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不知不覺進入拔山主的住處,最好的選擇是暢行無礙。
單靠李伴峰自己的暢行無礙之技,怕是不夠用,李伴峰得找洪瑩借。
洪瑩也算李伴峰的宅靈,用深宅大院向洪瑩借技法,在技術上很容易實現。
但前提是洪瑩愿意。
這些日子,洪瑩變化很大,但李伴峰并沒有給予太多關注。
而今有事相求,再去套近乎,顯得李伴峰這人很不真誠。
最起碼得先給洪瑩帶點禮物。
她長頭發了,給帶根頭繩?
禮物太輕了,顯不出心意。
再給帶點胭脂?
胭脂的份量也不太夠。
帶兩件首飾?
這荒山野嶺,上哪買去?
李伴峰想找孟玉春買點首飾,結果孟玉春不喜歡戴首飾,甚至連胭脂都不抹。
這可如何是好?
想了許久,李伴峰終于想到了合適的禮物。
他知道洪瑩心里喜歡的是什么,這禮物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沒有什么禮物比得過自己的那份真誠!
李伴峰回了隨身居,坐在了洪瑩身邊,帶著些許局促和緊張說道:“洪姑娘,我有事和你商量。”
洪瑩知道李伴峰回來了,正端莊的坐在一旁,靦腆的吃著拔山主的血肉。
聽到李伴峰主動上前搭話,洪瑩用絹帕輕輕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帶著名門閨秀的氣質,柔聲道:“叫什么洪姑娘,卻把人叫生分了。”
李伴峰深情的叫了一聲:“瑩瑩,我想借你的技法用用。”
洪瑩轉過臉去,嬌嗔一聲道:“你說借就借么?”
李伴峰拉住洪瑩的手,深情的說道:“瑩瑩,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不會辜負你的。”
“七郎,這話是真心的么?”洪瑩也攥住了李伴峰的手。
“真心的!”李伴峰往洪瑩的手里塞了十塊大洋,“我這人就是真誠,從來不弄那些虛情假意的東西。”
洪瑩攥著大洋,右手哆嗦了片刻:“你給我銀元…還就十個?”
李伴峰又給了十個:“不夠還有!”
洪瑩強忍怒火,先把大洋數了一遍,然后收了起來。
“你想借什么技法?”
“暢行無礙之技。”
“借來做什么用?”
“進拔山主的巢穴,找她的契書!”
“二十個大洋不夠!”
“那你開個價!”
洪瑩思索片刻,忽而笑道:“伱隔三差五和那惡婦上機油,我就想知道那機油是怎么上的!”
“問這個做什么?”
“不光問,我還想試試。”
李伴峰看著洪瑩,很認真的問道:“你有齒輪么?”
洪瑩回答道:“沒有。”
“有鏈條么?”
“沒有。”
“有軸承么?”
“也沒有…”
“那你上什么機油?”
洪瑩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伴峰又塞給洪瑩十個大洋:“事就這么說定了。”
“好。”洪瑩神情恍惚的答應了下來。
李伴峰用深宅大院之技和洪瑩定下了契約,隨即離開了隨身居。
洪瑩整理了一下頭發,接著吃拔山主的血肉。
吃了兩口,洪瑩不想吃了。
“吃這個有什么用呢,就是長出來了也沒人稀罕。”
唱機一直在旁邊看著,此時忍不住笑出了聲音:“喂呀賤人,不還給了你三十個大洋么!在外邊都是三塊大洋,你身價不低了。”
“什么是三塊大洋?”
“長三書寓,你不知道么?”
洪瑩還真不知道,唱機又不肯解釋,洪瑩伸手抓住了唐刀:“什么是長三書寓?”
唐刀顫抖著聲音道:“末將是正派的人,沒有去過那種地方。”
洪瑩扔了唐刀,唉聲嘆氣。
其他法寶見她不吃了,一并上來分食拔山主的血肉。
唱機勸了一句:“賤人,能恢復人身,是你造化,別因為一時置氣,輕賤了自己。”
“我跟誰置氣?”洪瑩哼一聲道,“我就是看上那瘋漢了,不行么?”
“你看上他什么了?無非就是為了氣我罷了,那瘋漢的性情你捉摸不透,這事情你就別枉費心思了。”
說話間,一群法寶都吃不下了,屋子里卻還狼藉一片。
“這成什么樣子,洪瑩,去吧紅蓮那個賤人搬來,讓她打掃一下。”
洪瑩啐了唱機一口,許是當年給她打慣了下手,洪瑩倒也聽話,去七房把紅蓮搬了過來。
紅蓮看著一地碎爛之物,對唱機道:“惡婦,你把我當泔水缸了?”
“哎喲妹妹,這話卻怎么講?誰家的泔水里邊能吃到這么多好材料?”
紅蓮忍氣吞聲,把地上的血肉吃的干干凈凈。
李伴峰回到斷崖旁,先問孟玉春:“契書長什么樣子?”
孟玉春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幅圖。
宅修的畫技都不差,這是金屋藏嬌之技的功底。
可李伴峰在畫面上沒有看到書卷之類的東西,只看到了一個盒子里,裝著一枚類似印章的東西。
“這是契書?”
孟玉春指著圖畫道:“這不是契書,這是地頭印和印盒,
印盒通體黃色,盒蓋上刻著一個銀白圓環,只要找到這盒子,就能找到地頭印,
契書就埋在地頭印的下方,最多挖半尺土就能找到。”
李伴峰不解:“這是什么緣故?”
孟玉春解釋道:“契書能匯聚地界上的修為,但不能存儲,
契書一旦埋下,就不能出土,否則地頭神會失去位子,很快還會失去云上修為,所以你在地表之上,肯定看不見契書,
地頭印能存儲修為,平時壓在契書之上,能把契書中的修為汲取出來,用以發放給地界上的生靈,
但地頭印中的修為很容易散失,因此必須裝在印盒里,
契書、地頭印、印盒,都是內州賞賜的,這三件東西,地頭神無法仿制,哪怕是工修的地頭神也仿制不了,
所以你只要能找到印盒,就一定能找到契書。”
聽明白了細節,李伴峰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地頭印和印盒的形狀。
支走了其他人,李伴峰借著洪瑩的力量,用火車公公傳授他的技巧,一頭撞進了斷崖。
洪瑩的力道要比李伴峰強悍了太多,有了洪瑩的力量,李伴峰在施展暢行無礙之技時,不僅走的更深,還可以轉彎。
李伴峰在巖石里真就穿行了二里多深,終于看到了拔山主的住所。
拔山主的住所,是一座三進的宅院。
李伴峰劃著了一根火柴,看到兩條山狼正在門口把守。
“有人來了。”
“不是主子,腳步不對,味兒也不對。”
“聞到什么味了?”
“有煙火味。”
“好像還要血腥味,這人身上好像沾了不少血。”
這兩頭山狼能說人話,但他們僅能通過聲音和氣味判斷來人的身份。
李伴峰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這兩頭狼的眼珠被人挖了,臉上只留下兩個黑漆漆的窟窿。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進來的?”一頭山狼沖著李伴峰嘶吼兩聲。
李伴峰看著山狼問道:“是那老太婆挖了你們的眼睛?”
另一頭山狼喊道:“這與你有什么相干?能給主子為奴,是我們的造化!”
李伴峰一步一步逼近兩頭山狼,聲音平和道:“拔山主死了,你們要換個新主子了。”
一頭山狼吼道:“不要說那沒用的,忠臣不侍二主,只要我們有一口氣在,你就別想進這個門!”
李伴峰盯著那頭山狼,身形忽然消失不見。
山狼沒有眼睛,看不見李伴峰,想通過聲音定位,卻又感知不到李伴峰的位置。
另一頭山狼感觸頗深,他感受到了滿臉鮮血的黏膩。
和他一起守門口的山狼炸了,血肉濺了他滿臉。
李伴峰蹲在地上,摸了摸狼頭:“你要是不想換主子,也可以跟著拔山主一起去。”
山狼咬牙道:“我不是那種沒脊骨的人!”
李伴峰笑道:“把你脊骨拿出來我看看?”
“不用拿出來,也能看!”
山狼挺直了脊骨,走進了宅院,沖著宅院里的眾人高聲喊道:“換主子了,都站一邊去,那掃地的,你瞎么?主子都來了,你還擋路!”
負責掃地的是只兔子,她還真是個瞎子,眼睛也被拔山主挖了,聽到山狼吆喝,一時不知該往哪站。
山狼回頭對李伴峰道:“主子,您這邊請。”
讓瞎子帶路,這事靠譜么?
山狼很有信心:“主子,您不是要找契書么,這些人都不行,我知道契書在哪!”
“你怎么知道的?”
“我耳朵靈啊,看不見,但我聽得清。”
光靠聽,就能知道契書藏在哪?
這山狼還真知道。
他帶著李伴峰走到后院一座地窖門口,對李伴峰道:“主子,您到里邊看看,只要您認識契書的模樣,就一定能找得到。”
李伴峰皺眉道:“你怎么知道契書一定在地窖下邊?”
山狼道:“每年臘月,拔山主會給地界上的生靈發放修為,我們多少也能得到一點,
每次到了發放修為的時候,拔山主都會來這地窖里邊,我聽了這么多年,真真切切,絕不會有錯。”
李伴峰看了地窖吐口,石頭做的大門緊緊關閉,看不見鎖,也看不見開門的方法。
那就索性不開了。
李伴峰直接穿門而過,沿著階梯下了地窖,借著火柴的光亮下了地窖。
地窖很大,里邊堆著不少雜物,有布匹,有毛皮,有不少藥材,還有柜子、箱子和一些破爛家具。
這也不像是藏契書的地方。
李伴峰在雜物之中掃視一圈,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物件。
一樽一人多高的石獅子。
地窖里放石獅子做什么?
難道說這獅子腳下有東西?
李伴峰試圖挪動這只石獅子,他是六層的旅修加宅修,力氣比普通人大了太多。
可也不知這石獅子是什么石材做的,李伴峰試了三次,石獅子紋絲不動。
拔山主是力修,她用來守門口的東西,李伴峰肯定搬不動。
在這石獅子腳下很可能就有他要找的東西。
直接開挖,挖到石獅子下邊?
李伴峰敲擊了一下地面,地面的石板硬如鋼鐵。
直接挖是不現實的。
鉆吧!
李伴峰再次用暢行無礙之技,從獅子腳邊鉆進地下,然后迅速朝著獅子轉向。
這一轉,李伴峰鉆破了墻壁,進了另一座房間。
等再次劃著火柴,李伴峰終于看清了此間的格局。
地窖的下方,還有一個小地窖。
小地窖的棚頂上有入口,入口上放著難以撼動的石獅子,正常人不可能進得來。
小地窖里邊,只在地面中央放了一件東西,一個一尺長,半尺寬,半尺高的黃色小木盒子。
盒子上刻著銀白色的圓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