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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探病

  薛文最近很郁悶,青云直上做到了正四品的左僉都御史,可還沒等春風得意呢,趕上了徹查都察院集體舞弊案。⊙頂⊙點⊙小⊙說,.

  原本他就和劉觀等人尿不到一壺去,為官清廉,正暗自欣喜,上面的蘿卜都拔光了,晉升看起來是必然的,起碼也得給個巡查御史干干吧,咱也到地方狐假虎威去。

  誰知沾了徐灝的光,官職倒是沒擼,直接坐上冷板凳了,管著幾個同樣坐冷板凳的監察御史(編制一百七十人,正七品),每天處理人民群眾的上訪信啥的,這個郁悶別提了。

  接到徐灝的委托,他瞅著眼前有些局促的谷福生,說道:“你寫一張官銜條子,以便本官代你呈遞。”

  谷福生忙說道:“學生身上并沒有什么功名。”

  “哦。”薛文想了想說道:“沒有功名,監生總該有一個,沒事,就是寫個假監生亦不要緊。哎,不太妥,眼下行不通了。”

  對徐老三的委托不敢怠慢,誰讓就這么一個‘狐朋狗友’,薛文又說道:“那就干脆寫你的大學出身吧,好在你謀的是夷文教習,不是監生也可當得,不比漢文教習,一定要進士舉人。”

  “是。”谷福生恭敬的接過一張紅紙,在上面寫了遼東大學谷福生七個小字,雙手遞了過去。

  “這就完了?”薛文很詫異,“我聽說你在山東官場上歷練了快一年,怎么連這點規矩還不曉得?你既然謀朝廷的差事,怎么名字底下,連個生平閱歷也不寫上?并且咱們還得求人,如今不比往日,起碼得寫晚生拜求憲恩,賞派學堂夷文教習差使幾個字,這都懶得寫么?快快添上吧。實話跟你說。這就是官場,倘若拿你的原條子遞給了他,包你一輩子不會成功。”

  薛文習慣性的打起了官腔,谷福生一來年輕屬于后輩,二來無官無職,堂堂四品大員能如此親自提攜,擱在任何人不但會不以為惱,反而絕對會歡喜雀躍,要知道官場上向來惜字如金呀,瞧這一口氣說了多少話?

  倒是自負的谷福生犯了年輕人的通病。聽了這番教訓,不禁臉上一紅,心里著實生氣。好在為了糊口也只能權時忍耐,聽話的又寫了一些字。

  薛文還指點他,指著紙條說道:“憲恩二字,比名字抬高兩格。”

  谷福生一一照辦,字寫得還算不錯,反應也很快,書法一氣呵成沒有錯別字。薛文見他可堪栽培。很是歡喜,平常最不耐煩遇到些榆木疙瘩,讓谷福生回去聽候消息,次日親自把條子遞給了順天府府尹胡大人。

  按照官場上的習慣。順天府尹人稱太守,這位胡太守乃太子妃胡氏的娘家叔叔,這時候正是氣焰囂天,尋常的官員都不在他眼里。

  但是薛文不是一般人。人盡皆知徐灝的死黨,稍微曉得些皇室的人都清楚徐灝的分量。就算朱瞻基如愿搬開了徐灝,當晚也親自去了一趟徐府。當面解釋,張口叔叔閉口叔叔,所以胡太守痛快的把條子收下了。

  第二天,薛文叫人去知會谷福生,叫他去稟見順天府尹。谷福生興匆匆的去了,沒有見到人。第三天又去,等了半天,里頭傳出話來,叫他到官辦的金陵學府當差,并說等在學堂里再見吧。

  谷福生見事已成,滿心歡喜,高高興興的回家告訴母親,當天收拾行李搬到了京城,到學堂里的客舍住下。

  學堂監督得到了上面的命令,對他很是客氣,幫他辦了一系列手續,派他暫充夷文教習,照著學堂的章程到日子上課。

  如此谷福生開始了官辦教習生涯,俸祿加上雜七雜八一年下來,將將二十兩銀子,身份比之教四書五經的先生低了一頭,收不到學生的孝敬,也沒有任何的額外收入,但是社會地位自然比新學老師高了不少,畢竟算是一名公務員嘛,正八經的文吏。

  谷福生挺滿意,現實教會了他不要好高騖遠,打算做滿兩年再說。

  來了半個月,有一次胡太守過來查訪,谷福生方才同其他教習,站班見了一面,這么多人,胡太守也沒有什么吩咐,不免讓谷福生很失望。

  這天,輪到谷福生上課,他教的一班學生,只有十個人,不是打算做翻譯就是對此感興趣的,不想十個人竟有一半沒來。

  谷福生忙問別的學生:“這人都到哪去了?”

  學生說道:“先生,您還不知道嗎?胡大人的少爺病了,學堂今天早上得的信兒,咱們當學生的都得輪流去看病,分成了兩班,等他們回來之后,我們再去。不但我們要去,就是監督提調以及大小官吏,諸位先生教習亦一起要去的。”

  谷福生納悶的問道:“至于如此興師動眾么?”

  學生驚奇的道:“先生真的不知?咱們學堂其實是胡太守創辦的,模仿新式學校,加設算學歷史夷文等科目,沒有他,咱們這些人哪有資格在這兒念書?有本事的都去了國子監。”

  谷福生這才恍然,那自然要過去了,于是出去詢問別的教習,有的已去,有的準備去,故此大家約定今天不上課,專程過府探病。谷福生來的時間短,所以不知道這個規矩,如今既然曉得了,少不得吩咐學生一律停課。

  他自己回去換了衣服,跟著大家伙一同前往順天府,因風聲緊誰也沒拎著禮物。走著走著,他低頭一瞧,人人手里拿著一個手本,里面夾著名帖等。

  有個教習就關照他,說道:“太尊最講究這些禮節的,還是趕緊買個手本的好。”

  谷福生無奈,趕忙在附近的書齋里買了一個手本,寫好了出來追了上去。到了順天府后衙,先找到執帖的管事,人家說道:“老爺吩咐了,教習以上,都請到上房看病,所有學生一概掛號。”

  一群教習紛紛把手本投了進去,谷福生瞅了瞅兩側涼棚下黑壓壓的人群,不乏一兩個縣太爺,心說果然還是做官氣派呀,不過這官場上的繁文縟節實在麻煩,人前風光八面,等見了上司就跟見了爹媽似的。

  之所以他們做教習的能被請到上房,無非仗著人為師表的清貴身份,沒什么好驕傲的。

  胡思亂想,在陽光下站了沒多久,里頭有人出來叫“請”,眾教習神態各異的魚貫而入。

  進了內宅到了上房,胡太守從房里迎出來,大家先上前施禮,胡太守請他們到房間里坐。

  谷福生跟著進去一看,床上正睡著的是少爺,丫鬟都躲出去了,三四個老媽子圍著,一屋子的藥香。

  胡太守含著兩泡眼淚,對眾教習說道:“兄弟自先父罷官之后,一身落魄,萬里飄零,以前之事一言難盡。乃至中年,得以中舉出人頭地,喜逢敝侄女屏雀中選,入主東宮,實乃胡家之全族榮耀。我在成都做縣令時,蒙恩師做媒,方續娶了這位內人,接連生了兩個兒子,大的名喚盡忠,今年十一歲,這個小的,名喚報國,年方九歲。”

  谷福生暗暗點頭,這才了解胡府尹的生平,心說一聲慚愧,他本以為是仗著皇親國戚的緣故,驟然顯貴,原來人家也是經過科舉才做的官,一步步當到了順天府尹。

  其實就是這個道理,如果胡太守沒有足夠的資歷,朱瞻基豈能在沒登基前就把親戚提拔到順天府尹這么矚目關鍵的位置上?還是那句話,打鐵還得自身硬,什么能耐沒有,想照顧你都得深思。

  就聽胡太守繼續說道:“因兩個孩子自幼喜歡耍槍弄棒,頗有些報效朝廷的尚武精神,所以兄弟把他們一起送到武備學堂。滿望他二人將來技藝學成,能執干戈以衛社稷,上為朝廷之用,下為門第之光,所以才改了‘盡忠’‘報國’兩個名字。不料昨日下午,學堂進行操練,這個小的,不知何故忽然摔倒碰了石頭一下,當時就皮破血流,不省人事。抬回衙門,趕緊請了御醫,看了都不中用,說碰了腦袋傷及內顱。

  我想這人的腦袋是最要緊的部位,如果碰壞,豈不終身成了廢人?因此兄弟十分著急,趕緊到藥房買了些補腦的藥劑給他吃。誰知這些藥如同清水一樣,吃下之后,一點效驗都沒有。還是女醫堂的腦科郎中和外科郎中來了,才見孩子睡得略微安穩了些。可憐我這老頭子,已經是兩天一夜未曾合眼,但不知犬子這條小命能否救得回來,求祖宗保佑吧。”

  這番話說得舔犢情深,谷福生想起自己的父親,當年也是為了生病的自己幾天不睡覺,眼眶紅了,心里反復說子欲養而親不待呀,一定要好生孝順母親。

  其他教習也很同情,其中兩個長于詞令的,說道:“大人吉人天相,忠孝傳家,看來二少爺受得乃是皮肉之傷,靜養兩天就會好的。”

  胡太守謙遜幾句,這時又有別的學堂教習來了,大家趕緊告辭,各自回去,預備明日一早再來探視。

  蕭家村,薛文對徐灝說道:“老胡的小兒子傷了腦袋,昏迷不醒,我要過去看看,你呢去不去?別成天困在村里,跟著我出去散散心。”

  “傷了頭?”徐灝想起徐煜來了,有一次和同學們胡鬧,被一顆石頭砸在了腦袋上,血流如注,至今想想仍然心有余悸。

  “那就去吧。”

  徐灝換了衣服,出來后看見了村里被人嘲笑輕蔑的傻子李二,整日流浪在村子里,街上,菜市場,人人都嫌他,徐灝卻知道李二是十分厚道善良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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