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在林意的雙手之中變得更為耀眼,但卻是分成截然分明的兩段。
一段是從劍柄到劍身的耀眼光芒,是真元不斷貫涌帶來的光輝,而另外一段在林意的雙手握住的劍尖一段,鋒利的劍鋒和林意的掌指之間帶起耀眼的火花。
火花和真元帶起的光輝之間有條分明的界限,兩種光亮互相沖擊,真元的力量卻在不斷的湮滅。
咔嚓一聲清脆的裂響響起。
一股劇烈的疼痛和不可置信的惘然同時出現在這名神念境劍師的腦海之中。
他可以理解自己的劍并沒有能夠直接攪碎林意的雙手,因為那些耀眼的火花讓他明白林意的手上可能戴著某種異常堅韌的套甲,但他根本無法理解,為什么自己的這只腳狠狠的蹬踏在了對方的胸口,對方卻安然無事,反而是他的腳踝骨骼斷了?
林意微微皺眉,眼中卻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這名神念境修行者體內的真元大多都在朝著手中的長劍貫涌,尤其這種神念境的修行者恐怕長久以來已經忘卻了和人近身肉搏的滋味,在這短暫的時間里,他體內朝著腳上經脈噴涌的真元原本就不多,在這種情形之下,他這一腳就像是用他的骨骼和林意的骨骼以及丹汞的力量抗衡,豈有不斷之理?
這名神念境的劍師不能理解,但至少在這一剎那,他清醒的意識到這名修行者并非自己所能應付,他甚至想到先前達爾般城內拓跋熊信的孤注一擲有可能便和此人有關。
他和林意的身體之間驟然狂風大作,那些被他用真元牽引在身后的寒風就像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來到了他的身前,像巨浪一般拍打在林意的身上。
他當然不奢望這樣的手段能夠對林意造成什么損傷,他只想盡可能快的將自己的身體從這名古怪而強大到了極點的修行者身前推離。
然而此時他再次犯下了一個致命的失誤。
他舍不得手中這柄長劍。
他并沒有第一時間棄劍。
狂風在他和林意之間鼓脹,卻并沒有能夠讓他和林意之間的距離縮短。
林意握住他劍身的手并沒有被他劍上的力量震脫,他的雙手十指反而更加有力的收緊,他的長劍就像是被兩座巨山死死壓住,鉗住。
他身在空中,無處借力,體內的真元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再次噴發,他眼睜睜的看到自己的身體反而被林意拉近!
林意的腳從冰冷的泥土之中提起,他的腳帶起道道殘影,一腳踢向這名神念境劍師。
來而不往非禮也,更何況他本身就喜歡這種方式的戰斗。
這名神念境劍師終于感到了致命的氣息,感到了異常的恐怖。
他發出一聲驚呼,雙手終于脫離了自己的劍柄,朝著林意的腳壓去。
在接下來的一剎那,他像受傷的野獸一樣痛苦的嚎叫了起來。
因為喀嚓一聲,他的雙手手腕就像干脆的硬木折斷一樣發出脆響,很干脆很輕易的直接折斷。
若是在平時,雙手的折斷也不可能讓他如此的驚恐痛苦,然而就在一個呼吸之前,他的一只腳已經這樣折斷。
拋開痛苦本身,他根本無法理解的是,明明他的力量已經傳遞過去,而對方的身體也明明承受了這樣的沖擊,兩相較力,都是寧折不退的話,按理而言,對方此時的腳骨也應該折斷才對,為什么他根本沒有聽到對方的腳上傳來任何骨裂的聲音?
林意有機會直接殺死此人。
這名神念境劍師此時情緒波動太過劇烈,體內的真元并無法在短時間里急速的聚集。
只是他放棄了殺死此人的選擇,因為他置身在大軍之中,他十分清楚對于打擊這支大軍士氣而言,他有著更好的選擇。
這名神念境劍師強大的真元力量并非對他毫無影響,他體內的氣血瘋狂倒沖逆行,腳上的鮮血都好像被瞬間拍到了頭頂,然而也就在此時,他的脊骨如同弓弦一般震動,讓他的體內生出一股新力。
他的身體朝著前方彈了出去,追上了拼著雙手手腕折斷都和他拉開距離的這名神念境劍師,接著一腳再踢在這名神念境劍師那只完好的腳上。
喀嚓一聲,就像是踢破一個雞蛋的蛋殼般清脆。
這名神念境修行者唯一沒有受傷的腳的腳骨也斷了。
這名神念境劍師的雙手雙足皆斷!
這名神念境劍師的身體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在慘嚎聲中,這名神念境劍師并沒有就此跌落塵埃,他體內的真元依舊瘋狂的涌出,沖擊著他身下的地面,將他的身體像充滿了氣的皮囊一般往后方彈起。
轟!轟!轟!
這名神念境劍師的身下不斷發出轟鳴,他的身體不斷向氣囊一般朝著后方軍中彈跳,速度也是快得驚人。
然而和他之前橫空而來時相比,沒有人再覺得他強大。
他此時逃遁的身影太過驚慌失措,而且他雙手雙腳皆斷,依靠這種真元的爆震而亡命逃串,身姿甚至有些說不出的可笑。
細封英名也在瘋狂的后退著,此時他甚至都已經不敢再看林意。
他身后的一名將領毅然決然的留了下來,決定用生命來掩護主上的撤退,他不斷的發出咆哮般的厲喝,但眼睛的余光里,他的兩名同僚卻是木然的站在當地,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無法理解的轉過頭去,卻只看到那兩名平時也悍勇無比的同僚臉上充滿了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苦笑。
這名將領體內的熱血迅速的冷了下來。
他讀懂了這兩名同僚眼中無比復雜的情緒。
他們即便付出生命,掩護細封英名撤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他們之前已經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攻取這座城池,無論是細封英名還是他們,都已經賭上了所有,若是無法攻下這座城,無法在和夏巴螢的這場決戰之中取得他們所需要的勝利,那他們便已經無路可走。
既無退處,按理便只有背水一戰,然而去和這樣連神念境修行者都無法匹敵的對手去背水一戰,還有意義嗎?
如果連送死都沒有意義,讓細封英名逃走也沒有意義,那這樣的戰斗還有什么必要?
這名將領也難言的苦笑起來,不再發布任何的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