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秋落葉的態度,楚少強并不意外。
“秋落葉,我剛才說了,我在內州聽過你的名字,看過帶你的契書,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伱看過能怎樣?”
“三天之后,還是這個時間,我還會再來找你,還會介紹兩個朋友給你認識,到時候你再給我答復也不遲。”
楚少強轉身要走,秋落葉笑了。
“你還想來,讓你滾蛋你不聽?那就不用等三天了,
今天日子就不錯,年前正好把你喪事辦了,省得到了正月添晦氣!”
話音落地,秋落葉不疾不徐,迎面走了上來。
楚少強一甩衣袖,如雨般的箭矢射向了秋落葉。
秋落葉不躲不藏,任憑箭矢打在身上,只等楚少強把箭矢耗盡,秋落葉抖了抖身軀,把身上的箭矢抖了個干凈。
“好強悍的體修。”楚少強暗驚,從外衫之中扯出一把長刀、一把長槍、一對長劍,圍著秋落葉挑刺劈砍。
秋落葉徒手接住所有兵刃,逐一將之折斷,繼續往前走。
看來得用點特殊手段,尋常的武器在秋落葉這里無效。
楚少強衣襟一顫,一團石灰飛向了秋落葉。
就靠著這招石灰,楚少強曾重創了綠水丐。
秋落葉甩起長鼻子,呼吹起一陣狂風,把石灰吹到楚少強臉上,差點傷了楚少強的眼睛。
楚少強一驚,他沒想到秋落葉會有防備。
他知道這石灰很特殊?
是綠花子告訴他的?
他們之間有來往?
其實是他想多了,秋落葉事先沒做防備。
他在江湖上跌爬過,扔石灰,揚沙子,這類手段他見多了,也應對習慣了。
“下作坯子!”秋落葉笑了笑,“就這點能耐?”
楚少強改換了策略,他在暗中開啟了夢修法寶,要把秋落葉帶入夢境。
秋落葉感覺眼皮一陣沉重,腳步稍有遲緩。
楚少強趁機要用殺招,忽聽秋落葉一聲咆哮:“嗚”
這一聲咆哮,震得楚少強胸腔劇痛,也讓秋落葉清醒了過來。
在內州,關于秋落葉的傳聞,都把他形容成了純粹的莽夫,這是一種誤解。
秋落葉在新地修行,靠著地界上的異怪,修到了云上二層,能長年控制這么多異怪,自然有他的心機和手段。
上當至多上一次,吃虧不吃第二回,和李七交手的時候,秋落葉被夢修法寶騙過一次,從那以后,他對夢修有了防備,還有專門的破解方法。
剛才那聲咆哮,他練過無數次,能抵擋夢修的攻勢,對念修、文修、德修、聲修同樣有效。
楚少強還想再換法寶,秋落葉一拳已經打了上來。
楚少強舉雙臂招架,手臂上護甲破碎,整個人原地騰空,撞斷身后幾棵大樹。
低估秋落葉了。
當初準備的周全,靠著一招先手,楚少強打敗了綠水丐。
而今準備的也算周全,招招都是先手,對付秋落葉竟然這么吃力。
秋落葉的修為應該不及綠花子,體修也遠比病修常見,但道門相克相生,有時讓人無法捉摸,秋落葉能把體魄優勢發揮到如此境地,這種狀況也委實少有。
楚少強不想再和秋落葉戰斗,他意識到之前準備的戰斗思路明顯不對。
而且今天他也不需要和秋落葉一決生死,真正的戰斗在三天之后。
楚少強從腰間抽出一個水煙鍋子,咕嘟嘟抽了一口,把煙氣吐了出來,煙氣瞬間彌散開來,擋住了楚少強的身體。
這是煙修法寶,能遮眼,還有劇毒。
秋落葉用長鼻子一吸,把所有煙氣吸了進去,煙霧從耳朵里鉆了出來。
遮眼就遮了這一小下。
至于毒,秋落葉根本不怕。
“夠勁兒!”秋落葉贊嘆一聲,一腳踹在了楚少強身上。
嘩啦!
楚少強散架了。
傀儡?
秋落葉四下觀望,真正的楚少強已經沒了蹤影。
“狗東西,別再讓我遇見你!”秋落葉罵了一句,“三天后要是真敢來找我,我讓內州沒處給你收尸!”
第二天晚上,李伴峰從工地走了出來。
白天的時候,工地正常施工,李伴峰在隨身居里躲著,也不耽誤老爺子觀察施工過程,可觀察了一整天,老爺子沒看明白外州的工法。
等到晚上,工人們都走了,李伴峰換了個地方,繼續讓隨身居觀察,一直觀察到深夜,隨身居有了回復:
“似有所悟,但難以言表。”
李伴峰愕然道:“這么深奧?”
手套在旁搖晃著食指道:“咱家老爺子有文化,沒學會,他說難以言表,說的跟外國話似的。”
咣當!
老茶壺從茶幾上掉了下來,手套閃身躲過。
茶壺喊道:“不能摔我,老哥,我身子骨脆,你摔點別的。”
屋子里瓶瓶罐罐四下翻飛,手套左躲右閃,放聲大笑:“老爺子,打不著,你氣不氣?”
一把掃把拍在了手套身上,手套沒了動靜。
隨身居一陣顫動,唱機打著慢板唱道:“老人家呀,莫惱,這工法是外州立足的本錢,哪能那么容易破解,
相公呀,明天你再帶老爺子看看他們到底是怎么干活的,多看兩次,應該就能看出點門道。”
李伴峰搖頭道:“后天除夕,工地明天就放假了。”
“除夕?”唱機一怔,“喂呀呀相公,這都快過年了,咱們家連個窗花對聯都沒準備呢!”
“不急,明天我去準備。”
除夕夜,馬五在宅院擺酒,何玉秀、陸春瑩、楚懷媛等人,一并來吃大飯。
酒菜上齊,何玉秀問:“老七怎么還不來?”
馬五道:“老七說不用等他,他有點事情,后半夜才回來。”
何玉秀皺眉道:“難得咱們幾個能湊一塊吃頓大飯,老七這還非等到后半夜,
而今咱們處的還算和睦,等以后翻了臉,指不定打成什么樣子,再想湊一塊吃飯就難了。”
肖葉慈道:“秀姐啊,咱們都是一家人的呀,哪能打起來的呀!”
何玉秀一笑:“妹子呀,以前四大家族也和睦過的呀,后來還不是打翻天了呀?”
陸春瑩搖頭:“我聽七哥的,只要七哥發話,在我這就沒有化不開的冤仇。”
楚懷媛低著頭道:“我也聽七哥的,他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什么都聽他的。”
何玉秀捏了捏楚懷媛的臉蛋,笑道:“丫頭,你這么說話,我都覺這不是你了!”
楚懷媛紅著臉道:“秀姨,我以前不懂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別叫秀姨,叫秀姐,他們都叫秀姐。”
“那不行,不能壞了規矩。”
“哎喲,你一說規矩兩個字,姐姐我都想笑,你個臭丫頭什么時候守過規矩?”
馬五看著眾人,心下暗自慨嘆。
何玉秀其實沒說錯,按各大家族以往的操行,以后遲早得打起來。
可如果有老七在,還真說不定有變數。
老七到底跑哪去了?
李伴峰提著兩壇子酒,去了山上,找秋落葉過年去了。
秋落葉在新地待久了,早就沒了新年的概念,而今做了正地的地頭神,正好一塊吃頓大飯,體會下正地的生活。
上一個新年也是在普羅州過得,那一次是在海吃嶺,只有他和崔提克兩個人,頂風冒雪,四下治蟲害。
今年不一樣了,秋落葉身邊有不少守契靈,前半夜在他這喝一頓,后半夜再去老五那喝一頓,吃飽喝足,回家抱著娘子鬧一宿,這才有過年的樣子。
到了秋落葉的宅子,里邊一個人沒有。
不對呀。
昨天約好了一塊過年,這大象跑哪去了?
李伴峰在山上找了一圈,沒找到秋落葉,找到那只老虎了。
“秋大哥呢?”
老虎笑道:“今天過年,秋爺高興,在山洞那邊多喝了兩杯醉倒了,他說他要睡了,我們也不敢打擾,就讓他先在山里睡著,
他還特地囑咐我們,說告訴你一聲,今天喝不動了,明天再一塊樂呵!”
“這樣啊…”李伴峰轉身走了。
老虎看李伴峰走遠了,跑到山坡上去采草藥,剛采了兩顆,李伴峰又回來了:“好你個大蟲,竟敢騙我?”
老虎一驚:“七爺,你怎么又回來了?”
“秋大哥到底哪去了?”
“我不是說了么,秋爺醉倒了…”
“扯淡!什么酒能醉倒秋大哥?你采藥草做什么?”
李伴峰和秋落葉交手時,用姚老的酒都灌不倒秋落葉。
“那什么,秋爺喝多了,真是喝多了,他,他呀…”說話間,老虎聲音顫抖了,眼淚也落下來了,“七爺,秋爺不讓跟你說,秋爺受傷了,人已經起不來了,在后山山洞里待著,快不行了。”
李伴峰一驚:“怎么傷得?”
“不知道怎么傷得,”老虎哭道,“前天來個人,也不知道從哪來的,他和秋爺交了手,他打不過秋爺,跑了,
他說他三天之后還來,秋爺都沒把他當回事,哪成想秋爺今天突然就傷了,滿身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怎么傷得。”
李伴峰撒腿跑去了后山山洞。
秋落葉倚坐在山洞里,身上的血水濕透了衣裳,滿身血紅一片。
看見李伴峰,秋落葉笑了:“老七,你怎么來了?差點忘了,今天過年,找我喝酒來了?”
“秋大哥,誰把你傷成這樣?”
“內州來人了,又要拉我當奴才,我沒答應,把他打跑了,他肯定是聯絡了內州,內州那邊應該動了我的契書。”
“契書?”
“我有一片契書在內州。”
李伴峰一怔:“你不還有兩塊契書么?無親夫人那兩塊!他們應該動不了你!”
秋落葉嘆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我還是傷了,這契書的事情,咱們還沒琢磨透,
明晚那人還會來,他還會帶兩個幫手過來,你斗不過他,別和他打,我另外兩片契書也在這山上,我讓老虎帶你去,
你把這兩片契書挖了,帶走,找地方修行,等你到了云上,不去內州受苦,就靠這兩片契書撐住,當年綠花子也是這么干得。”
“大哥,你好好養傷,這事交給我,我現在就去召集人手…”
“老七!”秋落葉扯住了李七,“咱們當初說好的,動腦子的事情你辦,打仗的事情我來,你得活著,好好給我活著!
等你到了云上,再找那群王八羔子報仇,哥哥我在九泉底下給你助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