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知道娘子的歌聲能招來鬼魂,馮掌柜跟他說起過這事。
他本想把娘子搬出來直接解決這事,但娘子說了,宅靈不能離開宅子。
這還是其次,娘子說的重點是,一個婦道人家,不能總拋頭露面,買菜這種事,還得李伴峰自己去。
娘子給李伴峰刻了一張唱片,就是這首曲子——我有一段情。
所有鬼仆聽得如癡如醉,好像忽視了李伴峰的存在。
其實他們沒有忽視,李伴峰搖唱機的時候,速度稍微快了一點,鬼仆們立刻生氣了,瞪了李伴峰好幾眼。
搖唱機真是個技術活,李伴峰單手控制著搖把,另一只手用鑰匙打開了隨身居。
所有鬼仆幾乎同時轉頭,看向了隨身居的大門。
“我有一段情呀唱給春風聽春風替我問一問 為什么他要斷音訊。”
鬼仆們立刻跟著李伴峰進了隨身居,沒有半點猶豫。
透過大門,他們聽到了更美妙的歌聲,比手搖唱機還要美妙。
周雨娟忽然從睡夢中驚醒,用力搖醒了身邊江相幫藥王堂二舵巡風杜鴻喜。
“爺,爺,你醒醒,一樓有動靜,我聽見唱機響了。”
杜鴻喜揉揉眼睛,翻個身道:“響就響了吧,那東西不是天天都響么。”
“爺,你別睡了,我真聽見有動靜!”
“你就讓我歇會吧!”杜鴻喜推開了周雨娟,“我這什么都沒了,你就別折騰我了!”
周雨娟仔細聽了一會,一樓的歌聲似乎消失了。
難道真是聽錯了?
周雨娟掏了掏耳朵,耳朵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應該是剛才杜鴻喜留下的。
確系沒再聽見聲音,周雨娟睡了,可杜鴻喜突然坐了起來。
“爺,怎么了?”周雨娟關切的問道。
“沒怎么,撒泡尿。”杜鴻喜下了床。
周雨娟道:“爺,床下有夜壺。”
“不用那個,不得勁!”杜鴻喜默默離開了臥室,周雨娟想跟過去,卻被杜鴻喜一眼給瞪了回來。
他不是想去撒尿,他是失去了對鬼仆的感應。
一兩個鬼仆,或因為戰斗,或為別的事情暫時失去感應,這類事情杜鴻喜以前也遇到過。
但所有鬼仆都失去了感應,這還是第一次。
杜鴻喜很緊張,甚至有些慌亂,他沒有把事情告訴周雨娟,他沒有把事情告訴任何人。
在失去鬼仆的情況下,杜鴻喜幾乎戰力全失,他現在不信任任何人。
他朝著走廊盡頭走去,那里有他兩個部下,有修為的部下,這兩個人還算有點身手,只是有幾年沒讓他倆動過手了。
快要走到走廊盡頭,一把鐵尺突然抵在了杜鴻喜光禿禿的后腦勺上。
“這屋子里邊都有什么人?”李伴峰輕聲問道。
“里邊…”
“小聲一點。”李伴峰用鐵尺在杜鴻喜的后腦勺上鉆了個窟窿,杜鴻喜渾身一陣痙攣。
怎么可能遇到這種事?
自從杜鴻喜修煉到魘修二層,他的生命再也沒有受到過這種程度的威脅。
憑他的修為可以讓鬼仆做很多事情。
憑他的修為,哪怕是三層的亡魂都可以被他煉制成鬼仆。
可離了鬼仆,還能做些什么?
還能召喚新的鬼仆。
杜鴻喜集中精神,全力以赴召喚亡魂。
附近還有亡魂么?
有,有的是!
普羅州最不缺的就是亡魂。
在歌舞坊附近就有兩個惡靈,殺過人,喝過血,雖然沒層次,但下手夠狠毒,招過來就能用。
李伴峰把鐵尺往杜鴻喜的腦殼里刺進了小半寸:“我問你里邊是什么人?”
杜鴻喜一哆嗦,沒想到這雜碎這么狠:“他們是我的兩個部下。”
李伴峰輕輕轉動著鐵尺:“什么樣的部下?”
“跟了我十幾年的部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好漢!”看似在放狠話,實際上實在拖延時間。
亡靈感知到了召喚,朝著歌舞坊飛了過來。
鐵尺在杜鴻喜的后腦勺里上下活動,李伴峰道:“我問你這兩個部下是什么道門,有什么修為?”
“兩個都是體修,一層修為。”
“什么樣的體修?飛禽?走獸?還是蟲子?”
“不是飛禽,也不是走獸,應該算是蟲子。”兩個亡靈已經到了歌舞坊附近。
“什么樣的蟲子?”李伴峰的鐵尺越探越深。
“一個是蜈蚣,另一個是長蟲。”
長蟲?
長蟲不是蛇么?
蛇也算蟲子?
兩個惡靈已經來到了洋樓外面,慢慢鉆進了墻壁。
機會來了!
杜鴻喜準備操控惡靈偷襲李伴峰,李伴峰右手把鐵尺刺進后腦兩寸,先讓杜鴻喜失去了防抗能力。
左手轉動鑰匙打開了隨身居,李伴峰把杜鴻喜帶進了屋子。
他沒有急著關門,身后還跟著兩個惡靈。
這兩個惡靈確實有一定戰力,但還談不上有修為,他們倆的惡念,怎么可能瞞得過李伴峰。
之所以把他們倆帶進隨身居,就是想給娘子加道菜。
咕嚕嚕~
十五個鬼仆還沒吃完,唱機撐的直打飽嗝。
“娘子,那些老干菜留著以后吃,先把這口新鮮魂魄趁熱吃了。”
后腦受損,杜鴻喜身體無法動彈,在漆黑的屋子里,他看到了剩下的六個鬼仆。
杜鴻喜調動意念,想操控他們攻擊李伴峰。
鬼仆們一動不動,像是中了法術,被石化了一般。
使喚不動鬼仆,杜鴻喜轉而操控惡靈撲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有陰陽眼,看的清清楚楚,他閃身躲開惡靈,一團蒸汽過后,惡靈化作煙塵,進了唱機的喇叭口。
“咣啷啷~哎呀夫君,這兩根干菜有點辣呀~”
杜鴻喜無力掙扎,淚珠順著眼角不停落下。
這是什么怪物?
這是什么地方?
“娘子,快趁熱把這新鮮的吃了,他尸首我還有用。”
嚯~嚯~
杜鴻喜說不出話,喉嚨發出沉重的氣息聲。
水霧籠罩過來,劇烈的灼痛讓杜鴻喜嘔出了白沫。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切成細絲,一根根被吸進了唱機。
其實他的身體沒有太多變化,被撕碎的,是他的魂魄。
唱機吃掉了杜鴻喜的魂魄,順便打理了一下他的尸體,擦去血跡,撫平傷口,讓他看起來完好如初。
杜鴻喜的尸體還有用,這是李伴峰制定的戰術。
李伴峰拎著杜鴻喜離開了隨身居,來到了兩個部下的門前。
杜鴻喜說他們是體修,一個是蜈蚣,一個長蟲。
他說的是真的么?
李伴峰覺得不是。
他扶住杜鴻喜的身體,讓他盡量站在門前,隨即敲響了房門。
敲了許久,房門才打開。
這兩個部下一個赤著身子,另一個披著一件短褂,全都睡得迷迷糊糊。
看他們這么遲鈍,不像蜈蚣和長蟲那么機敏。
這兩個部下確實跟了杜鴻喜很長時間,只是杜鴻喜有鬼仆保護,平時根本不需要他們出手。
看見杜鴻喜站在門前,他們一時沒看出來這是具尸體。
杜鴻喜身后還站著一個陌生人,赤著身子的部下沒理會那年輕人,直接問杜鴻喜:“大哥,什么事?”
杜鴻喜沒回答,身后的年輕人開口了。
“沒什么事,大哥就是想你們了。”李伴峰揮起一刀,割了赤身男子的脖子。
披著褂子的男子大驚,駭然倒吸一口涼氣,李伴峰趁機把一顆翠綠色的毒丹打進了他嘴里。
這男子還算機敏,奮力把毒丹吐了出來,和李伴峰支應了兩招。
但他吐出來也沒用了,毒液已經往咽喉處蔓延,嚴重的腫脹讓這名男子瞬間陷入窒息。
兩名部下站在門口,一起捂著喉嚨。
第一次使用毒丹,李伴峰對藥效不是太放心。
但見中了毒丹的男子在十幾秒鐘之內失去反抗能力,李伴峰對毒丹有了較高的評價。
不僅威力大,而且效果好,不一定非得吃下去,沾上一點就能讓對方中毒。
眼看這兩人狀態不濟,李伴峰不敢耽擱,趕緊打開了隨身居,回身問道:
“忘了問了,你們兩個是什么道門?
怎么不說話?
都不想說?
不想說就算了,下次一定要告訴我,
你們先別急著死,咬牙堅持一會,我家里還有人還等著吃飯呢。”
PS:我有一段情啊,唱給看官聽,諸位看官,跟我交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