒想到整棟美術樓還有一扇窗戶沒上鎖。”
喬伊贊嘆了一句,這位洛特先生借助防盜窗,從一樓爬到三樓,前后只用了十幾秒。
不過,兇手沒有說話,他在思考為什么自己的真實容貌會暴露,偵探可以通過犯罪手段,分析出兇手的性格特征,但絕對無法做到眼前這樣。
除了暴風雨砸在窗戶上的聲音外,大樓里一片寂靜。
尼爾森·洛特不是沒有考慮過動手,但懸浮在半空的火球令他猶豫不決。
“不如打個賭吧?我贏了,兩位將…”
沒等他說完,喬伊直接瞬身閃到門外,一拳將其撂倒在地。
“現在,我贏了。”
“你接著往下說。”
歸根結底,洛特先生只是個身手不錯的殺人犯罷了。
在喬伊的感知中,他一分鐘前就藏匿在門外偷聽兩人對話,在確定身份暴露后,竟然挑釁似的主動將顏料瓶送到勞拉手中。
“嘔~”
“你是…道爾先生?看上去太年輕了。”
為了防止他暴起傷人,喬伊下手重了一些,洛特先生癱倒在地上不停地干嘔。
“不,臨時助理。”
喬伊感覺事情變得簡單多了,在美術樓被封閉的情況下,擅自闖入命案發生現場,這位青年講師難以洗脫身上的疑點了。
“你來看看我的分析,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地方?”
為了讓他放棄狡辯,喬伊直接拿出卷宗,上面記載了作案的全過程。
幾分鐘后,封閉大樓里傳出恐怖的獰笑,即便是暴風雨敲打窗戶的聲音,也無法將之壓下。
要不是喬伊守在身邊,勞拉早就被嚇得跳窗離開。
西裝之下仿佛藏著一頭野獸,它不停地獰笑、干嘔,眼淚、鼻涕混作一團,像是被撕下人皮面具的魔怪,惶惑、惱怒、難堪,唯獨沒有羞愧。
“安靜,別吵到樓外的人。”
喬伊抬起右腳,對著男人的太陽穴狠狠一擊,那里是幾塊骨板結合的地方,縱使力道掌控得再好,也會給他造成重創。
鞋尖點到太陽穴,洛特先是眼前一花,緊接著額頭處青筋暴起,最終口中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
“不用怕,他剛剛是在裝瘋賣傻。”
向勞拉解釋了一句,喬伊單手拽起兇手:“您確認完畢了嗎?我想早點結案。”
兩分鐘后,暴雨打濕了洛特的衣服,也讓他的神智也清醒了不少,至少在直視喬伊時,眼中流露出恐懼之色。
“卷宗上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嗎?”
喬伊將他從天臺上拉回,轉輪槍的槍管塞入洛特口中,對普通人來說,槍械可比其他手段更具威脅力。
“我要是死了,案件是結不了的,賞金你一分也別想拿到。”
洛特靠在墻壁上,雙目赤紅,雖然在竭力維持“體面”,但麻木的臉部神經使他無法扯出微笑,只是頗為怪異地動了動嘴角。
“我暫時不缺錢,所以回答錯誤。”
將槍管抽出,而今局勢明朗,喬伊暫時不想下死手,左拳帶著破風聲,心中的殺意瞬間涌現!
嘔!!!
口鼻中溢出粘稠的鮮血,也許是咬破了舌頭,也許是被打碎了某處的臟器,反正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裝腔作勢的兇手卸下最后的偽裝,他一只手捂著嘴巴,想要止住溢出的鮮血,卻發現毫無用處,血液順著指縫不斷流淌,索性卡住自己的喉嚨。
“想去醫院嗎?”
旁觀著一切的勞拉,心中產生一種微妙的情緒,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壓抑中帶著些許暢快。
“那個被殺害的學生,連去醫院的機會都沒有,你能體會她的絕望嗎?”
喬伊攥住洛特的手腕,啪嗒一聲,腕骨脫臼。
“沒事,吐著吐著就習慣了,咽下去對身體不好。”
一瞬間,洛特感覺自己才是受害者,他后悔為什么要返回命案現場。
“喬伊,可以松手了。”
是道爾偵探!
不知他什么時候出現在樓梯口,若不是這位傳奇偵探開口,喬伊根本察覺不到有人靠近。
雨水從合攏的傘面滴落,那聲音十分刺耳,無往不利的神秘感知失效了?
“偵探不該將私人情感帶入工作。”
“當然,遇到畜生除外。”
偵探先生拍了拍洛特的臉,那家伙的神智開始渙散,需要通過物理手段來刺激一下。
“您認識它嗎?”
說著,他從懷里拿出一張折疊的畫紙,然而沒有攤開。
“不認識。”
洛特剛蘇醒便受到了驚嚇,放大的瞳孔出賣了他的語言。
“受害者的遺體還在放在警署停尸房里,事務所可以做血液測試,警方那里也可以做。”
“反正法院會判處你絞刑,臨死前像個男人一樣,痛快承認吧。”
道爾見過太多顛覆道德的野獸,他明白與其跟它們講道理,不如拿出鐵證。
“我認罪,能把畫還給我嗎?她是藝術品,不該落入外行人手中。”
洛特不正常的神態是如此明顯,一張用“特殊顏料”繪制的人物像,竟成了其口中所謂的藝術品。
“治安官帶人來了,法院會在明天開庭,我們一起去旁聽吧。”
這話是對喬伊說的,道爾先生轉過身子,兩人并肩離去,勞拉跟在后面,與一群氣勢洶洶的警官擦肩而過。
“那副畫怎么處理?”
勞拉沒有怯場,她猜測到了那幅所謂的藝術品到底是什么,人之惡毒,遠勝惡魔。
“路過三樓時,順手撿的白紙。”
他攤開畫紙,上面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