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冷笑起來,道:“你應該明白你說這句話的后果。”
魔宗淡淡的笑了笑,道:“我自然明白,殺他或許你們還要顧及后果,但若是殺我,那我便是真正的滿城盡敵,建康城里所有這些修行者,應該都很想我死。”
皇太后冷漠道,“你明白就好。”
魔宗微微的搖了搖頭,道:“他的手段還未盡出,他是何修行的弟子,你我皆不知何修行讓他隱忍這么多年是去做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當年在何修行的心目中,恐怕沈約并非他的最終之敵,他一心想要對付的,恐怕是你。”
皇太后聲音驟寒,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越是如此,皇太后您越是要小心。”魔宗微笑道,“哪怕您如今已經天下獨生,是世間唯一活著的神惑境修行者,但或許何修行讓他消失于世間多年,便是讓他準備了對付您的殺圣手段。尤其他很顯然并非閉門不出只知修行的存在,他的消息靈通,今日留在這里等候我們,當然不可能只是吸引力量讓林望北逃出這座城,也絕不可能以死明志…何修行豈是那般不珍惜生命的迂腐之徒?他的弟子,又如何會迂腐?所以最大的可能,只是他已經有了玉石俱焚的手段,皇太后您是要殺他,但恐怕他也是等著這機會要殺你啊。”
“就憑他也殺得了我?”
皇太后不屑的重重冷哼了一聲,但心中對魔宗的殺機卻是盡去,若她是當時剛剛從湖心靜院脫困時,她必定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但經過和南天一刀的舊書樓一役,她胸中的戾氣依舊,但傲氣卻無疑被消磨了不少。尤其今日看到何修行這名弟子每一次出手都是驚天秘術,許多秘術甚至是連她都只是從典籍之中看到記載,她此時心中便也有些自己不肯承認的心虛。
“殺!”“殺!”“殺!”“殺!”“殺!”
俞言連續暴喝,他每一個“殺”字出口,身上的氣血就是一次爆震。他手中的長槍上不斷迸出赤銅色的符文,一圈圈圍繞著他的長槍旋轉。
遠遠看去,他手握的不像是一柄長槍,倒像是比他的身體還要龐大數倍的一根巨棍。
這是“五氣殺神槍”,是以每一次音爆來帶動體內臟器的內氣流動,逼迫出五臟的最大潛能。只此一擊,即便他將來數年不再和人交手,恐怕都是元氣大傷。
只是此時子云以自身鮮血為引,施展出的血煞魔劍太過邪門,那斬殺在他身上鮮血依附在他的鎧甲之上,竟像是粘附在他身上的血符,源源不斷的隔空抽引著子云體內的真元。
大量的天地元氣從高空之中垂落,其中甚至有他無法理解的星辰元氣。
他這具鎧甲即便縱覽過去無數朝,防御力都可位列前五,但此時這血煞魔劍凝聚的力量,卻是像無數可怕的繩索在不斷的收縮,就像是無數利鋸在不斷的廝磨。
他的耳朵里全部都是刺耳的摩擦聲,他心神震撼,直覺連自己這具鎧甲都支撐不了多久。
他五氣殺神槍出手,無數赤銅色符文虛影圍繞著槍身旋轉,越來越為擴張,這些符文從四周的天地間瘋狂吞吸元氣,然后瘋狂的擠壓。
一道如龍的元氣隨著他的槍尖所指沖出,這條如龍般的元氣劇烈旋轉,呈現五色。
“殺!”
他身前的部將雖然已經全部被殺,但在他身后的所有部將和他心念相通,一時都是激發自己最強手段,飛劍狂舞,一道道元氣在空中交織成網,將子云的身影逼在這道元氣籠罩的區域。
五色罡氣映襯得子云的身體都變成了五彩,不知為何,在所有的感知里,子云此時似乎分外安靜,分外肅然。
“唰!”
一股可怕的本命氣息爆發。
子云負手而立,他的身前卻出現一道絕麗的劍光。
這劍光和這道槍上涌出的罡氣相比極為細小,然而這道劍光往前斬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劍開天,將前方的天地都斬了開來。
“啊!”
即便是俞言都駭然大叫。
在這一道劍氣之前,他拼命竭力激發潛能施展出來的五氣殺神槍根本無法阻擋,那道劍氣就像是切過柔軟的豆腐一般簡單,而且在他的感知里,這道劍氣之中蘊含的氣息,遠比此時子云的本命氣息更為可怕。
這一劍,充滿了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味道。
也就在此時,噗噗噗噗…他身上的鎧甲被血煞墨劍的力量瓦解,片片崩飛開來。
絕麗的劍氣輕易的切開他的五色罡氣,直接迎面斬殺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身體直接在原地裂開兩半,他腳下的地面出現了一道筆直的劍痕,不斷往他身后延伸。
他的身體后方,有數名修行者和他正在一直線上,這數名修行者也毫無反抗能力,也直接被這一劍斬開。
“本命劍!”
“他的真正本命物,是劍。”
有些驚駭欲絕的聲音響起。
這些聲音顯得有些可笑。
何修行是劍閣之主,劍閣之所以為劍閣,便是其中修行者皆用劍。
然而此時無人覺得可笑。
因為戰斗到此時,何修行的這名弟子才真正徹底綻放自己的本命元氣,才綻放出自己的本命物,才真正的用劍!
這一劍的氣機出現的剎那,就連遠處的皇太后都是身體震動,臉色有些發白。
“這是何修行的劍!”
在下一剎那,她咬牙,身外元氣激蕩,空氣里有無數透明羽毛般的元氣在飛旋,“他竟然將自己的本命劍早就傳給了這人。”
魔宗的面色卻是沒有任何的改變。
他有些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氣。
一道新鮮且強大的元氣從俞言隕落處無聲的飛起,隨著他的呼吸,涌入他的口鼻之中。
他體內一條重要的經絡之中原本只有涓涓細流在流淌,而這道元氣沖入他的體內,他體內的這條經絡之中,頓時如大雨滂沱。
他的眼中神光燦然。
他的氣海深處,有一朵灰黑色,但顯得無比晶瑩璀璨的花朵,悄然的綻放開來。
“我便說他還有后手。”
他看向皇太后所在的方位,淡淡的說道:“何修行的劍,誰能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