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在山坡上狂奔,判官筆低空飛行,想把李伴峰帶上。
山林茂密,判官筆自己飛著都吃力,想帶上李伴峰談何容易。
李伴峰憋著氣往前跑,示意判官筆自己先走。
一只刀勞鬼沖著李伴峰噴了口黑霧,李伴峰用跬步躲過,一腳踏破萬川,炸了刀勞鬼一身窟窿。
刀勞鬼的身子居然沒碎,這東西比李伴峰預想的更加強悍。
前方有兩只刀勞鬼攔住了去路,李伴峰鎖定視線,想用走馬觀花,頭頂樹上,兩只刀勞鬼前后穿行,隨時準備偷襲。
要想防備周圍所有的刀勞鬼,視線就沒辦法鎖定在一處,如果被刀勞鬼噴上一口,又會是什么后果?
按照李伴峰的推測,畫家傅泰岳變成那副模樣,就是被刀勞鬼給噴了。
前方樹叢茂密,不太好走,李伴峰用斷徑開路,強行把樹木分在兩旁,等沖過這片樹叢,李伴峰覺得喉頭收緊,胸口悶痛。
憋氣這么長時間,一路狂奔,還得使用技法,李伴峰有些扛不住了。
前方地勢稍微開闊,判官筆觀察片刻,喊一聲道:“換口氣。”
李伴峰剛吸了一口氣,一只刀勞鬼吐著黑霧從左邊沖了上來。
奇怪了,為什么沒事先感知到兇險?
酒葫蘆朝著刀勞鬼身上噴出一團酒霧,李伴峰彈出一根火柴,把刀勞鬼燒著了。
刀勞鬼帶著滿身火焰繼續在身后追趕,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李伴峰沒有戀戰,只管往山下猛沖,前方十幾只刀勞鬼連躥帶跳沖了過來。
茶壺潑出去茶水,用屏障把他們擋住,李伴峰繞路而行,繼續狂奔。
轟隆隆!
炸雷不斷,大雨傾盆而至。
刀勞鬼越來越多,周圍黑霧籠罩,李伴峰沒法換氣,甚至連閃避的空間都沒有了。
眼看一只只刀勞鬼漸漸封堵住所有去路,李伴峰的處境越發兇險。
如果能用關門閉戶之技,應該能殺掉一大片刀勞鬼,可隨身居不在身邊。
生死關頭,李伴峰想起了無親鄉飯店門前的泥潭子,那座泥潭很深,很軟,人踩上去,下陷的非常快。
他用意行千山之技,把泥潭子搬了過來,看到一只刀勞鬼跳在半空,李伴峰把泥潭子放在了他的落腳點上。
噗嗤!
刀勞鬼落地,正好掉進了泥潭,身體迅速下陷。
借著這一點空當,李伴峰踩著那只刀勞鬼的腦袋,沖出了包圍。
技法消失,泥潭也消失了,刀勞鬼卡在地里,出不來了。
這招管用!
在藍楊村新地,通往橘子園的路上有一個紅泥崗,那里的泥沼也很松軟,李伴峰在紅泥崗走過多次,對那里非常熟悉,他拼盡全力把一大片沼澤都搬了過來,周圍幾十只刀勞鬼一并陷了進去。
這次出手非常成功,李伴峰給自己爭取了不少的時間和空間,但代價也很沉痛,搬來這么大一片泥沼地,他幾乎耗盡了體力。
一路跌跌撞撞沖下山坡,李伴峰沒忘了傅泰岳說過的話。
下了山,不算徹底安全,還得再跑幾里地。
趁著四周沒有黑霧,李伴峰換了一口氣,拼命猛沖。
楚二正在地塊上準備最后一戰,老遠看見李七沖了過來。
這是出什么事了?
李七沖著楚二揮手,示意她趕緊帶人離開。
楚二想沖過去幫李七一把,身邊有人提醒道:“二小姐,不能去,咱們還在開荒,不能出了界線,否則開荒算失敗。”
地下泥土掀起,幾只刀勞鬼一并鉆了出來。
李伴峰隨著泥土被一并掀翻在地,一只刀勞鬼撲到面前,李伴峰翻滾躲過,另一只刀勞鬼守在一旁,被李伴峰一腳踹開。
第三只刀勞鬼含著黑霧在旁邊等著,李伴峰躲不開了。
他把禮帽摘下來想擋住毒霧,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處。
刀勞鬼張開嘴正要把黑霧噴出來,楚二跑過來,一腳踢開刀勞鬼,拉起了地上的李七。
李七站了起來,楚二身子一哆嗦,咬牙往前跑。
李伴峰看楚二跑得慢,把她扛在肩上,往前猛沖。
跑了一里多遠,剩下幾只刀勞鬼不追了,他們不想離刀鬼嶺太遠。
李七放下楚二,正要道謝,卻見楚二渾身顫抖,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受傷了?”李伴峰想把她扶起來。
楚二爬到一邊,搖頭道:“別碰我,你別沾上。”
一滴滴黑色的汁液,混著鮮紅的血液,從楚二后腦上流了下來。
她被刀勞鬼的黑霧噴中了。
楚二忍著疼,低聲問道:“剛才那是刀勞鬼吧?”
豪門千金,確實有眼力。
李伴峰點了點頭。
一名醫者上前道:“小姐,您先坐下歇會,趁著中毒未深,咱們想想辦法。”
楚二冷笑了一聲:“你能想什么辦法,中了刀勞鬼的毒,唯一解毒的辦法就是中毒的地方砍了。”
李伴峰想起傅泰岳和他肖像的對話,他當時沖下了山,右手中了毒,如果把右手砍了,還能活下來。
可楚二傷在了后腦勺。
“來吧,動手吧。”楚二抽出一把彎刀,扔給了李伴峰。
“做什么?”李伴峰愣了片刻。
“把我腦袋砍了。”楚二平靜的回答。
“你瘋了?”
“不然還能怎么辦?變成他們那樣。”楚二指了指遠處的刀鬼嶺。
中了刀勞鬼的毒,等毒發之后,就會變成刀勞鬼。
李七茫然的看著楚二。
楚二低著頭,上翻著雙眼看著李七,她的后腦勺以視覺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對視片刻,楚二覺得口干的厲害,想吞口唾沫。
另一名醫者上前道:“二小姐,千萬別吞,您嘴里現在全是毒水,
您先忍一會,別吃東西,別喝水,咱們一起想辦法,
我記得有一本醫書上說過,苦菜莊有一種碎心蘭,搗碎了含在嘴里,三天就能治好。”
李伴峰對楚二道:“你在這等著,我去去就回。”
楚二搖頭道:“不用去了,碎心蘭根本就沒用。”
醫者在旁道:“二小姐,我確實在醫書上看到過…”
“把那本醫書扔了吧,都是騙你的,”楚二對苦菜莊非常了解,“我見過有人去苦菜莊找碎心蘭,就是為了解刀勞鬼的毒,那人含了幾十株碎心蘭,撐了整整五天,還是變成了刀勞鬼。”
另一名醫者道:“汽水窯新地那有一種三眼竹,把竹葉纏在傷處,能解毒!”
李伴峰又要去汽水窯,楚二攔住他,搖頭道:“那東西也沒用。”
“你見過三眼竹么?”
楚二想了想,神情有些恍惚:“我見過么?我好像是見過的,我在什么地方見過,是在汽水窯么?我去過汽水窯么…”
醫者道:“二小姐,您千萬別著急,有些事您忘了就忘了,千萬別把當緊的事給忘了。”
“什么叫當緊的事?”楚二反問了一句。
“就是說,您這輩子最當緊的事…”醫者也解釋不清楚。
崔提克道:“中了刀勞鬼的毒,得記得自己是誰,一旦把自己給忘了,馬上就要變鬼了。”
傅泰岳給自己畫了那么多畫,從年輕畫到年老,就是為了想著自己是誰。
楚二突然笑了一聲:“早變晚變都是變,何必受這份苦呢?對了,我是苦修,我想起來了,我很能吃苦,可為什么要吃苦…”
她的記憶在迅速消散。
李七摸了摸判官筆。
判官筆嘆口氣,他不知道解毒的方法。
李七碰了碰酒葫蘆,酒葫蘆嘆道:“就是姚老在的時候,也沒辦法解刀勞鬼的毒。”
李七對楚二道:“一直想著自己是誰,千萬不要喝水吃東西,在這等我回來。”
傅泰岳支撐了這么多天,楚二肯定也能撐得住。
只要她能撐得住,肯定能想辦法治好她,關鍵是找誰治。
先問娘子,再問隨身居,如果家里人都不知道,就去苦菜莊找苦婆婆。
苦婆婆肯定會管她的弟子,但苦婆婆能治好楚二么?
楚二剛說,有人在苦菜莊變成了刀勞鬼,苦婆婆可能也沒辦法。
那就去找貨郎,貨郎要是沒辦法,就去找孫鐵誠,孫鐵誠沒辦法還有徐老…
不能讓楚二就這么死了,不能就這么欠下她一條命。
“伱別走!”楚二喊了一聲,咬牙切齒道,“我救了你,最后一程也該你送我!”
李七沒回應,接著往前走。
楚二從部下手里拿了把刀子:“算了,活著被你嫌棄,死了變成那丑鬼模樣更讓你嫌棄,我自己了斷算了。”
她要自盡,李伴峰把刀子搶了下來,準備拿條繩子把楚二捆起來。
楚二喊道:“你要敢捆我,我現在就死,我吞口唾沫就能把自己毒死。”
李伴峰放下了繩子。
楚二對眾人喊道:“你們都走,讓我和李七單獨說幾句話,趁著我還記得,我得把這些話都說出來!”
崔提克在旁道:“在趕我走之前,能不能讓我嘗試一下治療?”
差點把這洋鬼子忘了,楚二看向了崔提克,眼神之中抱有一絲希望。
李伴峰對此深表懷疑,崔提克擅長治病,但并不擅長解毒。
他難道要拿楚二做實驗?
崔提克很坦誠的說道:“我在一些書籍里看到過刀勞鬼的描述,但我從來沒有真正見到過這種生物,
在我接觸過的所有醫學書籍里,刀勞鬼的毒是無藥可解的,
現在我要做一次嘗試,我也不敢說這次的嘗試成功率能有多高,但我能保證的是,這不會耽誤你們太多時間,
也就是說,即便我失敗了,李七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嘗試其他的治療方法,也有足夠的時間聽你把想說的話說完。”
楚二看著李七,點了點頭,她下定了必死的決心,但沒放棄求生的渴望。
李七沒有阻止崔提克的理由,治療立刻開始了。
崔提克要求所有人遠離現場,只留下楚二和李七。
他對李七道:“她的傷勢離腦部太近,在治療的過程中,我不想楚二小姐因為失去記憶而毒發,這不僅會葬送我所有的努力,還會給我的生命帶來威脅,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在我治療期間,你要一直讓楚二小姐保持清醒的自我意識,簡單來說就是不要讓她忘了自己是誰。”
崔提克的治療開始了,沒有藥物,沒有械具,她只讓楚二平躺在地上,崔提克坐在楚二身邊,如泥塑一般一動不動。
李伴峰問楚二:“你叫什么名字?”
“楚懷媛。”
“你什么道門?”
“苦修。”
“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楚二看了李七一眼:“用不用脫了給你看看?”
李七不知道該問什么問題,他跟楚二一直沒什么話說。
“為什么救我?”
楚二笑道:“別揣著明白裝糊涂,我看上你了,你自己不知道么?”
“為什么會看上我?”
“在我這,沒有那么多為什么。”
“馬五變成那樣,都是你做的?”
楚二搖頭道:“一小部分是我,大部分是凌家兄弟,
我對付馬五是因為他搶過我生意,我要報仇,
凌家兄弟對付馬五,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們是兄弟盟的人,這事可能和陸小蘭有關系。”
李七一愣:“你知道兄弟盟?”
楚二笑了一聲:“在你眼里,我就是個又蠢又笨的瘋婆子,對么?”
李伴峰搖頭道:“我覺得你不瘋。”
楚二攥了攥拳頭,轉而長出一口氣道:“我不僅知道兄弟盟,我還知道兄弟盟的首領是何家慶,
我知道何家慶身在外州,但實際上一直在暗中操控兄弟盟,他之所以針對馬五,可能是出于兄弟盟的利益,也可能是出于私人恩怨,畢竟他們都曾是陸小蘭的未婚夫。”
出于私人恩怨的概率不大,就李伴峰的了解,無論馬五還是何家慶,對陸小蘭都不是太在乎。
李伴峰又問楚二:“你明知道兄弟盟的目的和復雜,為什么還要和他們合作?”
楚二眨眨眼睛道:“咱們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你覺得我在做事情的時候會考慮那么多么?”
“買下百樂門,難道也是受了兄弟盟的慫恿?”
“百樂門我是真的想要,當然,這其中確實也有他們的慫恿。”
李伴峰需要重新審視楚二,如果她還能成功活下來。
楚二看著李伴峰道:“是不是有那么點心疼?”
李伴峰摸了摸胸口,搖搖頭道:“不疼。”
楚二坐了起來,一臉怒意道:“你有心么?你的心早被你自己叼去吃了!”
李七盯著楚二的后腦勺看了許久。
后腦勺上的腫脹,似乎消失了。
李七轉眼看向了崔提克,崔提克的臉頰一陣陣抽搐,慢慢腫脹了起來。
他把楚二身上的毒素轉移到了他身上?
這不應該,在李伴峰的印象之中,崔提克只能轉移病灶,毒素不在其中。
楚二驚訝的看著崔提克:“你治好了我?”
崔提克看了看楚二,微笑道:“小姐,我不是為了你而治好了你,你可不可以暫時離開一會,我有話要和李七說。”
楚二看了看崔提克的狀況,又看了看崔提克望向李七的眼神。
錯愕許久,楚二低著頭,落寞的走到了遠處。
崔提克看向了李七,緩緩說道:“不要問我為什么這么做,在我這里沒有這么多為什么。”
李伴峰微微點頭:“我可以不問。”
崔提克又道:“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個偏執瘋狂的洋鬼子?”
李伴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看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是不是有點心疼?”崔提克的臉腫了起來,額頭上的腫包幾乎蓋住了他的雙眼,兩腮的腫包幾乎淹沒了他的嘴唇。
李伴峰摸著胸口道:“我真不疼。”
崔提克看著李伴峰,艱難的喘息道:“我,我還有一個心愿未了,我,我希望你能幫我實現,
如果有人問起,刀勞鬼的毒,是,是什么樣子的,你一定要告訴他…”
“告訴他什么?”
“告訴他,那實在,太鮮美了!”崔提克深吸了一口氣,鼓脹的兩腮慢慢凹陷下去。
他好像正在從自己的臉頰上吸吮某種東西。
咕咚!咕咚!
崔提克接連吞下去好幾口未知的液體,整個面容漸漸恢復了正常。
臉上正常了,但崔提克的胃里出了狀況。
他捂住胸口,不停的咳嗽,直到咳出血來,呼吸終于順暢了一些。
“這味道,如此原始,又如此的純粹,和刺身一樣完美。”
李七看著崔提克道:“你破解了刀勞鬼的毒?”
崔提克搖頭道:“不準確,首先這不是毒,是一種病灶,用外州的話,應該叫做朊病毒,
生物學上對朊病毒有不同類別的認定,但對于我來說,朊病毒是一類生命,操控有生命的病灶是我道門的重要基礎,
刀勞鬼身上的病毒很強悍,能不能控制得住,要看我的實力和運氣,
我本來不具備這樣的實力,但是祖師的力量給了我很大的幫助,而且今天的運氣也非常的不錯。”
“你已經控制住了刀勞鬼身上的病毒?”
“還沒有,”崔提克搖頭道,“事情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刀勞鬼的病毒一旦感染,除非砍掉對應的部分肢體,否則無藥可解,
這種特性是不是讓你覺得很熟悉,是不是會讓你想起某種傳染病?是不是會讓你想起我的道門祖師?他下的病灶也無藥可解。”
李伴峰微微點頭,單獨說這一項特性,確實有些相似之處。
崔提克又道:“但有一件事需要考證,到底是先有祖師爺,還是先有刀勞鬼?
普羅州沒有成型的歷史,一些歷史故事也沒有明確的時間線,這和我的故鄉非常的相似,剝奪歷史是剝奪靈魂的有效手段,
但從一些文獻來進行大致的推算,我覺得刀鬼嶺應該出現在我道門祖師之前。”
李七道:“也就是說,你覺得你道門的祖師是刀勞鬼,而不是綠水丐?”
崔提克思忖片刻道:“這樣的解釋依舊不準確,刀勞鬼身上有特殊的能力,這股能力來自他們身上的朊病毒,朊病毒的能力來自暗物質,
從這個角度分析,刀勞鬼可以稱為暗能者,非常原始的暗能者,但距離道門還有差距,
在我的家鄉,有很多這樣的暗能者,他們被稱為巫師,他們有暗能力,但無法自如的使用,需要配合很多復雜的儀式,
我認識一位女巫,為了使用穿墻巫術,提前準備了整整兩天的儀式,而對于你來說,不過是簡單的使用了一次旅修四層技,
我家鄉的巫師們,他們沒有道門的概念,更談不上成熟的技法,面對獵殺,他們能用來反抗的手段很少,
到底是誰締造了道門,誰又是病修的始祖,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崔提克的描述讓李伴峰想起了凌妙聲所說的內阿米坎國,但此刻,李伴峰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其實你很久以前就惦記上了刀鬼嶺,對么?”
崔提克點了點頭。
“是你把刀鬼嶺搬到這里的?”
“我可沒那種力量。”
李伴峰又問:“你之前肯定也去過刀鬼嶺。”
崔提克搖頭道:“刀鬼嶺在羊叉山上,在普羅州,只有特殊的一類人能上羊叉山。”
“什么人?”
“能找到羊叉山入口的人,
羊叉山屬于正地,正地有三分,前三分、中三分、后三分,除了這九分地,還有一分不明之地,羊叉山就屬于不明之地。”
這個概念李伴峰知道,馬五跟他說過。
“羊叉山和苦菜莊一樣?”
“一樣,又不一樣,”崔提克解釋道,“羊叉山和苦菜莊都屬于不明之地,這點它們一樣,但苦菜莊到處都是入口,普羅州每個地界都可以抵達苦菜莊,
羊叉山剛好相反,那里沒有入口,或者說沒有能通過正常方式抵達的入口,至于在這塊新地為什么出現了入口,我也想不明白。”
說到這里,崔提克突然笑了。
李伴峰知道他為什么笑:“不用去管為什么,這個入口很合你的心意,你可以去探究道門起源了。”
崔提克點點頭道:“我的運氣是不錯,可如果真想探查清楚,還需要地頭神的幫助。”
“這和地頭神有什么相干?”
崔提克起身,看著遠處的大山道:“刀鬼嶺出現,對別人是好事,對地頭神來說是件大麻煩,
地頭神很快會把這座山的入口封堵起來,到時候我想上山可就難了,
李七,我救了楚二一條命,楚二救了你一條命,也就相當于我救了你一條命,這件事你得幫我。”
“怎么幫你?”
“你跟地頭神商量一下,給我三天時間,讓我每天都能自由出入刀鬼嶺。”
“要三天這么久?”
“沒辦法,只有雷雨交加的情況下,刀鬼嶺上的刀勞鬼才會出現,到底哪天會下雨,我也說不準。”
嗚嗷,嗚嗷!
火車鳴笛,催李伴峰趕緊回去。
李伴峰起身道:“我去幫你問問,看看三天行不行。”
放崔提克上山容易,把山門堵住就沒那么容易了。
可不堵還不行,否則過段日子,整個地界上都是刀勞鬼。
這刀鬼嶺到底怎么來的?
能不能想辦法把它送走?
路過楚二的營地,楚二正在收拾東西。
李伴峰咳嗽一聲道:“剛才你救了我,還沒向你道謝。”
“不用謝我,謝那個洋人去吧,一命換一命,咱們之間兩清。”
“你這么急著走?”難得李伴峰多問一句。
楚二低著頭,邊收拾衣服邊道:“不走做什么,我出了界線,開荒已經失敗了,按照新地的規矩,我不能在這百里方圓開荒了。”
“有的商量,我去和地頭神說說,你在這開荒,勉強也夠得上三天。”
楚二放下衣服道:“你認識地頭神?”
“還算有些交情。”
“那行,我等你消息。”
李伴峰壓低帽檐走了。
楚二坐在帳篷里,想著李七剛才的模樣,忍不住笑了:“還是這個滋味兒。”
回到隨身居,唱機急壞了:“相公,你是不是去了刀鬼嶺!”
李伴峰一怔:“寶貝娘子,你怎么知道的?連我都不知道自己上的是刀鬼嶺,這一去雷雨交加,刀勞鬼滿地跑,我差點就把命丟了。”
他把在刀鬼嶺上的遭遇講述一遍,娘子也嚇壞了。
“相公呀,這事怪小奴了,你先說來了個畫修畫了一座山,我真以為那是畫修的手段,可看你這兩天修為猛漲,才懷疑你去了刀鬼嶺。”
“刀鬼嶺原本在什么地方?為什么會出現在我的地界。”
“寶貝相公,沒人能說得清楚刀鬼嶺在什么地方,不明之地有好多東西說不明白,至于刀鬼嶺為什么會出現在相公的地界,可能和天心石有關。”
“刀鬼嶺上產天心石?”
“那倒不是,天心石有引路的特性,小奴懷疑有人故意把天心石放在了地界上,把刀鬼嶺的入口引了過來。”
李伴峰捏著下巴道:“是誰想害我?”
洪瑩道:“不管誰想害你,把天心石送出去,就能把刀鬼嶺送走。”
隨身居聞言大怒:“那不行,天心石已經做了車站,想拆也晚了。”
手套從李伴峰的口袋里鉆了出來:“老爺子,咱得講理呀,你之前拆了歡土車站,那些歡土也是能用的,怎么天心石就拆不了?”
隨身居哼一聲道:“這是工法!你一個毛賊知道什么?”
李伴峰還在思考到底是誰把天心石放在這的。
這人是沖我來的么?
難不成我當地頭神這事,已經暴露了?
“寶貝娘子,有沒有辦法把刀鬼嶺的入口先封住,我想調查一些事。”
“這個…”娘子有些為難。
洪瑩道:“封不住的,不管你用多少手段,總有人鋌而走險想上去。”
“那地方有什么好?為什么都想上去?”
“七郎,刀鬼嶺是修行寶地,旅修在嶺上能踏足險要,文修在嶺上能激發文思,武修能在山上對抗陰氣,錘煉體魄,魘修能收集陰氣,駕馭亡魂,
我要是沒記錯,有三十三種道門在刀鬼嶺上都能占到大便宜,上山之后,修為突飛猛進,你覺得有幾個人能擋得住誘惑?”
李伴峰揉揉額頭,越發覺得這事棘手。
但他也得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洪瑩知道刀鬼嶺,但卻不知道綠水丐,這證明刀鬼嶺大概率在綠水丐之前,崔提克的推測是正確的。
唱機安慰道:“相公呀,刀勞鬼都想回刀鬼嶺,一般不會遠走,倒也不用太擔心。”
確實,追李伴峰的那幾只刀鬼就沒有遠走。
可把刀鬼嶺放在這,頂不住誘惑的異怪都得上山,能活著回來的寥寥無幾。
消息傳出去了,還不知有多少人慕名而來。
到那時候,會有很多人留意到李伴峰這塊地界,李芙蓉的身份,也很快會暴露出去。
一籌莫展之際,隨身居開口了:“還剩兩塊天心石,也不是不能用,你想個去處,我想辦法把刀鬼嶺送走。”
送走。
又能往哪里送呢?
“我讓你把刀鬼嶺送來,到底送哪去了?”
圣賢峰,圣者宅邸,圣人在書房里坐著,等著楚少強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楚少強坐在對面,回答道:“中途出了點變故,指路的天心石突然遺失了。”
圣人問:“遺失在了什么地方?”
楚少強答道:“應該是在新地,我還在調查。”
“什么時間能調查出結果?”
楚少強很不喜歡圣人的態度,但礙于對方的身份,他還是保持了足夠的克制。
“最多三天,我會給你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