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人的硝煙彌漫著,但無論是硝煙、水霧,還是豺狼人殘留的麝香味,都無法掩蓋濃郁的血腥氣。
橘黃的路燈下,血污、殘肢、靜默的警員構成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躲在陰溝里的老鼠不敢靠近,它們通過幽閉狹長的管道狼狽奔逃。
閑聊了幾句,奧卡先生匆匆離開。
從短暫的交談中,喬伊了解到魔女并沒有被殺死,如果不是為了支援自己,奧卡先生早就去追殺她了。
“感謝你,來自郡城的朋友。”
兩位治安官走過來,向喬伊行脫帽禮。
議會最偉大的功績,就是培養了一批敢于犧牲的軍警。或許出于某些原因,他們對第四紀元的歷史遮遮掩掩,但普通居民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享受到了議會的庇護,享受到了超越時代的安全感。
“言重了,職責所在而已。”
喬伊微微欠身,他對異世界產生了一種認同感。
當初在夢境世界時,猶格·索托斯打開了兩扇門,讓他選擇回歸前世,還是留在異界,穿越者選擇成為喬伊·波爾森,因為這里有他無法割舍的情感,以及夢寐以求的神秘力量。
“朋友,需要去診所嗎?”
安東尼治安官擔憂他的傷勢,眾人都見證了那危險的一幕,如果不是躲閃得及時,彎刀幾乎要把喬伊攔腰砍斷。
“給我一卷繃帶就行,再來些烤面包。”
猙獰的傷口不再有血液流出,看來是圣液改造了他的身軀,賦予喬伊驚人的恢復力。
“我把醫生叫到警署來,反正有太多伙計需要治療了。”
在兩名警員的看護下,喬伊隨同他們一起返回鎮公所。
明早天亮,附近的居民會發現街道干凈如常,只有細心的人才會看到警署的公告欄里,多了一份陣亡名單。
“不用扶,我能自己走。”
“你們去幫別人吧…”
第三次踏入大廳,辦公室里的警員稀稀散散地坐著,角落的燒壺冒出騰騰熱氣,聽聞同伴的死訊,悲傷開始蔓延。
該死的異端!
喬伊記不得這是第幾次在心里咒罵,他實在受不了那種氛圍,索性要了幾塊干面包,拿起一杯熱咖啡,直接上了頂樓。
天臺中央擺著一只烤爐,大概是警員們露天燒烤時留下的工具,他找了幾塊干木柴,將木屑引燃。
片刻之后,橙紅色的火焰升起,喬伊啃起干面包。
“你要的繃帶,如果不介意可以去我辦公室湊合一晚。”
或許是看出喬伊并沒有成年,除了繃帶,蘭登治安官還拎了一瓶蘋果酒上來。
“還是留給需要的人吧,醫生怎么說?”
喬伊接過低度酒和繃帶,他記得那些傷員還戴著手銬。
“幾名重傷的伙計經過止血包扎,被送上了馬車,希望能夠及時到達醫院。唯一的好消息是,尸貓沒有感染性。”
“如果有需要,下樓去辦公室找我。”
看著他倉促離去的背影,喬伊嘆了口氣:確實是好消息,不然號角鎮的警員沒幾個能活下來。
咚!咚!咚…
午夜的鐘聲響起,他拔開軟木塞,品嘗著甜澀的蘋果酒。
第二天早上,喬伊換了一次繃帶,簡單的洗漱后,準備返回郡城。
“早安,要走了嗎?”
前臺的女警朝他打了聲招呼,清澈的眼眸中多出幾縷血絲,看來同樣是一夜未眠。
“對,代我向兩位治安官表達問候。”喬伊不想打擾他們工作。
“安東尼先生囑托我把它交給你,祝你歸程順利。”
晨霧散去大半,空曠的廣場上沒有小販,只有一匹老馬在陽光下啃著草料,見主人過來還晃了晃腦袋,以示歡迎。
“走吧,老家伙。”
揉了揉它松散的鬃毛,喬伊跨上馬背,一人一馬在不算寬闊的石路上慢慢晃悠。
“人是健忘的,但愿號角鎮的居民能忘記小鎮陰影。”
唏律律~
老家伙時不時叫喚兩聲,仿佛在附和主人口中的話。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們終于離開鎮區,到達郊外。
無事可做的喬伊打開治安官留下的信件:上面表達了感激之情,還有對委托單的修改,希望總署將賞金從三枚第納里銀幣提升到五枚奧里斯金幣。
獵魔人工會發布任務時,標注的賞金為兩枚第納里銀幣,看來是抽了一枚銀幣作手續費。
警署分局——總局——獵魔人工會——獵魔人。
各分局將轄區內的異常情況,上報給郡城總局;總局從中選取部分任務,交給獵魔人工會處理;獵魔人則在工會處接取任務。
黑心的中間商賺差價,最強打工仔?獵魔人的光輝形象在喬伊心中破碎。
前天下午,他去總局領取臨時警員證,那時還以為獵魔人工會在官方具有難以想象的能量,現在明白了:獵魔人必須拿到警員證,才能執行任務。
“比你還慘,至少路人看到你,還知道你是一匹馬,那群獵魔人被看見了…”
“牲口不如…”
“黑心商人…”
喬伊對著栗色馬不停地抱怨著,作為任務的執行者,他感覺自己承擔了巨大的風險。
不管如何,獵魔工會的消息來源并不可靠,這是推諉不了的。
很快,喬伊閉嘴了。
“老師,有什么收獲嗎?”
一個男人站在路旁的樹干上,雙手插兜眺望遠方,看樣子應該是等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沒有,她很狡猾。”
說到這里,奧卡先生遺憾的搖了搖頭。
想到昨夜魔女嗜血的微笑,喬伊不得不承認她有一種妖異的魅力,但雙方的立場不同,令人著迷的魔女竟然是命案的兇手。
“怎么了?”
見徒弟在愣神,奧卡好奇的問了一句。
“抱歉,走神了。”
“剛才,號角鎮的治安官給了我一封信。”
將治安官的信交給奧卡先生,喬伊不再言語。
“他們太安逸了,現在連最基礎的情報工作都不做,全靠警方提供的消息。”
奧卡先生感覺獵魔人工會的尊嚴被踐踏了,當年他離開工會的原因之一,就是看不慣工會成員卷入世俗的紛爭。
從第三紀元開始,獵魔人之間便有一項約定俗成的規矩:不與任何權力機構合作,始終保持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